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二三事》第67章


“你放心。”他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身体慢慢移了过来,眼睛直愣愣地,一开口却不过三个字。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笑了笑,转而问他正事,“季重此次被调走,是巧合还是被人算计了?”
“杨修。。。。。。”曹丕眼睛一闭,轻轻念出了一个名字,又道,“不曾想竟是他们那边先出了手。我同子建,怕是再不能像过去那般亲近了。”
魏宫巍峨壮丽,守卫森严,已不是当年的丞相府可比。唯独曹丕院内陈设,依旧是当年许都模样。原先的婢女如今都成了仆妇,年轻的侍卫仆从也都留起了胡须,更多了一些我完全不认识的新鲜面孔,当然,无论他们是否认识当年的“任氏”,皆很默契的称呼我“郭姬”。
曹丕临时被曹操叫去商议事情。
我斜靠在廊下柱旁,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所说的放心,大概就是指这样。与他同住一处,和甄宓,和她们互不相见。既然都不大见面了,也就少了所谓的尴尬了。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怯怯地站在院子口张望,似乎想进来又不敢迈出一步。
“那是李姬生的协公子。”一个脸生的婢女很是机灵,上前悄悄对我耳语。
协公子?这个孩子叫曹协。。。。。。可当今皇帝不是叫刘协来着?所以曹家是连最基本的避讳都不用避了吗?
我轻轻对他招手,曹协往外瞧了一眼,从慢慢移了进来。
“协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女声中焦急伴随着担忧。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皱眉将曹协拉到自己身旁,蹲下仔细查看。
回这里之前,张春华特意用了半日和我说了些曹丕身边之人的身份背景,虽然我没怎么认真听,也大概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李姬,出身陇西李氏,世家大族。是建安十年的时候,甄氏张罗的名门淑媛之一。大概是因为西汉时期李陵战败投降匈奴一事,使得李家威望早已大不如前,向来眼高于顶的世族如今竟也肯让女儿与人为妾。
“你竟住在这里。。。。。。”李姬牵着曹协,喃喃了几句,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我。
她大概觉得我“空降”进魏宫,竟直截了当地就住到了曹丕的院子,实在奇怪。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有些尴尬地开口:“二公子被魏公叫去了,想要好一阵才能回来,不如进来坐一会儿?”
李姬皱眉,摇了摇头,牵着曹协便要往外走。却不忘给我一句忠告:“主母对我等素来宽厚仁德,你新近入府,该前去拜会才是礼数。”
“好!多谢提醒。”我笑着答应。
其实。。。。。。也并没有多复杂的,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勾心斗角。说实话,我也没心思放在这些上面,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世子之位。
“外头寒冷,您进去歇息吧!”那个适才对我耳语,告知曹协身份的婢女又关切询问。
我点了点头,见她小小年纪却一派机灵,不禁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萍儿。”她声音低细,缓缓开口。
我一面往里走,一面轻轻扫过院内的婢子奴仆,令他们散去。又悄悄拉着萍儿假作八卦,“我初来乍到的,不知如今后宫之中谁最受魏公宠爱?”
萍儿虽是一愣,大概是在疑惑我不打听谁受曹丕喜爱反打听谁受曹操喜爱作什么,却仍是细心回答了,“自从仓舒公子殁了之后环氏小夫人便很少被召见了,可翁主入宫之后,环氏似有复宠的意头。如今最受魏公宠爱的小夫人姓王,听说是南郡人士。”
我自然不是在八卦,之所以要知道曹操妾室的受宠程度,自是有用处的。曹植那边的人高傲,不屑于在细节上下功夫,我们却不能放过一丝一毫可能会影响曹操决定的人。
将近傍晚的时候,曹丕派人回来传话说曹操和卞夫人留他晚膳,我草草吃过晚饭之后便独自一人在书房桌案的纸上用毛笔画着树状图:曹彰有勇无谋,虽然战功显赫,但于世子之位大概无缘;义子族子假子不算在内,曹操的其他诸子多为无名之辈,能够在世子之位上和曹丕一争高下的应该唯有曹植了。
曹植那里的幕僚有杨修丁仪等人,且他似乎颇为受年轻文人的喜爱。曹丕的吴质被调走了,但有司马懿陈群,还有暗中帮衬着他的一众老臣,这方面算是半斤八两;曹昂早逝,曹丕如今是“长子”,有其优势所在,然而除去逝去的曹冲之外,曹操最偏爱的是文采出众的曹植,这一局似乎又是打平。。。。。。那么,该以哪方面为突破呢?
“少君,二公子尚不曾回来,只郭姬一人在此。”
听见外头的声音,我知道是甄宓前来,急忙将案边不知写了什么的竹简挪了些过来压在适才涂鸦的纸上,才起身相迎。
☆、第53章 是非与对错
夕阳的余辉照在桌案上,有些斑斑驳驳。
“上次一别,又是两年了。既决定回这里了,如何也不说一声?”她在主案前落座,笑着问我:“现今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原想着明日前去拜访的,竟劳您亲自过来。”我放低姿态,立于一侧。
甄宓抬头看我,颇为真诚地开口:“有元仲和湘儿,我此生足矣。原就从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的。”
我笑了笑,“郭照亦无意与您相争。”
“有意无意,并不重要。”她轻轻摇头,“阿母她最想看见的便是家里和乐,没有事端。”
“您非多事之人,我亦不是。”我看向她,淡淡道,“只是话且说在前头,将来若是其他人有事找上我,我并非是个懂得退让的人。若是到时候给您添麻烦,只能如今先说声抱歉。”
“这个大可放心,她们大多是名媛淑女出身,皆懂得分寸,从不无端惹事。”看来甄宓对于手下的姬妾们,倒是很有信心的。又瞧了眼桌案上的竹简,颇有兴趣地问我,“在写词作赋吗?”
“是!”对于写词作赋,我当然是一窍不通的。只是鬼知道我适才拿了个什么竹简盖在了宣纸上面,随口答了一句罢了。
很久以前,久到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曹丕曾兴致勃勃地说要教我遣词造句,没过两天。。。。。。就摇着头放弃了。那个时候,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我差点想要借用“李杜韩白”的诗赋惊艳他一下,当然最终还是“悬崖勒马”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忽一眼瞧见甄宓随手将手放在竹简之上,似想要拿起来欣赏的样子。我急忙伸手阻止,“且慢!”
却将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简也掉到了地上。甄宓狐疑地想要低头去拾,又被桌上的宣纸吸引住了。
“此是何物?”她拿过宣纸仔细查看,原本舒展着的眉头瞬间紧皱。
我下意识便道,“不过是闲暇无事,随便涂画罢了。”
她不应该卷进这些事情。
“随便涂画为何会有子建德祖他们的名字?”甄宓将宣纸重重拍到了桌案之上,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才说过不会多生事端的。难道是在唬我不成?”
我无奈走近,从案上一把拿过宣纸,几下便将它撕成了碎片,任它像雪花般飘落在地,望着已然目瞪口呆的甄宓嬉笑反问道:“如今,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甄宓站了起来,气急地一甩衣袖,“你。。。。。。!”
“季重和仲达是子桓的左膀右臂,杨修向魏公保荐季重为朝歌令,让他远离邺城,您觉得他居心何在?”我收回嬉笑的神色,郑重告知道,“别说如今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即便将来做了什么,也不过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罢了。”
“此事我亦知晓,季重为人骄奢,非子桓益友。”甄宓瞥了我一眼,叹气道,“让他离开邺城为官,对子桓而言并非坏事。”
其实她说的也没什么错处,吴质为人放荡不羁,恃才傲物,在外头名声不大好。
然而,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无邪,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是否是益友,子桓他心里定然比我们清楚。”我反问她,“若说益友,杨修可算得上是子建的益友?”
甄宓似不解我此问何意,只认真回答道,“德祖聪慧渊博,军国多事,总皆称魏公之意,于子建自算得上是良师益友。”
“那么,季重他文采出众,心思细腻。在琐事上颇能相帮,于子桓亦是益友。”我先是点头同意她的看法,又娓娓道出此话。
“强词夺理!”甄宓嘴角一扬,轻斥道:“不曾想你竟这般伶牙俐齿,丝毫没有道理的事也偏要强扯出几分道理。吴质放诞不羁;怙威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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