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430章


毓秀想透过湖水的表面望见深底,可她凝望那一双眸子的时间越长,就越猜不透姜郁此刻的心绪。
一阵冷风吹过,毓秀打了个冷颤,姜郁这才放开搂她的手,牵着她一同上阶入殿。
侍从们伺候二人洗漱换衣,姜郁沐浴过后,酒已醒了大半,脸却比之前还要红。
毓秀屏退宫人,坐在榻前凝望着一局残局,见姜郁走近,就邀他同坐,“伯良可还记得你我之间未完的残局?”
姜郁摆弄棋盒里的棋子,笑道,“皇上预备如何处治舒家的几个女儿?”
毓秀头也不抬,“伯良以为如何处治适宜?”
姜郁将一颗白子落入棋盘,“褫夺郡主封位,革职抄家,永不录用。”
毓秀见姜郁一脸平淡,心中冷笑,明知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却还是说了那一句话,“舒娴是姜壖爱女,他今天只是借我这一把刀,并不是真的要让舒娴陷于险境,赐死之事,我会妥善处理。”
姜郁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只一瞬就被他用微笑掩饰过了,“皇上预备派谁去抄舒家?”
毓秀一皱眉头,“伯良为何执着于抄家之事?”
姜郁笑毓秀佯装糊涂,“皇上之所以下定决心扳倒舒家,除了要铲除权臣,聚拢皇权,难道不是为了舒家之财?”
他故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就是想置她于一个尴尬境地。
毓秀索性也不掩饰,“舒家贪墨搜刮了这些年,名下家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朝廷自有理取之。”
姜郁点头笑道,“皇上说的不错,可你也知道,既然舒家之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就绝不会让皇上轻易收缴。狡兔三窟,何况是舒景。”
毓秀似笑非笑地落下一颗黑子,“我找不到也不要紧,让舒景主动给我就是了。”
姜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上有办法让舒家主动上缴家财?”
毓秀笑着摇摇头,“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都要看舒景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是舒家的家财,还是她的女儿。”
姜郁似懂非懂,心中凌乱,这是他第一次不知毓秀会如何动作,猜测让他惶恐,也让他兴奋期待。
两人最终只落了几颗棋子,毓秀就将残局拂乱了,“岁也守了,时辰不早,我熬不下去了,你我早些歇息吧。”
姜郁起身牵住毓秀的手,一同走到床边,放了床帐,帮毓秀盖好被子,小心躺在她身边,望着龙帐顶笑道,“不知寻常人家的夫妻是如何守岁的?”
毓秀头痛欲裂,本无心周旋姜郁,可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鬼使神差,就回了一句,“大约也像我们一样,吃团圆饭,放爆竹,说笑一阵,再手拉着手一同入梦。”
姜郁翻了个身,一只手轻轻抚过毓秀的脸颊,“皇上身在皇家,可曾羡慕寻常人家的夫妻,可随心所欲,不为功名所累?”
毓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寻常人家的夫妻虽不必为功名所累,却要为温饱奔波忙碌,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人活在世,一字曰苦,二字曰艰辛,三字曰不如意,四字曰难得糊涂。伯良与其艳羡得不到的日子,不如过好眼下的日子。”
姜郁钻进毓秀的被子里,占了她半个枕头,搂住她的腰,“臣艳羡的日子未必得不到,要是皇上愿意,臣便带着你寻一块世外桃源,每日养花下棋,过寻常人的日子如何?”
毓秀往里面躺了躺,为姜郁留出位置,一边转了半个身子,与他面对面,“伯良说的轻巧。养花下棋虽好,却只可作为调剂,若是日日无事只养花,恐怕花也不美了。”
姜郁讪笑着一声轻叹,面上似有失望之色。
毓秀笑他故弄玄虚,“别人我不知道,伯良的性子我却是知道的,你满腔的抱负,使不尽的才华,怎肯甘于平淡,无所施展。隐居偷闲的日子,你恐怕三天也熬不住。”
姜郁一声嗤笑,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有什么熬不住的。”
毓秀调侃道,“伯良就是嘴硬,不如你我打一个赌,看看谁耐不住寂寞。”
姜郁反倒打起了退堂鼓,“皇上天之骄子,臣不敢与皇上争辩。”
毓秀收敛笑容,半晌一声轻叹,“曾几何时,朕也有过一逃了之之心,一些事明明一眼望到结果,却恨不得拖一日,再拖一日,迟迟不想望断。可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一日,又觉得从前的担忧是庸人自扰。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吧。”
请记住本书:。。文学馆阅读网址:
381 18。09。06() 
元日一早,毓秀还在睡梦中; 姜郁就已起身; 吩咐侍从在侧殿伺候洗漱,摆驾永寿宫。
除夕宴罢; 姜汜彻夜未眠; 姜郁来请安时; 他正扶着头靠在榻上喝安神茶。
姜郁行了礼; 坐到榻上; 屏退宫人; 单刀直入问一句; “皇上已经知道陶菁的身份?”
姜汜心中一惊,“伯良何出此言?”
姜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咬牙道; “原本也是我的猜测,你说我庸人自扰也好; 预感不详也罢,我原本以为她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忌讳我; 可这十几日里我反复思量; 莫非皇上猜到陶菁的身份; 才犹豫是否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姜汜满心忧虑,皱着眉连连摇头; “陶菁好不容易才收服皇上的心,怎肯轻易暴露身份。”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能确定; 陶菁虽然得到了毓秀的垂青,却付出了沉重代价,何况从始至终,他也并非对她无情。
姜郁心知姜汜忐忑,却不点破,二人沉默半晌,他便问一句,“皇叔以为,舒家会如何作为?”
姜汜冷笑道,“皇上选在除夕宴上对舒景难,就是为折损她的颜面,要天下人都知道她铲除巨贪之臣的决心。我猜她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后果。”
“皇叔所谓的后果,是什么后果?”
姜汜笑的别有深意,“恭帝在时,舒家借手中的权势奠定敛财的基础,献帝扶持姜家,为的就是限制舒景。姜家走到今天的地步,与你父相的运筹帷幄是分不开的。舒家这些年虽在朝中失势,毕竟树大根深,枝叶遍布西琳。舒景想对付皇上,能做的事很多,她稍稍动一动手指,西琳恐怕就要大乱。”
姜郁一皱眉头,“就算是父相,也不敢轻易说出动一动手指,天下大乱的妄语。舒景即便有万贯家财,却不至于有如此能耐。”
姜汜笑道,“盛世于商人有利,利在连年积累,乱世也于行商有利,利在一夜暴利。舒家掌权时,致力于稳中求利,如今既然已落到这般地步,自然就是要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姜郁见姜汜讳莫如深,心中自有猜测,“舒家若有作为,对姜家是否有损?”
姜汜冷笑道,“你父相既然决定借刀给皇上,一早必已权衡过利弊,天下乱于姜家虽无益,于皇家却更不利,相比对皇家的不利,反倒是对姜家有益了。”
姜郁笑而不语,面上却似有忧色,二人谋划半晌,姜郁劝姜汜好生歇息,自回永乐宫。
毓秀睡到晌午才起身,看到身边空空的床铺,就将郑乔叫过来问一句,“皇后何时离开金麟殿的?”
郑乔低头回道,“皇后一早去向太后请安,现已回了永乐宫。”
毓秀点点头,靠在床头消磨头痛,望见站在角落里的周赟,就将他召到近前,“之前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真都好了?”
周赟嗓音还有些沙哑,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毓秀,“下士身上的伤不碍事了,请皇上准我回来伺候。”
毓秀明知周赟逞强,却不戳穿,“既然你想回来,就回来吧,这几日先与郑乔一同当差,等再过些日子你再好些,就找内务府安排你二人轮值。”
周赟躬身应了,悄悄退到一边。
毓秀揉了半晌头,见郑乔欲言又止,就笑着问一句,“你有话要说?”
郑乔吞吞吐吐,“书嫔一大早就跪在殿外,请求皇上召见。”
毓秀一皱眉头,“她跪了多久?”
郑乔回一句,“将近两个时辰。”
毓秀心中恼怒,说话的声音也严厉了许多,“怎么不早说。”
郑乔手抖了抖,“皇上睡得沉,下士等不敢惊动皇上。”
毓秀明知多说无益,就忍了怒气,吩咐人伺候她洗漱换衣,传舒雅进殿。
舒雅进门之后,毓秀就将宫人屏退。
郑乔与周赟一同出门,待到侧殿,他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