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429章


舒婉跪地一叩,“皇上是天子,若执意想治臣于死地,何必花费如此心机,不如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臣治罪,岂不更痛快。”
毓秀明知舒婉用的是激将法,面上却无半点恼怒之色,“宗令哀哀喊冤,硬是要把朕编排成一个栽赃嫁祸,欲加莫须有之罪的昏君,而你只是一个奉旨办事,一心为公的贤臣。今日当着皇室宗亲的面,朕便放下姿态与你理论。只此一日,你我只辩道理,只讲证据,不分君臣。圣旨加盖玉玺金印,除去放到宗人府的一份,还有一份保存在宰相府,朕是否过密旨,到宰相府一调便知。”
舒景一听宰相府三个字,心已凉了大半,小皇帝之所以这般胸有成竹,想必一早已与姜壖达成共谋,欲借舒娴之事将舒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舒娴是姜壖的心头肉,舒景料定姜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他若想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她又何必对他留情,鱼死网破罢了。
侍从接了圣旨匆匆赶往宰相府,不出半个时辰,姜壖就带着圣旨亲自进宫来。
舒景一见姜壖,忍不住出言嘲讽,“除夕之夜,姜相不在府中与家人共度天伦,竟在宰相府等候皇上传召,是否有违常理?”
姜壖淡然笑道,“今日午宴,老夫多饮了几杯,记挂着宰相府的几样未完的事物,就吩咐轿子将我抬回衙门,谁知一场大梦睡到傍晚,才摊开文书预备做正事,就接到皇上调圣旨的口谕。”
舒景认定姜壖是信口开河,毓秀唯恐他二人拉扯,就向姜壖问一句,“既然姜爱卿亲自将圣旨送来,就留下来听一听。”
姜壖原本也没打算避嫌,事关舒娴,他也想知道毓秀会做到何种地步。
毓秀看过圣旨,叫纪诗亲自送到舒婉面前,“抗旨不遵,欺君罔上,你还有何话说。”
舒婉还要喊冤,舒景却走到殿中,将她拉起身,冷哼一声道,“德妃失德,被皇上赐死,如今她既未死,我舒家求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皇上可将她带上殿来,由宗令、或是由老臣亲自赐死,以正皇家体统。”
虎毒不食子,毓秀见舒景言之凿凿,眼中隐含杀意,一时也分不清她是故意以此威胁,还是当真打定了主意鱼死网破。
姜壖冷笑着看着舒景,面上一派淡然,“德妃之事是皇家家事,宗令大人欺君罔上也是皇家家事,皇上之所以在除夕晚宴上追究舒家,想来也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皇上即便要开杀戒,也绝不会选在除夕之夜,伯爵即便要大义灭亲,也不必急在一时。”
毓秀点头道,“姜相说的不错。今日起,革去舒妍内务府总管之职,由凌音暂代;革去舒婉宗人府宗令之职,由恭亲王暂代。三法司协同恭亲王彻查内务府贪墨一案,当中涉及商会控市抬价,买办中饱私囊之事,一并严查,绝不姑息。”
舒景失声冷笑,“皇上何必等到来日再查,索性今日一并革了舒姚的官职,与舒婉舒妍一并打入监牢。”
毓秀笑道,“舒姚身为皇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伯爵最清楚,内务府花着国库的银子,经你舒家之手,买你舒家之物,你舒家在中间搜刮贪墨了多少,看看你的万贯家财就知。舒姚销掉官职,收押待审,伯爵革去爵位,看押在府中思过。今日我之所以网开一面,并不是看在你舒家三朝世家的面上,而只因为今日是除夕。”
舒景哈哈大笑,笑了半晌,摇头道,“皇上以为臣今日晌午同你说的话只是一句玩笑,亦或是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定要如此。舒家之所以在西琳屹立不倒,不仅仅靠的是你皇家赐予的官位爵位,你姨母与母上之所以不敢妄动舒家,自然有她们的道理,你非要一意孤行,自寻死路,我便要你看一看,什么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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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景一言既出,满堂惊愕; 她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就是不想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灵犀怒不可遏,才要出言申斥; 就被毓秀挥手拦了。
毓秀微微一笑; 一派淡然; “来人; 将舒婉、舒妍、舒姚押入宗人府; 年后审讯定罪;伯爵殿上失仪; 口出狂言; 押回伯爵府思过,听候落。”
舒婉三人坦然受缚; 自去宗人府;舒景冷笑三声; 拂袖出殿;舒雅默然不语,走到殿中对毓秀行一伏礼; 快步随舒景而去。
毓秀望着舒雅的背影,一声长叹; 直到姜汜出声唤她; 她才回神。
“皇上可要散席?”
毓秀皱眉笑道; “皇叔方才听到除夕夜宴花了多少银子,怎好撤席。事出突然; 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吃喝玩乐畅快舒服才好。”
话虽这么说,可才经历一场变故; 气氛总归有些萧索,直到灵犀提起众人合奏,殿中才多了一些欢声。
鼓乐声起时,姜郁倾身问毓秀一句,“皇上以为舒景方才的那一番话有何深意?”
毓秀吃一口菜,笑道,“她说我自寻死路,想来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意思。”
姜郁一皱眉头,“臣也以为舒景抱定鱼死网破之心,她既然敢三番两次威胁皇上,手中必定握有王牌,如今皇上虽将舒婉三人革职查办,却并非不留余地,舒景之后会如何反击,皇上可有预测?”
毓秀摇头一笑,“舒景说舒家富有一国之财,恐怕也是谦虚了。她若识时务,就此身退,可保全万贯家财;她若意气用事,执意与我作对,那就不要怪我釜底抽薪,斩草除根了。”
姜郁见毓秀胸有成竹,心中滋味万千。毓秀登基之初,韬光养晦,虽勉强行了初元令,却也免不了时时处处忍让,林州案,断臂伤骨,依靠假孕才得以喘息,谁知暗中设计华砚假死,借由三堂会审之机夺去各部司要职,如今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舒家一网打尽。这几招棋,看似干净利落,实则危机重重,她虽一步步走向高处,却也一步步靠近悬崖,一脚踏错,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一曲终了,姜汜等人端着酒杯纷纷上前,明知姜郁代毓秀行酒,就故意引他多饮。
喝了一轮,姜郁已半醉,两颊绯红,嘴角也扬起一丝浅笑。
毓秀冷眼旁观,笑而不语。
酒过三巡,灵犀等人纷纷走动起来,各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酒到酣时,侍从禀报殿外将烟花预备好了,毓秀等便裹了外袍,一同到殿外赏烟花。
毓秀坐在正中,姜郁却不坐,笑着站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扶着她的肩膀。
凌音等人见状,心中各有滋味,却无一人有不悦之色。
姜汜与灵犀相视一笑,半晌放完了烟花,灵犀便来劝道,“皇姐龙体贵重,不易久坐,早些回寝宫歇息吧。”
此言正和毓秀心意,毓秀同姜汜交代几句,吩咐摆驾回宫。众人一同恭送她上轿。
到金麟殿下了轿,有一人快走几步,上阶扶住毓秀的手。
竟是姜郁。
毓秀有些吃惊,“伯良怎么也出来了?”
姜郁笑道,“臣醉了,再饮唯恐失态,索性陪皇上一同回金麟殿。”
毓秀满鼻闻到的都是姜郁身上的酒气。
姜郁酒量不差,今日像是刻意要灌醉自己。
毓秀多少猜到他纵情的理由,就笑着问一句,“伯良想回永乐宫,还是留宿金麟殿?”
姜郁站在毓秀之下的一级台阶上,与毓秀对望时,却还是要微微低头,“皇上要我去哪,我就去哪。”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紧紧望着她,一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有了从前不曾有过的温热,像两团冰蓝的烈火,莫名让人心悸。
毓秀觉得自己被摄去魂魄,半晌不能回神,明明只是看着他,她却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姜郁见毓秀愣愣的不说话,干脆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贴近她再问一句,“所以皇上想让臣去哪?”
毓秀被姜郁呼出的酒气环绕,一闭上眼,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无处逃脱。
姜郁搂抱人的手并不强势,二人之间也并非没有空隙,可来自他的压迫却叫人忽视不得。
毓秀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一丝浅笑,“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姜郁像是一早就料到毓秀会如此回话,面上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诧的表情,眼眸中透露的一丝喜色,也像是故意要做给毓秀看。
毓秀想透过湖水的表面望见深底,可她凝望那一双眸子的时间越长,就越猜不透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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