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19章


他回忆起听到的几句对话,还有扯开黑布看见的那一幕,元寅在沈嘉燧面前和在他面前有那么多不同,她可以放松地信赖沈嘉燧,对他撒娇,向他哭诉,而自己甚至连她为什么觉得委屈都不知道!
“以前我以为我对她是独一无二的,而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并不是。”
“那不一样,沈嘉燧是她最好的朋友,就像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公羊弼再想不到他纠结的点会在这里,只觉头痛无比,“你可以让她和他保持距离,但你不能强迫她把你的重要性放在沈嘉燧之前,你们才认识了三天,而不是三年!”
孔贞寸步不让地道:“可那才是爱情不是吗?”
“那只是书里的爱情……”公羊弼试图理智地向他解释清楚某些没谈过恋爱的大龄宅男才会有的错误观念,“‘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那是故事里爱情,是我们男人臆想出来的东西。世上不会有那种女人,女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和我们同样存在千丝万缕的社会关系,怎么可能期望她们盲目地把爱情放在首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没有吗?”孔贞不置可否,“那就没有吧。”
“如果世上没有完美的爱情,那就不要也罢。”
☆、第二十章 别后竹窗风雪夜
公羊弼说服不了孔贞,他甚至觉得,如果换一个人处于他的位置还会反过来被孔贞洗脑。因为人就是这样,不管对方所持的论点在刚开始让你觉得有多可笑,但只要他比一般人更坚持,总能让意志不坚定的听众产生动摇。
幸好公羊弼的意志足够坚定,他也足够果断,既然不能在孔贞这里有所突破,他干脆地丢下孔贞,去寻求另一个突破口。
他打开手机确定位置,十分钟后,站在元寅和修恩嫒的房门前。
纸门透光,当他的身影投映门上,公羊弼尚来不及出声,门轻巧地滑开了。
门内站的却不是元寅,而是一个他有些眼熟的年轻男子,极其英俊,乍看去连公羊弼都忍不住一怔。
“你好,”公羊弼眉心微蹙,“我找元寅小姐。”
“她被制作组叫去开会了,说是讨论修改拍摄流程,再半小时应该能回来。”年轻男人答道,主动伸出右手,“我是沈嘉燧,公羊先生您好,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您的照片。”
他不单是英俊,而且友好,礼貌,周到,极富表达力,不用公羊弼开口便预先回答了每一个可能提出的问题,甫照面就给公羊弼留下深刻的印象。
公羊弼垂眸看他伸过来的手,顿了顿,抬手与他交握。
沈嘉燧泰然自若地收回手,侧身相让,“元寅那边很快就完事了,您不介意的话,先进来喝杯茶?”
公羊弼点点头,应邀走进室内,随口道:“你不用客气,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
他自己不知道这句话的语气有多么纡尊降贵,沈嘉燧听得嘴角牵了牵,也不拆穿他,如他所愿地换掉了尊称。
“好的,你随便坐。”
铺盖在白天会收进壁橱,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居然显得空旷起来,唯一的家具只有正中央摆放的矮几。公羊弼跪坐在几后,看着沈嘉燧打开壁橱,熟门熟路地翻动女式行李箱,找出一只保温杯。
他又从行李箱旁边的双肩包里取出第二只保温杯,拧开粉蓝色保温杯的瓶盖,将其中大半茶水倒入第一只粉红色保温杯里。
沈嘉燧把粉红色保温杯放到公羊弼面前,自己端着粉蓝色保温杯,微笑道:“茶叶和水都是棋院食堂提供的,请用。”
公羊弼:“……”
这下印象就更深刻了。
公羊弼拿不准沈嘉燧是认真的或开玩笑,前者他就是个缺心眼,后者嘛……应该说他不愧是元寅的朋友吗?
公羊弼怔愣两秒,不知为什么无声地发笑。
对面沈嘉燧也在笑,这让公羊弼产生一种既视感,就像那天他和元寅坐在茶楼的包厢里,因为一支烟突然发笑,突然拉近距离。
他有些欣赏沈嘉燧,这种欣赏与他当初对元寅的欣赏相同,是居高临下的,属于人类对没法威胁到自己的弱势物种的兴趣,类似猫咪观察日记。因此,他决定在元寅回来之前和沈嘉燧聊聊。
他放松了挺直的脊背,低头瞥了眼保温杯冒出的白烟,抬头又看向沈嘉燧,漫不经心地问:“孔贞的事,元寅告诉了你多少?”
…………
……
来了,沈嘉燧想。
他让元寅事无巨细地回忆她和公羊弼交谈的细节,正是为了眼前这一刻。
公羊弼,二十九岁,哈佛大学商学院MBA 、哈佛大学物理与电子工程双学士,学府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二零一五年《财富》杂志发布了“中国三十五岁以下商界精英”榜单,他名列榜首。
再往前,他十一岁就在“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竞赛中荣获全国第二名,在初高中全国数学竞赛中连获特等奖与一等奖,高二跳级进入哈佛大学,成为应届毕业生中的最高荣誉生。(注)
毫无疑问,这是个真正的天才,比孔贞难缠百倍的对象。即使两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沈嘉燧仍敏锐地洞察到真相——公羊弼才是元寅感情路上最大的助推或者拦路虎。
“元寅不是多嘴的人,”沈嘉燧撒起谎来眼都不眨,“我只知道她很仰慕孔先生,而孔先生似乎也不讨厌她。”
听听,多会说话,对比十几分钟前和孔贞讲道理的痛苦经历,公羊弼吁出口气,但觉心旷神怡。
沈嘉燧察颜观色,知道自己目前为止分寸拿捏得还算妥当,接下来就没该冒险试探公羊弼的底线。
“不过,”他话风一转,“虽然元寅没有说,但之前孔先生晕过去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我感觉他的症状有点像我朋友得过的一种心理疾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公羊弼,直到后者扬了扬下颚,目光从半阖的眼皮底下投向他。
两个男人莫测的目光碰了碰,沈嘉燧绽出一个绝无阴霾的笑容。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嘉燧既然出招,公羊弼自然不可能不接招,他顺理成章地问:“你那位朋友得的什么病?”
“广场恐惧症,”沈嘉燧合情合理地回答,“他的心理医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孔先生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这位医生的联系方式。”
公羊弼沉吟片刻,“谢谢。”
两人的目光二次交汇,彼此都知道,公羊弼这一声谢等于间接承认了孔贞的病。
沈嘉燧当即转身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对方。
公羊弼也不矫情,接过名片以后郑重收好,长指在矮几上敲了敲,冷冷地道:“不管外人怎么想,学府集团并不是家族企业,董事会从来没有把孔贞列为继承人,他也志不在此。所以,他的个人隐私也仅仅与他个人相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沈嘉燧想,公羊弼就差没有明说孔贞得病的消息不可能影响学府集团的股价,这是警告他和元寅不要奇货可居。
有钱人果然翻脸如翻书,真不知道元寅怎么通过公羊弼的审查还能全身而退。
沈嘉燧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悟出来了,在公羊弼面前兜圈子不如直来直去,像元寅那种二百五说不定更对他的胃口。
他果断改变策略,“孔先生醒过来了吗?元寅很担心他,她什么时候可以去探病。”
公羊弼不答反问:“你和元寅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沈嘉燧强忍恶心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的朋友。”
公羊弼微微眯眼,“我听人说过一句俗话:‘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友谊。’”
沈嘉燧诚恳地道:“其实是我瞧不上她,她也瞧不上我。”
“所以你确实喜欢女人,”公羊弼看起来居然有点失望,“我看你和元寅亲密成这样,还以为你们是真闺蜜。”
沈嘉燧:“异性恋也不是见女人就发情的。我是四川人,我们四川男人打出生起就立志成为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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