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428章


毓秀笑而不语,舒妍哪里还坐得住,起身拜道,“恭亲王此言差矣。内务府办差循规蹈矩,从无纰漏,内供皇室的蔬菜蛋肉及各类食材皆是特种特养特供,与寻常农户供应到京城的食材大不相同,购价自然也高出许多。”
毓秀呵呵笑道,“妍郡主的意思,是因为御供品质高,所以价贵?”
舒妍谨慎回话道,“皇上明鉴,内务府为皇家采买置办,除了成本花费,还有一府之人的人力花销。若有比市价略高,臣不敢不认,只是绝无十几倍几十倍翻价。”
毓秀冷笑道,“妍郡主如此说,朕便召尚膳监管事来一问便知。”
侍从领命而去,半晌却惶惶回命,“尚膳监总管服毒身亡。”
突闻此变,殿上众人面上却都没有太过惊异的表情,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会出事故。
毓秀冷笑道,“杀人灭口,好毒辣的手段。幸而即便没有人证对质,朕也有物证。纪辞继任禁军统领之后,曾遵从朕的吩咐,带人进帝陵搜查,在一间密室当中找到了一箱账本,内里竟是内务府各监司多年的明细账目。来人啊,将箱子抬上来。”
两个御林军将铁箱提到殿中,毓秀亲自走到箱子前,开箱取了一本账本拿在手中翻看。
“所谓的御供,都是笑话,这上面的每一笔花费,都与从寻常农户家采买的开销一无所差。这十几年,抑或在更长的时间里,你内务府都在挂羊头卖狗肉,低价买入,高价报备,从中渔利,贪得无厌。人人都知内务府中尽是肥缺,却不知已经肥到这种地步。”
舒景默然冷笑,岿然不动,舒妍皱眉走到毓秀之前,躬身一拜,从箱子里取了一本账目细看,半晌回一句,“这账本绝非我内务府所有,恐怕是有心之人想要陷害,请皇上明察。”
毓秀笑道,“朕一早就猜到你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些账本使用的纸张却是三十年不变色的银纸,墨是三十年不变色的金墨,且在每年的账目最后都有一页白纸。所有的机巧都在这一页白纸上面。”
舒妍手脚凉,硬着头皮回一句,“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毓秀撕了账本的最后一页,吩咐侍从端来水盆,将撕下的纸放在水中浸泡,取出之后纸张不软不碎,她便又叫两个侍从将纸摊平了放在烛火上烤。
半晌之后,半干的白纸上竟出现一枚印鉴。
舒景的印鉴。
毓秀笑着将白纸送到舒妍面前,“朕曾听闻有一种名贵的无影朱砂,除了在特殊的夜明珠下面会呈现颜色,除非水浸火烤,其余时候皆无色。伯爵何许人也,她的印章如何造假,如今物证确凿,你们还要强词夺理?”
舒景看也不看上有暗红色印鉴的白纸,只冷颜对毓秀道,“皇上认定内务府贪墨,又指认臣是幕后黑手,臣百口莫辩,任皇上处治就是了。”
毓秀明知舒景挑衅,面上却并无愠怒,“事到如今,伯爵想以退为进,也是徒劳。朕之所以叫凌音操办岁除宴,就是要让内务府死个明白,他在外采买的食材,有一些甚至不是从农户手里直接买到的,半数菜品以市价购入仅仅花费不足二百两,可想而知尚膳监每年肥了多少口袋。”
舒妍跪地叩道,“臣冤枉,伯爵冤枉,请皇上明察。”
毓秀微微一笑,“宗亲涉案,理应交由内务府收押审理,朕却十分忧心。宗人府宗令是舒家长女,你舒家犯案,却又交到舒家人手里,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朕细说。”
请记住本书:。。文学馆阅读网址:
379 18。08。31() 
舒景手里握着酒杯,面色灰青;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毓秀笑着看了一眼舒婉; “朕是什么意思,伯爵猜不出吗?”
舒景将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 失声笑道; “皇上任由有心之人构陷内务府; 又平白指摘宗人府渎职; 是铁了心肠要与舒家为难?”
灵犀拍案怒道; “伯爵太狂妄了; 皇上是一国之君; 若要纠察定罪也只是处治,轮不到你们用为难二字。”
毓秀对灵犀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面上却一派淡然; “朕若无真凭实据,不会随意指责司部渎职; 宗人府欺上瞒下,徇私枉法的种种作为; 伯爵难道不知?”
毓秀见毓秀如此冷然;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面上却不动声色,“臣不知皇上所言; 请皇上明示。”
毓秀走到舒婉面前,轻笑着说一句,“德妃是如何病的; 又是如何出宫的?”
舒婉心中一惊,忙看向舒景,企求示下。
舒景没想到毓秀重提舒娴,一时也有些呆愣。小皇帝今日旧事重提,必然是想拿舒娴失德之事大做文章了。
毓秀笑着回到原位,目光扫过宴上每一个人,在姜郁面上刻意停留。
姜郁迎上毓秀的目光,神情泰然,面无惭色。
毓秀在心中冷笑,转过头对舒景道,“宫中众人只知千菊宴后,德妃突染顽疾,疗治未果,被伯爵接出宫去,却不知她如今病治的如何?”
舒景满心怨怼,将舒娴接出宫安置的是姜壖而并非是她,她从不在意舒娴与舒娴腹中的孩子,讽刺的是如今却要为她的过错背上罪名。
舒景被一殿人的目光注视,不得已只开口说一句,“舒娴重病之后未免祸延宫中,自请出宫疗养,我舒家宅院众多,她去了哪里,臣并不知详。”
毓秀冷笑道,“母女情深,静雅病时伯爵如何维护,朕还历历在目,满心敬意。如今病的是德妃,伯爵竟冷漠至此,是否有违常理?”
舒景满心不耐烦,“皇上有话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毓秀正色道,“伯爵恼羞成怒,是因为朕拆穿了你们的诡计?她为何出宫,伯爵要我直言?”
舒景怒气冲胸,又不知如何辩驳,只怨恨舒娴自作孽不可活,还要连累舒家。
殿中一片寂静,侍从们都低了头,动也不敢动。
毓秀对郑乔使个眼色,挥手屏退殿中服侍的侍从,姜汜从一早就察觉蹊跷,毓秀称病这些日子,却悄悄将岁除宴的差事交于凌音密办,想来是在勒令整顿工部时就已下定决心要一并整治内务府与宗人府。
姜郁面无表情,看不清情绪,姜汜频频看向姜郁,希望他开口说一两句什么,他却只对姜汜摇头,姜汜也不敢多言,静观其变。
舒家五人神色各异,唯有舒雅一脸的惊慌失措。
毓秀与舒雅目光交汇,见舒雅面有惊诧之色,心中伤感,她的本意并不想祸连舒雅,舒雅对舒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并不了知。然而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作为舒家人,不可能不受波及。
毓秀哀哀一声长叹,“德妃的事有关皇家颜面,朕本不愿提起,如今落到这种地步,朕已忍无可忍。”
凌音与纪诗对望一眼,皆是一派凌然。
毓秀停顿半晌,苦笑道,“德妃□□宫廷,身怀有孕,朕将其交由宗人府审问定罪。舒婉身为宗令,徇私枉法,百般开脱,朕虽勒令其严惩严治,她却屡屡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诿。事出之后,伯爵进宫求情,朕百般思量,才未将德妃的失德欺君之事公之于众,而是吩咐宗人府暗下处治,亲下密旨勒令将德妃送出宫外行刑,为保其颜面,半年之后以病逝丧。谁知宗人府明中领旨,暗下却瞒天过海,保下德妃性命,若不是朕接到了禁军的密报,恐怕直到今日还蒙在鼓里。”
舒景心中生出杀意,小皇帝红口白牙,颠倒是非,竟也学会栽赃嫁祸的手段,用心之歹毒,恐怕连姜壖也自愧不如。
“臣原本对皇上的网开一面感激涕零,想不到皇上竟是表面宽仁,实包藏祸心。”
华砚冷笑道,“伯爵以为皇上是什么人,任由你随意污蔑。德妃□□宫廷,罪不可赦,皇上即便宽仁,也绝不可能饶恕她的性命。即便网开一面,也只是免了她受凌迟断之苦,留她一具全尸。”
舒婉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赦免德妃,是皇上亲下的口谕。皇上为维护皇家颜面,吩咐内务府私审,只将德妃以重病的方式遣出宫去,宗人府从未接过处死德妃的圣旨。”
灵犀厉声喝道,“好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宗令出言犯上,挑战君威,已犯了大不敬之罪,皇上英明仁慈,若非你宗人府欺君在先,皇上怎会如此恼怒?”
舒婉跪地一叩,“皇上是天子,若执意想治臣于死地,何必花费如此心机,不如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臣治罪,岂不更痛?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