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第39章


“好,再来!”
镇北王高声一笑,也不顾谢淮尚且年少,反手又是一刀。
堂中,寄居在镇北王府的裴远携着妹妹裴雪行了出来,安小公子连忙问道:“裴哥哥,为何祖父要对谢淮动手?”
裴远望着执剑游走,神色冷峻的少年,轻笑道:“镇北王只是为了试探他,无需惊慌。”
裴雪在一侧,闻言望向这位从晋安来的少年。
少年衣袖紧束,身姿劲逸,手执一柄长剑与镇北王周旋。他神色冷凝,好像寒山孤雪,照着镇北王的手腕一剑劈下,凌厉得没有半分犹豫。
裴雪蓦然心动:多么出众的人啊。
却说镇北王从军多年,便是不如年少敏捷,此时也还是略胜谢淮一筹。但他见谢淮处事不惊,招招果决,颇有杀敌风范,心中早已赞许不已。
只是……还需试探一下才行。
镇北王心绪一转,忽然抬腕勾拳,面上作势擒拿谢淮,暗中却是暴露了弱点,给了谢淮一个有机可乘的机会。
谢淮见此,孤眸一敛,毫不犹豫地执剑侧划。
镇北王的衣袖顿时破了开来,露出淡淡的一道血痕。
“大胆!”
裴远皱了眉,纵身朝前几步,往谢淮的背上落下一掌。谢淮一时不防,重重一咳,双手紧握利剑撑向地面,俯了俯身。
裴雪心中一惊:“哥哥,住手!”
“好了,都别吵了。”
镇北王不怒反笑,探手将谢淮扶起,朗声道:“好一个晋安小儿,行事不忌,杀伐果断……我喜欢!”
谢淮敛眸,扔了长剑,行礼沉声道:“师父。”
镇北王连声大笑:“好,好,快下去歇息一二,来日再教导你我的平生所学。”
侍从便领着谢淮去了屋舍歇息。
……
一番风波平定,待安置好了过后,已是日暮时分。镇北的落日余晖撒在院中,几分残红,几分萧瑟。
谢淮静静地坐在廊板下,心思微恍,却想起从前在安国侯的时光。
那些光景中,他也是这般倚坐廊下,唯一不同的,是身侧总有个聒噪的小表妹。
——“表哥,南坊的桃花阁开了,明日一起去买点心吧!”
——“今天的课业好难啊,你帮我写好不好?”
——“尚书府的小公子跟我说,他家里有几尾锦鲤,可好看了。我们明日也买几尾放在你院子里吧?”
“……不是买来炖汤的!”
“……”
谢淮仰首望天,轻讽一声:“真烦人。”
吱——
院中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谢淮敏捷地握上了袖中匕首,却见门侧露出裴雪秀丽的面容来。
谢淮动作未变,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裴雪捏着一瓶药,小声道:“……谢公子,我见门没有关,便进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淮不置一词。
裴雪面色微红,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他身侧的廊板上,道:“今日兄长不小心伤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这瓶药治内伤最好……”
“不需要,请回。”
谢淮却冷漠地阖了阖眸,推拒了她。
不想少年如此无情,裴雪眉梢一垂,哑口无言,攥了攥衣袖,便低落地退下了:“打扰你了。”
行至门侧,身后却传来谢淮如山雪淡淡的声音——“若是无事,日后也请别来。”
裴雪袖手紧攥,回首急声道:“……为什么?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想关心你。”
谢淮神色不变,拢袖悠悠道:“家中表妹小气爱计较,若叫她知晓姑娘前来,只怕伤心难堪,徒增我烦恼。”
“……是吗。”
裴雪闻言垂了垂眸,唇畔微抿,没再说话,只是怅然若失地离开了院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国侯府中,若若不禁打了个喷嚏。
安罗涟连忙俯身拭了拭她的额头,凝声道:“怎么了,难道又染上风寒了?”
若若抹了抹鼻翼,嗡声道:“没有……或许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
自此,谢淮便在镇北王府修习剑术与兵法,镇北王钟爱于他,倾囊相授。不久后,瑾王亦前去了镇北一趟,将手中势力暗中交接于他。
此去匆匆,少年锋芒渐露,再难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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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青鸟寄书信
时光荏苒; 朱楼碧镜犹在; 只是故人辞。
晋安城的雪落了一年又一年,纷纷扬扬。雪在城墙上浮浮沉沉,卧在青山间如云似雾; 落在人世间; 白了过客头。
细数来; 谢淮已经离开晋安三年了。
这三年来; 若若常常伏在案前给谢淮写信; 从春写到夏; 秋写到冬。
信中大多是些琐事——“中元节时,与兄长姐姐在府中看烟花,我已不需表哥再抱; 踮脚便能看清了……”
“今年晋安的雪下得比去年更深了些; 连鹿鸣书院中的清溪都结了冰,院中许多学生跌了跤,可惜表哥不在……”
“春来绿柳依依,青梅已熟,装在瓶中酿成酒,待表哥回来时,便能饮上一杯……”
“我随金大夫学医; 如今小有所成,日后表哥若是受了伤,便能替表哥医治。自然,表哥还是安然无恙的好。”
信一封封地寄; 谢淮从来不回。
外祖父镇北王却在来信中提及,谢淮将她寄的信都藏在了暗阁中,谁也不准碰。
只有一次,谢淮回了信。
那时暑夏炎炎,若若恹恹地伏在案前,想起谢淮从来不回信,心中一时萎靡,思绪又昏沉,便写道——
“表哥,你从不回信,是不是死了?”
十余日后,一枚匕首却被寄到了安国侯府。随之而来的是谢淮的信,短短十余字,笔锋隽逸,清远深长,写道——
“我已死在镇北,你也来陪葬吧。”
“……”
若若沉默地拔出一小节匕首,凛冽的寒光顿时刺在她眼中。她停顿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按了回去。
从此,再没有碰过那枚匕首。
转眼间三年而过,晋安又开始落起纷纷细雪来。
朔雪院中积了雪,侍女们身着冬衣,提着扫帚在廊下小心清扫,以免木廊湿滑,途径时会不慎跌倒。
阮连臣扶着安罗涟,轻缓地在长廊下走动。安罗涟却嫌走得太慢,提裙飞走了两步。
“夫人……”
阮连臣无奈笑道:“走慢一些,免得动了胎气。”
是了,这一年,安罗涟因若若病少了几场,没再像书中那般日夜忧思,郁郁寡欢。而是开怀了不少,竟又怀了一胎。
见阮连臣轻声劝阻,安罗涟扬眉笑道:“夫君多虑,我康健得很,走两步不会如何,就是让我倒拔垂杨柳,我也可……”
阮连臣挑了挑眉,淡淡道:“可什么?”
安罗涟神色凝了凝,话锋一转,心虚笑道:“……可难了。”
暖阁中,银碳微燃,暖意融融。小轩窗外大雪纷纷,积压在梅花枝头,如红装素裹。
若若呵了呵手,伏在案头,望了望窗外的飞雪,开始提笔给谢淮写信。
“表哥见字如面——冬来飞雪,晋安又冷了几分。听闻镇北苦寒,不知表哥可有添好冬衣?为了保重身体,切莫像从前那样只穿一身单薄衣裳……
……
对了,府中近日添了两桩喜事,一是大哥哥官位高升,已是正三品朝官。二是娘亲身怀有孕,爹爹甚是高兴,只是不知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提笔写到此处,若若想了想,继续认真写道:“不过不管是弟弟也好,还是妹妹也好,都不及表哥千好万好。”
“……”
落下最后一笔,若若弯了弯莹莹玉眸,心满意足地吹了吹宣纸上的墨痕,叹道:“都这么夸你了,你总该给我回信了吧。”
然谢淮此时,却不能给若若回信。
镇北的雪落在苍山群壑间,冰封万里般的波澜壮阔。重重孤山上,隐约有雪狼在扬啸长鸣。
一队身着铁衣的精兵骑着赤马,从蜿蜒的山脚下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神色冷肃的谢淮。
前两日,边境敌国的乱臣盗取了镇北的机密舆图,故而谢淮奉镇北王之命,领军前去追拿这些乱臣。
一去几年,谢淮的眉眼清冷更甚,身姿也愈来愈挺拔修长,他仗剑骑在马上,素雪冷白,映得容色无暇。
身后的将士们不发一言,恭敬地跟在谢淮身后,心中没有半分不服。别看谢淮尚且年少,一年前,他便能手刃敌军将领了。
那时,他才十五啊。
自那以后,镇北的将士们对谢淮常常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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