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第66章


温岫听了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究竟自己为她考量的一番心思都被她当成了别有用心。可一听到她说“我和你在一处,好就在一起”,他不免又觉得他觅到了一块宝贝。他的云儿,压根就没把那些婚姻约定放在眼里,只有自己的喜好而已!
温岫低低笑开,伸手握着云儿的左手,感受她左手掌心处那浅浅粉色的疤痕,其实那也是他心头的一粒胭脂痣!良久他轻轻叹道:“是,好,我们就在一处。可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我约有秦晋之好。”
……
温岫确实没有在金陵停泊,只晃悠悠的过了金陵,直往南山深处而去。
天下名山,一数洛阳高门未曾南渡时的东山。再数,就是洛阳高门南渡之后的南山。
南山,是朝廷南渡时,南梁皇帝为感激温氏、王氏等高门的鼎力支持而赐下的物业。而后王氏一族出了个谋逆的王远,举族没落,南山便成了温氏一族的别院。因此,温氏在山间有规整的山庄,温氏族长也偶尔往山庄中居住。
但这都不是温岫的所谓南山隐居,温岫的隐是确实的隐。
在当代闻名天下的温氏诸子中,有庭中芝兰的大公子温乔、有别号“南山苍壑”的二公子温岫,还有三公子温琰、五公子温舒。其中二公子温岫为人最为浅淡,人道是亦宦亦隐最逍遥。他一身武艺又学富五车,屡屡拒绝朝廷的举辟,却偏偏喜欢游侠四方。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独往来于南北之间。直至今日,金陵温氏族宅中也就资历稍长的人见过、记得这位二公子。
虽然并没有多少人见过温岫本人,但其“南山苍壑”的名号却异常响亮。原因是温岫、温长卿在十六岁那年干了一件震惊朝野、足足威慑北朝的大事。当年的温岫以弱冠之年资,一手策划了南梁北面防线,致使北朝日益强盛的尹天王止步淮水北岸,也换来了南梁北面长达五六年的太平。而在此之前,北方每有胡族兴起,南梁朝廷无不如坐针毡,生怕胡虏铁骑一点的风吹草动。
自此温岫温长卿胸有丘壑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又因其隐居于南山,这“南山苍壑”的名头也就叫的自然而然。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当朝宰相的父亲温安,也都不对温岫的生活多加干涉,反而每有咨询尊重的意思,温岫也就对自己的人生有了相当大的自主权。
其实温岫自己很清楚,当年若非常年奔走于淮水两岸,查看民情、关隘、地形,他绝无可能策划出缜密的防线。而且,他若非温氏族子,即便他有这能耐,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有时候成就一件事情,除了看能力,还要看机遇与资源。正巧,温岫三样都赶上而已。
若在家门中真论起军事才华,他温岫有谋善守,却缺了一点进取的野心。也只有他大哥,大公子温乔才真正的有力挽狂澜的本领。南梁立国逾百年,早先跟随太祖开辟江山的军队早已经腐朽不堪,温乔温岫两兄弟常年看着金陵疲沓的高门士族,早就明白,要保家卫国,建立足以抗衡北方重装骑兵的铁军,势在必行。因此温乔早就暗中募集勇猛彪悍的楚子为军,并加以训练。淮南战役伊始,温岫通盘考虑之后,明白了自己的短处,也明白无论多缜密的防线都有破绽,也就坚定了兄长未来的领军地位,才在此次战役中,有意的帮助他大哥展示锋芒。
如他所愿,大公子温乔一跃而成为国中中流砥柱。淮广刺史,由温乔担任,才真正是实至名归。
更为深一层的考虑是,朝廷虽然必须要依靠高门士族,却无时无刻不在猜忌防范。人高世同嫌,这道理,太过狗血和真实。温岫想留出一点破绽给朝廷,虽然令父亲兄长难堪,但相较于帝王的疑心病,却仍只是疥癣之疾。
何况,他功成名就之后,有云儿相伴,已然算是人生完满。
作者有话要说:温岫之正文。
这文我写的不是很顺手。所以也没有打算在申请榜单,目前。大约三十万的样子就完结吧。
算起来,包括这部文在内,我的三部文都写了战争,而且有一部比一部铁血的味道。三个女主的性格都不太一样,但共同点就是心思比较灵动。接下去要写,还得再想想怎么写。
大家可以给我意见,比如想看什么性格的女主,想看什么类型的文。
、南山隐(3)
龙兴八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但南山中,气候宜人。
温岫在南山中算是轻车简从,一丛茅舍,略比朗拓的草庐规整宽大些。内中布置一应从简,务求舒适方便而已。正经在跟前伺候的仆人不过三位,除了早前就见过的常平,还有一位司墨的小子翰墨,再有的就是上了年纪又极为稳重老成的阿忠。
这样的环境并没有让云儿有太大的落差,因此她没有花什么力气就适应良好。
对温岫而言,云儿的开怀,正是他所乐见。其实云儿有许多习惯在他看来像是野地里的狼才有的。诸如,云儿常年奔走江湖,并没有日日沐浴的习惯。但南地天气溽热,温岫又每每喜欢亲近她,就觉得她该天天沐浴的清清爽爽的。诸如,云儿还有个很坏的习惯,往日在江湖里晃荡,见着好衣裳是或偷或抢,然后再把身上的一丢了事。眼下她不愁吃喝,也并没有习惯把自己收拾整齐,换下的衣裳都是一脚踢到墙角了事。就这两个坏毛病,足让温岫这位出身赫赫的高门族子头疼,更别说平常过日时,云儿那不拘小节的胡人作风。
然而这些都并没有减少温岫对云儿的那份心意,在温岫看来,云儿脾气中的骄傲,绝不是这些坏毛病能抹杀的。而她的这些脾气,万里挑一。
尽管温岫这么看,温岫手下的三个仆人看法却不尽相同,尤其翰墨。想必是因为常年沾染书香又不大见识世故的缘故,翰墨是三人中最为高傲的,对云儿也真没有那么尊重喜欢。何况,往日在山间,温岫一旦舞文弄墨,翰墨伺候都在侧。眼下么,温岫更喜欢云儿陪着他。翰墨退了一步,自然就不大高兴。
不过云儿皮糙肉厚,压根不理会这些隐隐约约的不待见,依旧我行我素,若非温岫花样迭出的留她在书房,她连看都懒得看翰墨那小子一眼。
云儿认得一些汉字,但要说执笔,那就太过为难她。温岫清楚的很,也深知云儿的禀性,每日都拉着她,却只是教她一个汉字,给她说一个汉字的故事,然后从象形的小篆教到隶书再教到时下流行的行书。
云儿对诸事不上心,唯独这时候她很乖,尤其温岫执着她的手,教她握笔画划的时候,她总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温暖甜蜜,因此每天一个故事、一个汉字的也算学得颇为用心。
到了七月流火的时节,云儿大抵多学了三五十个字,又知道了三五十个典故。
这一日,温岫在纸上画了一朵祥云,又把小篆、隶书、行书的“云”字都列了出来,才问卧在一旁的云儿:“认得这个字?”
云儿看了看,指着那朵祥云:“这个我认得,许多衣料上都有这图样子,是一朵云。”
温岫浅笑:“那这三个字,我也不必多说了?”
云儿看了看,笑道:“和一朵云在一块,就该是云字呗。只是怎么不像我平日看到的?上边多了一个字似的?”
温岫正要说话,一旁磨墨的翰墨不屑的嗤笑出声,满脸的轻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温岫看见了微微皱了眉,云儿白眼一翻,却淡定的很,拉着温岫问:“你快些说,不理那些不相干的人。”
温岫轻轻摇了摇头,浅笑着说:“云儿,你到我身边坐着,我教你写。”
云儿撇了撇嘴:“你教了我一个月了,我还不会执笔么?我也太笨了吧?”
不是你笨,是我想温香软玉抱满怀!温岫款款站起来,走到云儿身后,卧下,圈住云儿,握住她的手:“云这个字,有上面的‘雨’和没有上面的‘雨’,是两个意思。你认得这字也懂得念,却不知道,我给你起的这名字,不是你寻常认得的那个。”
云儿微微惊愕,偏头去看温岫,桃腮盈盈,就在温岫唇边。温岫忍不住,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又低语道:“云从雨,复回转,是婉转缠绵之意。云儿你婉转轻逸,岂不贴切?”
一句话下来,云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耳背,伏案的另一只手立即想挣开温岫。不过温岫早有所料,一把擒住,又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自然的说:“云儿,你名中需是带雨才贴切。但寻常所见的‘云’,则无‘雨’,你若用错了,就成了人云亦云了。明白么?”
话到此处,温岫说得字字珠玑,连语气平常的很!但云儿知道温岫拽文,分明话里有话!她很想找话堵住温岫,可是转眼一看,翰墨一样白痴的看着两人,她又张不开那个嘴。
恨极时,她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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