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92章


江启源听罢,点头抚须道:“嗯,皇上这是在对你委以重任啊!行云,你要兢兢业业,好生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不可辜负皇上的一番信任。”
江行云却皱着眉头:“是,父亲,可孩儿正是因此而发愁啊!两位世子位高权重,并非孩儿一介小小的司察部典巡官招惹得起的,若是明察也就罢了,这暗访……孩儿可是出师无名,处处都不甚方便啊!
何况此事到目前为止,平白无故,毫无头绪,若是事关军事兵务,孩儿也并不擅长,真不知能不能担下这桩差事呢。”
江启源想了想,说道:“一件看似毫无头绪的事情,事实上也等于是千头万绪,而从其中最特别最明显的地方入手,通常就是捷径。”
江行云一听江启源这么说,立即就明白过来,一定是自从东北冲突的消息传入京城之后,他便暗自将此事因由琢磨了一番,如今已是有了成型的想法。
江行云为了这一发现而颇感欣喜,连忙虚心求教:“请父亲指点!”
江启源捻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吟道:“静修王自小好男风,此事并非秘密,镇东首府可谓尽人皆知,其他地方的人也偶有风闻,此其一。
再说绍阳王此人,其父扈北王自小家教极严,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一例,就是扈北王为了不让绍阳王过早沉迷女色,甚至将府内大批的丫鬟都换成了太监,故而这扈北王府是四大王府中唯一一个敢用太监的。历来太监是皇权的标志,当年扈北王为此还特向太上皇请了旨,算是经太上皇额外专许的特权。”
容蔚峥为了防止容绍磬与丫鬟私通而改用太监的事,沐冰蓝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立即就想到了江行云和秋萝之间的那段秘恋私情。
她下意识地看了江行云一眼,却见江行云也正转过来看她。许是他也想到了秋萝,进而想到他不能娶秋萝都是因为沐冰蓝,便本能地投来怨毒的一瞥。
而沐冰蓝的目光刚对过去,他就倏地转开,仍旧专注地对着江启源。
沐冰蓝默默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听江启源又道:“行云,你想,绍阳王也是大好男儿,若是血气方刚之时积欲不得发泄,会不会另辟蹊径,别图所爱?”
江行云听了江启源这句隐晦的提示,愣了稍许,才恍然悟道:“父亲大人是说,绍阳王他……很可能也是性好男风?”
江启源对这个问题不予置答,毕竟这也只是他的未经求证的想法,实在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江行云心下也明白,当下并不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深思着说道:“他们两人若是都好男风,又起了冲突……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或许根源在争风吃醋上?”
江启源仍旧不答,只是看着江行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
沐冰蓝听到这里,不禁好意提醒道:“父亲,容蓝儿说一句。静修王好男风,似乎已是过往旧事,据说他自从娶了王妃之后,便转了性子,只同王妃伉俪情深了。”
这个消息是新的,因为郑修维成婚将将刚满一年,人们口口相传并不很快,沐冰蓝之所以知道,也是全靠沐岚瑄信中提起。
所以江启源一听这话,便耸然一振:“哦?竟有此事?老夫却不曾听说过,多亏蓝儿提起了。”
沐冰蓝笑了笑,正要说两句谦语,就听江行云拿起原本搭放在碗缘上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妇道人家,如此长舌多事,成何体统!”
沐冰蓝微微吓了一跳。本来她也是知道通常人家的女眷是从不会插嘴朝廷君国之事的,故而向来也都尽量不去参与江氏父子的谈话。但她身份不同,原就是郡主,而且还从一开始就被衍忱委以重任,只说这东北二位世子两强相争的事,衍忱最早也是让她参与其中的,只不过她不欲据此而令江家人觉得她以郡主身份自傲,更不愿时时提醒婆家当朝天子对自己的独偏厚爱,才不曾和他们提起罢了。
所以,江行云虽然对她厌憎在心,如此当着一家人的面就斥责出声的情形尚属首次。
沐冰蓝看了看他,吃惊超过了愤怒和委屈。她料想他是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像是否定了江启源似的,是为冲撞。
同时,也许更有对秋萝之事的联想,令他对她的怀恨突然之间火冒三丈,才如此失礼,不能自制。
对江行云的理解令沐冰蓝甚为宽容,但她也有她的傲气,并不打算赔罪,因而什么也没有说。
而她也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江行云话音刚落,江启源就抬手在桌上更重地拍了一下:“逆子放肆!”
第91章 始归于好
江启源这一拍桌子,一桌人吃惊更甚,只见他横眉立目,怒冲冲地指着江行云就骂了起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蓝儿所言,事关紧要,若非有她提醒,你我就要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终于和真相南辕北辙了!
枉费为父栽培你十数年,枉费皇上钦点你为傍眼,你何德何能!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身份?不过一介小小的典巡官,你凭什么得受重任,竟能担纲彻查二位世子相争之案?皇上是冲着什么?还不是冲着你刚刚得了个郡附的名头!若没有蓝儿在后面给你押阵,你就是想见二位世子一面都未必见得着,倒敢在这里耍威风了?
你刚才说皇上暗示你可将此事带回家里请教,为父都没好意思点醒你,皇上的意思,可不是要你来请教我,而是要你请教蓝儿呀!你方才自己也说,若是事关军事兵务,你也并不擅长,那么谁擅长?难道还能是我这个老书生?自然是你的岳丈大人骑南王!如今他老人家的千金就在这里,你这可不是有眼无珠么?
还不止蓝儿哩,你当皇上为什么要让骑南王世子住在咱们家?除了大家是亲戚之外,也是为了给你壮大声势、力行方便,在在都是助你一臂之力呀!你倚仗着蓝儿,还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等混帐话来,还不快快给蓝儿赔罪!”
江启源怒发冲冠,一番重话一说,江行云顿时从头脸到脖子都红了,梗在那里做声不得。
沐冰蓝一看事情要闹大,连忙陪着笑打圆场道:“不必如此!父亲言重了,刚才确是蓝儿性急,但蓝儿并无冲撞父亲之意,请父亲和典巡大人多多海涵!”
她嘴里说的是息事宁人的话,却当着全家的面便用江行云的官职来称呼他,几不可察地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江启源和江夫人同时开口,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一阵摔摔打打之声。众人愕然望去,见是江胜雪,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就走出去了。
沐冰蓝鼻尖一酸,生怕大家又转而质疑起江胜雪莫名其妙的态度来,好在他最近脾气都不好,忽然发作也不显得太过突兀。她连忙趁着大家都还一心只在江行云的失态上,再笑道:“蓝儿方才听了父亲一席话,颇有醍醐灌顶之感。无论这二位世子是否喜好男风,此番这不明不白的冲突,怕还真就是为了一个‘情’字。”
江启源对她温和地点点头,又狠狠地瞪了埋头缄然的江行云一眼,再捻了捻胡须:“倘若静修王果然已经转性,又倘若绍阳王果然喜好男风,那么或许……”
接下来的话,他身为长者,有些不便出口,沐冰蓝见状,赶忙乖巧地接了上来:“或许绍阳王同静修王原本……原本是交好的,而静修王转性之后,绍阳王不免失落,大约曾对他纠缠不休,甚而因爱生恨;而静修王一心向着王妃,唯欲早早摆脱绍阳王,这么一来二去,就从小怨酿成大祸了。”
她这边一面说,江启源那边一面点头。说到最后,江启源又幽然叹道:“话虽如此,这些总是我等闭门造车的一番假设推想罢了,要知真相如何,还有许多功夫要做啊!”
沐冰蓝想了想,说道:“请父亲和典巡大人不必担心,我们选个日子,将二位世子都请过府来,大家见了面,许多事情或许能够看出些端倪。”
江启源正要作此提议,就听沐冰蓝自己提了出来,更是欢喜,微笑颔首道:“甚好、甚好!如此便有劳蓝儿了!”
……
这天晚上,沐冰蓝在房内刚刚做罢晚课,正要沐浴歇息,却听见院子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夹有凌乱的脚步。这对于向来都清静有如庵寺的幽蓝别苑来说,颇为奇异。
她便唤了春芙进来,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春芙垂手答道:“是大少爷受了伤,好几个壮汉小子一起送他进来的,现下正请了大夫来给他上药呢。”
沐冰蓝奇道:“他怎会受了伤?受了什么伤?”
春芙快嘴快舌地说了起来:“早先二少爷在大院里练功,打的一套什么醉拳。要说二少爷最近也真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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