《阮郎归》第35章


瞿庭东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拿着灯来了,陆福生把东西都搬到附近凉亭就要逐客:“你走吧,让别人看到我们两个半夜在这里待着,我又衣衫不整,传出去不好。”
瞿庭东踌躇了一下,说道:“福生,沈府不同于你往常待过的戏班子、妓院。那种地方虽乱,可你只需要隐忍保命就行了。可沈府里的人都是心思缜密深沉,笑里藏刀的人。以前的人再凶神恶煞的都是写在脸上,你还可以防范,这个地方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你得小心一点。”
陆福生看了他一眼,已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瞿庭东见她不领情也不知道说什么,面色有些发窘,只好离开。
陆福生坐在凉亭里看书,果真是凉亭,确实凉得紧。节度使官邸夜间有兵士巡夜,一两个时辰会在各处转一转。陆福生来得时候颇有几个见过她的,如今见她半夜穿成这样在凉亭里看书也免不了会多想。可军纪严明,他们也不敢指指点点,多不过看两眼罢了。陆福生也不管他们,只是自顾自的看书。看了一个时辰左右,陆福生也困的没办法,趴在石桌上便睡着了。
侍卫长杨兴锐认得陆福生,瞧着不对劲,使人去通报了沈子忱。不久沈子忱就拎着个披风走了过来。
沈子忱瞧见石桌上的灯盏和书有些吃惊。她倒好学,这种时候还能沉下心来看书。
沈子忱抽出福生手里的书看了看。是一本《诗经》,她翻的是《大雅》里面的《文王有声》,中间有撕了一页的印子,前面直接就是《灵台》,正好少了一篇《下武》。沈子忱摸了下书缝里压在线上的残纸,又把书放了回去。
沈子忱将披风披到陆福生身上裹住抱了起来,陆福生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敢动,依旧闭着眼装睡。
沈子忱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不是说要走么?你不走也就罢了,还半夜穿成这样出来丢我的人。”
沈子忱抱着福生回到房间,将她搁到了内室的床上。陆福生僵着身子稳住呼吸,手心里都是冷汗。陆福生知沈子忱为她脱了鞋除了衣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可沈子忱却没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帮她盖好被子就熄了蜡烛,走到了外间。良久,陆福生听到了外间均匀的呼吸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房间里就围满了人,都是端着盆子拿着毛巾的丫鬟。陆福生拨开纱帐往外看了一眼,沈子忱正站在屏风后面伸着手臂由丫鬟伺候着更衣。
丫鬟们见陆福生醒了,也凑过去要帮她更衣。陆福生拉紧被子躲在里面只是摇头,丫鬟无法,只得把衣服都放在床边。
陆福生把纱帐拉紧,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穿衣裳。她下床时丫鬟已经散了。沈子忱瞧了她一眼走过来,陆福生急忙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公子,大公子万福金安。”
沈子忱不理她,只是把一本书摔到她胸口。陆福生匆忙接住,定睛一看,却是昨晚忘在凉亭里的《诗经》。
沈子忱道:“姑娘读的书可真不少,连《下武》都知道。”
陆福生瞪大了眼睛佯作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奴婢却听不懂了。”
沈子忱摇摇头:“我是搞不懂你了。我知你厌我,那你为何还要留在沈府里?我从未说过要你做我身侧的奴婢,你却一口一个奴婢,好像极不愿与我有什么牵扯。你不是想要我的正妻之位么?这样装腔作势是为什么?”
陆福生咬着嘴唇不说话,沈子忱又道:“姑娘读过那么多书,却不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么?你想让我爱上你,却一点本钱都不舍得出,这怎么可能?姑娘是想做无本万利的生意,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打的响亮。”
☆、斯年
32。斯年
陆福生道:“公子说连通房的位分都不肯给福生,那福生只能以奴婢自居。福生的一切都是公子的,哪有什么本钱与公子做生意?”
沈子忱冷笑道:“托词!我郡王府缺你这么一个奴婢么?你既然那么想做奴婢那就去做奴婢好了。”
沈子忱走到门口唤了一声“嘉卉”,一个十七八岁的娇艳婢女就立在了门前。嘉卉走进房间给沈子忱施了一礼,眼睛往房内扫了一眼,看到陆福生时颇有几分惊异,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陆福生并不喜欢她的目光,刚要闪躲,却听沈子忱说道:“嘉卉,你前几日不是老说你那里缺个丫头打下手么?你看她怎么样?”
嘉卉笑道:“公子开什么玩笑?这姑娘不是夫人送来的小夫人么?细皮嫩肉的,怎做得粗活?”
沈子忱道:“你怎知她是夫人送来的小夫人?她自己都口口声声的说她是奴婢,却叫你误会了。陆姑娘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见多识广,自与旁人不同。你做不得的她都能做得,怎么你做得的她反倒做不得了?”
陆福生的脸有些发白,眼眶里明明有泪却硬是扬着脑袋别过脸去。
沈子忱是抓住陆福生的死穴了。陆福生每听这些话必定会恼,可他却偏要这么说。沈子忱走到陆福生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不是自命清高,每听到这种话都会恼么?这次怎么却忍下了。你再掐我呀!再跑出去呀!再写一百遍《下武》撕着玩呀!你若是真的那么有骨气,你来我沈家做什么?”
正是剑拔弩张,门口却突然蹿出来个小厮:“公子,夫人传你去正院问话。”
沈子忱扭头瞧了那小厮一眼,应了一声:“知道了,就去。”又道:“你先出去侯着。”
陆福生仍是别过脸不看他。见沈子忱扭头,索性转过身去用袖子用力堵住眼睛。
沈子忱回头,也没强逼着陆福生转身,兀自说道:“要去哪里随你,我可不愿见你整日哭丧着脸的样子。”
陆福生瞧着沈子忱远去的背影,仍是紧紧咬着嘴唇。
沈子忱初进大厅时尚有些战战兢兢。可不就是偷偷去了次武林大会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禁足也禁了,还能怎样?虽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到了门口,他还是顿了一下。
“是忱儿来了吗?你进来。”沈夫人说道。沈子忱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沈夫人瞧见他蹙着眉,一副苦痛的神色反倒笑了:“瞧你这副样子。我今日不罚你,是有事要问你。”
沈子忱惊奇地看了沈夫人一眼,确实是满面微笑,并不是要罚他的模样。沈子忱满脸堆笑,走上前去:“母亲找孩儿有何事?禁足之期尚有半月呢。”
沈夫人笑道:“刚说不罚你便要卖乖。”
沈子忱凑过去挤到沈夫人一边:“是娘疼我。”
沈夫人略挪了下,给沈子忱腾出些地方。宝座宽大,两人共坐倒也绰绰有余。沈夫人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了,你爹给你定了亲,屋里又有通房。三两年里怕是自己便要为人父母,怎能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沈子忱轻轻扯沈夫人的手指:“孩儿不要她们,孩儿只要娘。”
沈夫人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娘要撒娇?不过娘也知道,你这确实也是真话。娘也容不下那林姑娘。本来你爹要你娶那林蔚山的外孙女的时候,我就不同意。那等小人生的孙女能会有多好?后来听说她是小襄和的亲妹子,娘确实动摇了下。襄和是个好孩子娘是知道的,可谁知他这妹妹竟与她外祖一个模样,手段如此阴损。”
沈子忱喃喃“嗯”了一声,也没说话。
沈夫人又道:“不过忱儿,你若是喜欢那陆姑娘大可以留下。娘瞧过,那丫头确实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你的正妻是你爹决定的,娘没法插手,不过这个丫头,你要是想纳她为妾必定没人敢说不是。”
沈子忱摇摇头:“娘,孩儿不要她。”
沈夫人疑道:“你不要她?那你要拿她怎么办?怎么安置她?”
沈子忱道:“娘打算要孩儿怎么处理?不就是多一份口粮的事儿吗!家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丫头,多一个人算什么?若是因为那件事是她有了孩子,那您正好有孙子抱,孩子大了之后纳她为妾就是了;若是没有孩子那更好处理,为了报答她对您儿子的救命之恩,那就让她在府里过下去,府里养她一辈子。等哪天她实在耐不住寂寞了,便给她寻是个男人配出府去。皆大欢喜,何乐不为呢么?”
沈夫人倒有些诧异:“娘甫一瞧,也是个漂亮的丫头啊!不见得比那林姑娘差。你对她当真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沈子忱苦笑:“当时是真的有感觉的。那次孩儿中了那样的蛊,本以为我这辈子就会这么结束了,可是她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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