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93章


春芙快嘴快舌地说了起来:“早先二少爷在大院里练功,打的一套什么醉拳。要说二少爷最近也真是怪怪的,他原先并不好饮,今年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喝得酩酊大醉,近来更是酒后多闹事。今晚怕也是喝多了,就趁着酒意打起醉拳来。
谁知他醉眼朦胧不省事,连大少爷路过也没留神,不小心就把大少爷给打了。大少爷叫了他好一阵子,他也不明白是打错了人,直到惊动了一群丫头小子,大家伙儿好一阵儿拉,才把俩人给拉开了。
二少爷可是武状元啊,大少爷不会武,哪经得住他那几下没轻没重的拳脚?好在看起来伤得还不算太重,这回老爷夫人可得管管了,要不哪天二少爷喝得更多些,别没的把谁给打死了。”
春芙伶牙俐齿的,问她一句,她便一口气十句百句的答了下来。沐冰蓝一听竟是江胜雪打的,再一想白天他在江行云对自己恶语斥责后愤然离座的情形,心里就明白了,一时只觉得胸口又甜又酸,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她便把春芙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灯下默默出了一会儿神,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待得外面人声渐渐散了,想是大夫已给江行云看好了伤,正自思忖着要不要过去问他一声,却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她略略吃了一惊,应道:“进来吧。”
房门从外面推开,带进一阵冷风,站在门口的,竟是江行云。
沐冰蓝这一回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他俩自从成婚,他从未来过卧房。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定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细看江行云的站姿,有些歪斜着扶在门框上,似乎颇为吃力,大约腿上有伤,而他的脸颊也肿了一边,鼻子肥胀着,看来是吃了不只一拳。
他看着沐冰蓝,目光有些闪烁。俩人尴尬对立了半晌,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今日……是我不对,请郡主恕罪。”
沐冰蓝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无事,典巡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了。”
江行云眸色一沉,似乎是沐冰蓝这“典巡大人”的称呼让他颇不自在。
但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像是咽下了一句已经噙在嘴边的什么话。
然后,他又重新开口:“两位世子一案,还望郡主多施援手,行云感激不尽。”
沐冰蓝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为国效力,这是蓝儿的本分,请典巡大人放心。今日已经不早,大人又身有不适,还请大人早点歇息,此事明日再议不迟。”
江行云听了这话,再默默地看了她片刻,才躬身道:“多谢郡主关心。也请郡主早点歇息吧。”
说罢,他便退出房外,顺手替沐冰蓝把房门掩上了。
再过了两日,就有骑南王府的先头快骑来报,说沐岚瑄及其亲随一路快马加鞭,应当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就能到达京城了。
沐冰蓝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派人去打听了荣冕王玉冕的到达日期,也是在那两日。她立即安排下了家宴,发出请柬,请三位世子及家眷于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来江府用饭,大家多年不见,正好趁此机会欢聚一堂。
腊月二十八这天,沐岚瑄果然来到,虽然一路风尘仆仆,小伙子却分外欢喜,一是为了与姐姐重逢,二来也是因为这是他首次入京。
姐弟俩不免有一番喜极而泣的唏嘘,而沐岚瑄这一入住幽蓝别苑,江行云和沐冰蓝就心照不宣地不再分房而眠。为了不令沐岚瑄察觉他们夫妻不睦,江行云当晚便搬入了卧房。
他们俩当着沐岚瑄的面,言笑晏晏地回到房里,而一掩上房门,便尴尬相对,相顾无言。
空气凝固了半晌之后,还是沐冰蓝开了口:“请典巡大人睡在床上吧,蓝儿近日的修行到了紧要处,晚间也要打坐调息,本就不需要卧榻的。”
江行云脸色微红:“这如何使得?”
沐冰蓝笑了笑,从容走到镜前,卸下了身上所有配饰,除去外衣,露出一身轻便的劲装,就在窗边的软席上盘腿坐下了:“蓝儿要开始练功了,请大人自便。”
她说完这话,就闭上眼睛,安神入定。
门边和窗边是一个屋子里入夜之后最为寒冷的地方,无论糊得多么严实,也总还会有小风从缝隙间漏进来。
江行云不知道沐冰蓝必须在这样的角落里练功,实在是因为她修炼的原本就是纯阴之功,他只觉得她衣衫单薄,身小体轻,再那样盘腿一缩,整个人更显得瘦小伶仃,看起来很是萧索。
他呆呆地看了她很久,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酸,竟至发起痛来。他原以为她是郡主,又受皇上宠爱,势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岂料识她越久,便越是觉得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娇小女子,红颜本倾城,奈何嫁给自己,却似薄命。
她既然坚持,他也只好上床睡觉,然而一夜里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安枕。有好几次,他都翻身起来,看看她是不是还好,需不需要他拿一条毡毯去给她好歹盖一盖,可他对练功之事全然不通,终于还是不敢打扰她。
江行云从来都是书生,也从来都傲然自信。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地,觉得自己其实竟是百无一用。
第92章 郡主家宴
次日的傍晚,夜灯刚刚点上,三位世子的驾辇便先后来到了。
江家一家人都在厅堂上,笑逐颜开地迎接这几位贵客。最先赶到的是玉冕,然后是郑修维,最后才是容绍磬。
众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四位世子被一一请入上座。见客人坐定了,沐冰蓝便笑着问道:“几位哥哥怎的都是孤身前来?嫂嫂们呢?难道是诸位哥哥体恤我家岚瑄,见他尚未娶亲,不愿把嫂嫂们带来引他眼红么?”
一听此问,最先哈哈笑起来的是玉冕。他豪爽地说道:“蓝妹这可想差了!要说能引岚瑄眼红的,最是要数蓝妹和郡附自己呀!贤伉俪一对璧人,岚瑄怕是早就在心里自恨投错了娘胎,若不是你的弟弟,倒也有争一争这郡附之位的福分呢!
至于愚兄我么,哈哈,若是家中拙荆能有蓝妹十分之一的好处,愚兄也定是不能稍离须臾,非要将她时时刻刻藏在身边不可的了!”
沐冰蓝听他这一番露骨的恭维,忙连声谢道不敢。他们这边话刚说完,容绍磬便也笑着说道:“拙荆向来恋家,不惯远行,为兄此番和冕兄一样,也是只身来京。”
沐冰蓝的这关于三位王妃的一问,既知礼得体,又有的放矢,直指向他们父子翁媳最为疑心的那个“情”字上去。听这两位世子的回答,玉冕本是无关之人,不过是个寻常的风流好色的小王爷而已,而容绍磬显是与妻子之间感情淡漠,他在镇东首府客居半年,与妻子分居日长,此时听他言语之中,也毫无思念之情。
不过这也正合了沐冰蓝与江启源先前的推测,容绍磬和他妻子之间是一定不会有太深的感情的。沐冰蓝正暗暗点头,就听见郑修维也说话了:“拙荆方才倒是和为兄一起来了,只是她身子骨弱,大约来京后又有些水土不服,都走到门口了,忽然觉得胸闷不适,为兄只好打发人又将她送回去了。这实在是失礼至极,请蓝妹多多包涵,为兄改日再携拙荆登门补过吧。”
沐冰蓝一听此话,脸上立即表露出一副礼节周到的同情歉然来:“嫂嫂身体不适,自当好好调养,多加休息。维哥哥可带有合心意的医官么?若没有,可一定要让蓝儿知道,许多小病小灾疑难杂症,宫里的太医还未必及得上寻常医馆的大夫,且让蓝儿改日前去看看嫂嫂,咱们对症下医,嫂嫂也好得快些。哥哥嫂嫂难得进京过年,可不能过得不舒坦了。”
郑修维听她一番关照,心下感激,连忙诺诺连声。
沐冰蓝又顺势多问了一句:“哥哥们都是新来乍到,要说这水土不服,恐怕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呢,现下哥哥们心里觉得如何?可还好吗?”
这话虽是问的大家,但毕竟是就着郑修维家眷的事情说的,故而其他几人还是让给郑修维先答。
只听他笑吟吟地说道:“说来可也真是怪了。拙荆在贵府门口忽觉不适,为兄倒是反过来的,越是往里走就越是觉得神清气爽啊!虽说先前这身板儿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可到了这儿,竟觉得益发矍铄舒畅,想是蓝妹的宝地有你这贵人坐镇,福泽深厚,让为兄也沾了光啊!”
他这话一说,其他两人也都附和道深有同感。沐冰蓝和江府众人都笑着谢过了,一片恭维客套声中,沐冰蓝心里突地打了个凌醒——
这真的只是客套么?还是实话?
如果说郑修维的这番话并非虚情假意,那么此中就大有文章了。
其一,静修王妃在江府门口忽觉不适;其二,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