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记》第19章


来?方才还以为找错了人,吓我一身冷汗啊!”纪宁悠悠道:“说你多少遍,连个暗号都记不真切。”那少年叹道:“也怪我自己笨。哥可千万别笑话。眼下还有件棘手的事儿。”纪宁问:“什么事?”少年道:“明明说埋在此处,我翻遍了也找不着啊!”纪宁又问:“找什么?”少年挠挠头道:“传消息的石牒啊。”
纪宁心中已转了好几道弯,正要再问,忽听不远处又有响动,两人齐齐回头去看,却见冬福猫着身子正往此处过来,只是他只顾低头找虫,却没注意主人正在前方。纪宁向那少年道:“你迟些再来吧。我来应付。”那少年人大为感激,忙转身溜了。
冬福听见声响,抬头一看,见是纪宁正杵在前面等着自己,也不找虫了,欢天喜地跑过来道:“我的爷啊,我也算不负使命了!”说罢把手中罐子便要举给纪宁看。纪宁却道:“我今日不想跟他们比了,咱们家去吧。”
从伽蓝县骑马回清越府,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及到流光院,也不过才过午后。院内静悄悄的,众人都刚吃过饭各自找地儿打盹去了。纪宁也没惊动大伙,只自己去屋里找如烟,却见如烟正安安静静坐在偏厅窗户根下写字。纪宁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要盘问她,也不知怎地见了这情景,只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近去。
只见如烟案前端端正正放着一纸小楷,她聚精会神地临着。再细看,却发现她临的正是自己平日胡乱写的向父亲应付交差的文章。纪宁瞧得清楚,心中疑窦丛生,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如烟显是被狠狠吓了一跳,手中毛笔没握住一下落在案上,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片墨痕。回头见是纪宁,也不管他气势汹汹,只撅着小嘴气道:“爷,你难道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的么?”纪宁不怒反笑,问道:“那你在干嘛?”
如烟道:“临字呀!”一边又拎起被弄花的那张字,摇头连声可惜。纪宁冷笑道:“谁的字不好临,临我的字干嘛?”如烟闻言却气不打一出来,道:“爷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老爷、老太爷每月要的那两篇文章,你却什么时候写了来啊?”纪宁这才记起,自从父亲规定每月初一、十五交两篇文章以后,自己只管花钱向外面秀才买了现成的,却连抄也懒得抄,只叫如烟替他誊了交差完事。只是没料到如烟还挺负责,竟认认真真模仿自己的笔迹来抄。
纪宁心里的火被这当头一浇,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嗫嚅着站着,好不尴尬。这边如烟还在不停的发牢骚,怨怪纪宁不识好歹、过河拆桥云云。又道:“既如此,爷还是请自个儿记着点,别到了时候又急着求爷爷告奶奶的!”纪宁闻言急道:“那可不成,你早就应下了的事儿,可不能反悔。”如烟只是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也不再理他了。
纪宁这才想起手里还拿着个蛐蛐儿罐子,连忙拿来凑到如烟跟前,想了想道:“喏!这拿去,算是给你的补偿。”如烟便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晕倒,心说这位什么人哪,哪有送人几只虫子当做赔礼的?嘴上却也没说啥,打开罐子看了看,倒也可爱,是三两只常见的蟹壳青蟋蟀,她小时候在田野乡间也是经常捉来玩。一时玩心起来,也不生气了,便在一旁逗蟋蟀玩儿。
纪宁见她竟受用,便小心翼翼凑近讨好道:“喜欢斗促织?喜欢的话,下个月有促织大会,我带你玩去?”如烟只哼哼两声,仍不答话。纪宁只看见个黑油油的后脑勺,两条粗粗的辫子脑后两旁结成双螺,却是只用了染色的丝带系作装饰,并不见其他配饰。他想了想便又道:“再赏你些钗环发钿,打扮打扮?”如烟闻言便转过身来,试探道:“直接折了银钱行不行?”纪宁连忙点头道:“行行行。但这文章的事,还需劳烦你。”
如烟听闻平白有赏银可拿,虽然受了点惊吓倒也不再计较了,便冲纪宁嘻嘻一笑,问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可吃了饭没?”纪宁复又想起先前的事,沉默片刻,却只道:“没有。你去小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清淡些。”如烟才要去,却想起来问:“爷您的赏赐什么时候兑现?”纪宁道:“屋里现成的银子,只管自己拿剪子绞吧。”如烟又问:“促织大会,也是要带我去的?”纪宁道:“带带带!”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纪宁自个儿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又见院中来了个粗使丫头在扫落叶,便走过去搭讪。那丫头不过十二三,抬头见是纪宁,想起小霸王平日声名,脸都吓白了。纪宁倒无心捉弄她,只问:“看见如烟了没有?”那丫头道:“才、才见从屋里出来……不是爷使唤她干什么去吗?”纪宁“喔”了一声,又问:“你们平常在家都忙什么啊?”那丫头道:“爷,我们绝不敢偷懒的……都规规矩矩干活呢啊!”纪宁道:“那你怕什么?如烟呢?她都忙什么?”那丫头想了想道:“也、也忙着屋里的活吧。”纪宁不耐烦喝道:“我这屋里哪有这许多活干?干完了呢,又做些什么?”那丫头浑身一激灵,飞快道:“我见如烟姐姐也会写写字,唠唠嗑什么的。”纪宁满意点头道:“嗯。都聊些什么呀?”那丫头却摇头:“也没什么特别啊。不过我见近日如烟姐姐与老爷院里的胖丫关系不错,两人总在一起说话。”纪宁闻言若有所思。那丫头见纪宁不再追问,连忙打个千溜了。
第十五章 冥蒙夜家院话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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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纪宁始对如烟有所怀疑,然而如烟自己却一无所觉,还屁颠屁颠地在小厨房给纪宁拾掇中饭。因纪宁从不吃不明来路的东西,是以食物的准备她也不敢大意假手于人,只能事事亲为。好在她训练有素,倒也不觉得太为难。麻麻利利收拾出三两小菜,连忙送到纪宁房里。见他未多挑剔径自吃饭,自己便喜孜孜地去房内放碎银的屉子里挑拣赏银。
纪宁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想说,恁多贪财,也好过有些别的什么企图。一时暗暗观察如烟,也没看出什么不妥。却听如烟问道:“今儿爷怎么回来这么早?”问了两声,纪宁才回过神来,道:“哦,我不舒服。早点回来歇着。”又见如烟还揣着块碎银掂量,便道:“你只捡那最大的拿了便是,不必装模作样。”
如烟道:“既要我自己挑,分明就是要赏我最大的那块,这还用说!我不是装模作样,实在是不知道这两块哪块更沉些,需拿戥子来称称才好!”纪宁闻之不免绝倒。见她果然取了戥子来,便问她道:“你攒了这许多银两又有何用?我见你也没什么奢侈的花度。”如烟瞥他一眼道:“爷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民间疾苦。这钱用处大着呢!没了生机的时候,有了它,那就是一条活路。”又道:“你只知用它可以换来奢靡浪费,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纪宁冷笑道:“要说到命,我却是比你要好上一点,所以,我是主子,你是丫头!可别忘了!”如烟只在鼻子里哼哼两声以作回答。
正闲聊间,纪宁忽然变了脸色。把眼前饭菜一推,问如烟道:“今日初一?”如烟答道“正是初一,刚才你弄脏的字,可不正是我抄完预备送到老爷书房去的……”话没说完,只见纪宁一阵风似的跑进里间,还不忘反手将屋门紧闭。只听他在屋内高声吩咐道:“没我准许,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如烟早就习惯了他神神叨叨,也不紧张,只轻轻的念了句:“又要吃你那古怪的药了吧……”她也知道主子这门一关,不到晚间不会出来,便在院中吩咐小厮把门守好,自己又找胖丫唠嗑去了。
说道这位胖丫,与如烟同岁,家里从祖父辈就在冷家做工,算是冷家的家生子了。但性情温和行事粗放,只能在冷琌院里干点粗活,倒是个没心眼的人。这段时间如烟刻意接近,她二人本来又同龄,一时竟觉十分的亲近起来。流光院常无甚要紧的事,如烟就把时间都打发在冷琌院中的下人房里了。这日如烟来时,胖丫正在院里洗晒衣物。如烟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上前帮忙。
胖丫也不觉什么,只嘻嘻向她一乐。反而是旁边一起干活的丫头道:“如烟你是伺候主子的人,也不怕干多了粗活一双手不能看了。”那胖丫才觉悟过来,连忙抢下如烟手里的衣物道:“这可不行。还是我来吧!”
所幸活也不多,众人一起乐呵呵收了尾,胖丫向如烟道:“今儿中午妈妈给我送了点枣糕,老太太赏的,我特地留了等你来一起吃。快来!”如烟嘻嘻道:“我最爱吃!”见胖丫去拿,自己便洗了手泡了壶茶。两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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