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20章


沈嘉燧:“异性恋也不是见女人就发情的。我是四川人,我们四川男人打出生起就立志成为妇女之友。”
公羊弼:“呵呵。”
沈嘉燧:“倒是你和孔贞,我听说你是孔家的养子,你们身在豪门却如此相亲相爱,你心甘情愿替他打工,半点没有谋朝篡位的想法,这才是真爱啊。”
公羊弼:“……”
两人话赶话,一句顶一句,沈嘉燧很快便释放灵魂放飞真我,公羊弼被他噎了一下,想发火,想想又好像是自己先失礼地越过界限。而且以沈嘉燧表现出的战斗力,公羊弼觉得,他的身份和教养都不允许他把自己陷入窘境。
最终他只是黑着脸站起身告辞。
沈嘉燧送他到门口,公羊弼顿足,回头道:“转告元寅,孔贞不想见她,他还打算停止这次真人秀的拍摄。”
沈嘉燧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公羊弼不答,他又追问道:“是因为我吗?请您代我向孔先生解释,我和元寅只是朋友,元寅真的很喜欢他。”
“只是喜欢?”公羊弼意有所指地反问,他摇了摇头,“对孔贞来说,喜欢是不够的。”
“那要什么才够?爱?”沈嘉燧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他们才认识多久,恕我直言,就算元寅说爱他,孔先生相信吗?您相信吗?”
沈嘉燧用回敬语,公羊弼听在耳朵里却倍觉讽刺,他又想发火了,可是沈嘉燧的话不无道理,他找不到理由发火。
算了,公羊弼头痛地想,回去就集团通告绝不选沈嘉燧做代言人。
他不屑争吵,傲慢地昂起头,快步走过长廊拐角。
沈嘉燧眼望他背影,低垂眉睫,若有所思。
…………
……
制作组只比沈嘉燧晚半小时得到通知。
“闲敲棋子落灯花”无限期地暂停拍摄,学府集团愿意承担制作组、各位参加真人秀的明星以及萌山电视台的一切损失。
连最常用的“合理”两个字都没加。
有钱人一旦下决心用钱砸,任何事似乎都能由无理变得合理,还真没人能拍着胸脯坚贞不屈地说“不”到底。什么,你觉得受到了侮辱?好的,给你双倍价钱能不能买回你的自尊?三倍呢?四倍?
学府集团宣布不回收付出的定金,同时慷慨大方地支付违约金,“阎罗王”向台领导抗议未果,被迫接受了现实。
比来的时候更匆忙,元寅站在庭院里那棵浓荫流碧的老树荫下,看着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器材、打扫垃圾、恢复原貌。
大巴停在门外的空地,有些人出去就不再回来,笑渐不闻声渐悄,她很快也要变成墙外行人,被驱逐到高墙之外,再也不能踏足他的世界。
两名助理推着她的箱子先上了车,沈嘉燧走到她身后,劝道:“别看了,走吧。”
“我还是不明白,”元寅喃喃自语,“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沈嘉燧不客气地道:“因为他有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他得的不是恐惧症,是王子病,谁让你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他,没有诚惶诚恐把他放在世界的中央。”
“啊?”元寅像是没听懂他的反语,傻乎乎地强调,“我喜欢他啊,我对他一见钟情!”
沈嘉燧:“喜欢和爱又不一样。”
元寅虚心求教,“怎么个不一样?”
沈嘉燧不耐烦地道:“反正不一样,你演那么多偶像剧,你问我?”
元寅茅塞顿开,“好吧,偶像剧里男女主见一面就天雷勾动地火,不用工作不用赚钱,爹妈朋友全不要了,连命都可以不要地谈恋爱……那种感情我确实没有。”
沈嘉燧摊手,“看吧。”
“可是,”元寅迷惑地问:“可是除了那种感情别的都不叫爱吗?”
沈嘉燧:“那你说说你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元寅冥思苦想,想了很久。
她说:“就……很快活啊。你知道我没那么聪明,偏偏记性很好,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我努力开开心心地活着,白天还能做到,晚上想起来就常常很难受。以前失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后来遇到他,我只要一想到他就无比的快活,什么烦恼也没了,闭眼睡到天亮……我这样的感情,不叫爱吗?”
沈嘉燧无语,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柔声道:“走了,晚上八点的飞机,从苏州到上海也要一个多小时,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元寅被他拉着跨过棋院的门槛,她恍恍惚惚地瞥见两边门楹上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诗。
“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
别后竹窗风雪夜,她在心底默默念诵,抬起头,头顶是近西斜阳,这漫长的一天不知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更错了,我明天填上
注:这个杰克苏般的履历不全是虚构,原型是邵亦波先生,有兴趣可以搜一搜。
☆、第二十一章 寂
十一月末,横店下起第一场初雪。
元寅收工回到酒店,助理小明去停车,助理小红等在房间里,早早地帮她放好了热水,甚至点上玫瑰香味的香薰灯。
她在戏服外面套了件军大衣,进门便甩开,里面的戏服已经干透了,在暖风烘烤下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什么味儿啊?”小红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满脸嫌弃。
元寅自己动手把纱裙扒下来,完了没有力气再说话,挥挥手赶开她,径直走进浴室。
她随便冲掉身上的淤泥,扯散头发洗了洗,找块头巾包起来,最后小心翼翼地跨进浴缸,坐下,让热水缓慢地漾近来包围她。
元寅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浴缸正对面是一扇狭长的窄窗,玻璃内侧被湿气蒸得雾蒙蒙,她抬手抹了下,白雾化为细碎的水珠,玻璃外侧恰巧坠落一小片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
元寅记得好像有这么首歌,可她就会唱一句,她趴在浴缸边缘凝视外头,心底反反复复地哼唱。
雪花隔窗染白她的手指。
元寅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听到助理小明绘声绘色地跟人讲她今天拍摄的经历:“导演说给找个替身,元寅姐不要,那么脏的水,零下两度,她穿着纱裙就跳下去了……连续跳了五次这镜头才过……”
“哗啦”,拉门的声音惊动了外间的几个人,除开小明和小红,还有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处于男人的黄金年龄,气质更比长相出众,成熟中透出一股知世事的睿智温和。
“元寅姐,”小明狗腿地咋咋呼呼,“快看是谁来探班了!”
“陆哥。”元寅朝她的经纪人陆柏言打了声招呼,目光在室内一转,看到小红坐在她的床头,屁股下面老实不客气地垫着她的枕头,不知和谁聊电话聊得正嗨。
她时不时撩一下齐肩短发,元寅白色的被套上便落下几根醒目的酒红色发茬。
“你们都出去吧。”陆柏言见元寅脸色一沉,抢在她发作之前赶人,“小红你回房间接着打,晚点我和元寅去参加杀青宴,你们自己找地方吃晚饭,记得把发/票带回来报销。”
小红不情不愿地挂掉电话,一跺脚,扭着小腰先冲了出去。小明则刚好相反,贴住陆柏言不放,非得三催四请才把他打发走。
门一关,元寅揭开香薰灯的罩子,重新滴入森林气味的精油,头也不回地道:“我不管公司那边同不同意,你把这两个祖宗给我弄走。”
“再等等吧,”陆柏言劝她,“你忍了他们一年了,董事会年终要审核给你开个人工作室的提案,不能前功尽弃。”
“反正都是演不完的偶像剧,开不开工作室有什么区别?”元寅掀起整套被褥,连枕头一块儿堆到角落的沙发里。
沙发背后是一整面玻璃窗,白色的雪铺满绿色窗隔,她骤眼望去便停住了,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你不想接偶像剧?”陆柏言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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