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5章


和温度也得调到相同才行。”
为了获得相同的结果,必须零误差地备妥所有材料与环境。这等于是不可能的任务,虽然是决定论(注:一种哲学理论,主张一切事件,包括人类的决定,完全受先前存在的因素决定。),却完全无法预测,这也就是所谓的初期值敏锐性。
“说不定这和优午讲的很像。”日比野摇摇头,“总而言之,条件略有差异,就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对吧?反过来说,优午知道那些细微的条件,所以能预知未来。”
“一群鸟聚集在我身边,十二月的北风,带来人们的消息,我连非常细微末节的事情都听得见。是啊,我想你刚才说的就非常接近。”说不定我不管打哪种比喻,稻草人都会这样接纳我。“想必我是以那种方式知道未来,我大概比人类知道更多正确的资讯吧。所以,将资讯放进果汁机,我就能预知未来:”
“神明的菜单。”日比野面不改色地说。“未来取决于神明的菜单。”
应该是我的错觉,但我彷佛看见稻草人点头。“神明的菜单上列出很多材料,真是豪华。”
我觉得那句话听起来非常悦耳。
请发问,优午说。
“问什么?”日比野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还需要解释什么?”
“不,伊藤先生一定满脑子疑问。”
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譬如说啊,日此野现在戴的手表上头有SEIKO的字样。在这个封锁了一百多年的地方,为什么会有SEIKO的手表?”
噢。日比野频频点头,珍重之地抚摸著自己的手表,仿佛多摸几次,手表就会闪闪发亮,“是轰大叔啊,那个大叔是例外。”
“轰大叔是例外?”
“这是一座孤岛,岛民不会与外界往来,但只有轰大叔例外,他是商社员,在岛外,买卖东西的人称为商社员,对吧?他自已是那么说的。明明长得就像一头熊……”
这座岛上的商社员指的是什么?
“轰大叔往来这座岛与岛外之间,将岛上居民想要的东西、所需的东西带回来。他有一艘巨大的船,那肿有引擎的家伙,他用那艘船把东西运回来。”
我不太能理解,就算他把东西带回来,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免费吧。买东内的钱哪里来?话说回来,这里用的是什么货币?一介商人往来岛与外界之间做生意。实在令人无法立即相信,但麻烦的是,日比野说明这件事的语调也不像在说谎。回想起来,自从见到日比野,我就没有从他身上嗅出说谎的气味,感觉一切都像真的,也都像假的。
“语言呢?”我继续发问,“这里从江户时代封锁到现在,但你们与我沟通不是没问题吗?”
“和优午讲话,大概锻炼了我的语言能力。再说,轰大叔也会教我不知道的单字。”
“不过,你的抑扬顿挫有点不太一样。”
“抑扬?什么东西?”日比野纳闷地问道。
“刚才遇见那个叫园山的画家,他的画该不会也是轰先生拿去外面卖的吧?”
“除了轰大叔还会有谁?只有那个男人会出海啊。”
“岛上的其他人不去外地吗?”既然有交通工具,应该没必要闭岛不出。
“目前为上没有人出去。轰的父亲或祖父,除了他们家的人以外,谁也不曾出去。”
“因为没有船吗?”
“因为我们相信。”日比野抬起视线。
“相信?”我想起了祖母的声音,她要我别接近宗教。
“优午从以前就说过,不要离开这座岛。”
“大家都遵守这个现定吗?”
“守护路标需要理由吗?”
对话中断了!四周很安静,悄然无声,唯有树叶摇晃,沙沙作响。四周静得令人出神。
“你不相信吗?”日比野担心地看著我。
“很遗憾。”实际上,我真的觉得非常遗憾。
“算了,至少你比曾根川好。那家伙误以为我们是疯子,差点就要用带来的猎枪射杀我们。”
“猎枪?”
“那个名叫曾根川的秃老头,带了一支长得莫名其妙、适合白痴使用的枪。老古董—件。”
“他是来打猎的吗?”这座岛上丘陵遍布,残留着许多大自然的风貌,说不定会有猎物,但真正的大自然力量不空小觑。
“你还有疑问吗? ”名叫优午的稻草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这里从一百五十年以前就不与外界往来了,是吗?”
“除了轰以外。”
“日本在江户时代采取锁国政策,我从脑中挖出日本史的知识。
“那种事情我们加道。”日比野嘟嘴说道。
“也就是说,这座岛一直处于锁国状态。照理说现在路上不是应该还看得到挽发髻的武士持藩主征收年贡并遵守其家规吗?可是,西方文化却极其自然,不著痕迹地融入了这里。日比野穿着牛仔裤,说的话也夹杂了外来语。”
原来是那回事啊,日比野点点头。我等他解释。如果优午就此不发一语,我将伫立原地,而他也会成为一个不中用的稻草人。

为什么呢?这时候,我又想起祖母说过的话。
“人生就像在搭电扶梯,即使自己伫足不动,不知个觉还是会前进。一搭上电扶梯就不断向前,目的地早已决定,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终点迈进。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以为只有自己不在电扶梯上。”接着,视线还说,反正电扶梯会移动,与其气喘如牛地工作。还不如好好享用美餐。
“不工作的话,就不能吃饭;不工作的话,就没办法抵达终点所以我要工作。”我反驳道。
“所谓的电扶梯,其实在哪里下都不会有太大差异。”
“你想说什么?”我一发脾气,视线就一脸装傻若无其事地说:“我们会为赶时间的人腾出电扶梯右侧,那是基于什么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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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人正在搭电扶梯,说不定那个叫优午的稻草人知道目的地或抵达楼层的景色。
“这座岛从一百五十年前起,就停止了与外界的交流。”
“所以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我说道。
“在那之前,这座岛曾经和欧洲交流。”
“在那之前?”我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这就怪了,在那之前,这个国家本身采取了锁国政策。”
“这座岛曾经和欧洲悄悄地往来。”稻草人如此断言。“你知道一个名叫支他常长的男人吗?”
“哦,支仓常长。”日比野欣喜地高声说,露出那种以当地职棒选手为傲的笑容。
支仓常长,我鹦鹉学舌地复育。他的详细事迹我并不清楚,但我记得学校里教过,在伊达正宗时代,他曾远渡欧洲,他的船“San Juan Bautista”人称庆长遣欧使节船,复原之后现今展示于石卷市。
“那个去西班牙和罗马的人吗?”我说。“他去拓展贸易?”
“是藩王下令要他去找传教士的。”日比野似乎很清楚。
“可是,日本当时处于锁国时期,那是一个让人践踏圣母玛利亚、耶稣像的版画以证明自己不是天主教徒的时代。那个时代为什么要找传教士?”
“支仓常长出发时,这个国家还没实施锁国政策,也没有人做出践踏圣母玛利亚、耶稣像的版画的行为。日本是在他出发之后,才改变政策的。”日比野似乎想说支仓常长没有错。
“当然,罗马人也不相信。毕竟,一个采取锁国政策的国家,居然还有乡下藩镇派使节前来请求传教士传教。对方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太矛盾了。结果却仓常长便无功而返。”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优午的说话方式简洁有力,仿佛要我“自己想像”这个遥远的故事。一个男人身负使命,前往一块陌生土地,却铩羽而归。
“很少人知道支仓常长回日本之后的事。”
“还有后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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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祖母一同看完电影〈外星人2〉之后,她说,续集大多会开始夹杂谎言,这是骗子的骗人手法。他们一开始会说实话让人放心,然后夸大其词,引起对方的兴趣,意圆欺骗对方。你可千万别被那种花言巧语给骗了喔。要提高警觉!提高警觉!从她当时的说法来看,说不定她反而相信外星人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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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仓常长来过这座岛。”日比野说。“他把这里当作与欧洲交流的场所。”
“实际上,他是来与我们约定,让西班牙人利用这座岛,”优午说。“当时,包含殖民地墨西哥在内,欧洲人将这座岛定位在旅途中养精蓄锐的地方:”
我心想,那会不会是我所不知道的世界历史,
“你知道支仓常长是死刑犯的儿子吗?”稻单人静静地诉说历史。“他父亲被判死刑,虽然他的罪名没有留在历史上,但这是事实。”
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引起话题的那件事。有一本书提到,当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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