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第32章


曲终之后,总是要人散,当所有人都离开瀛台之后,赫连辰砜才松开紧扣在隆庆脉门上的手,一边甩手一边笑嘻嘻道:“握男人的手就是不如握女人的手来得舒服”。他在隆庆的肩上一拍,解开了哑穴,“对不起了,隆庆。”
“你——,”隆庆又气又急,当胸抓起赫连辰砜的衣襟,一拳挥下。辰砜并没躲避,重重一拳击在了他的脸上。
无所谓的抹去沿唇滴落的鲜血,“出够气了没有?出够了就给我听好了。”赫连辰砜神色严峻,肃杀之气取代了惯有的慵懒闲适,“身为大辽的秦晋王,你应该分得清事体的轻重;身为大辽的国师,我不能让辽宋和亲大典变成一场闹剧,更不能让皇上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你是皇上自幼关爱的弟弟,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你,这样的耻辱,不该由你来加诸于他身上。无论你与她曾经有过怎样的情缘,从这一刻起,你必须牢记,她是大辽的惠贤皇后,你的皇嫂。”
一种尖锐的痛直直刺入隆庆的胸口,痛得他无法喘气,“当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忘了她?”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隆庆,既然一切已过去,不如就选择遗忘吧。”看见隆庆眼中足以毁天灭地的悲怆,辰砜心有不忍,叹一口气,暗暗屈指一弹,指风扫过隆庆的睡穴,令他软软倒下。
“王爷,”侍立在远处的阿里虎飞快跑过来,一把扶住隆庆的身躯,瞪着赫连辰砜粗声道:“国师,你把王爷怎么了?”
辰砜并没有计较他的无礼,轻描淡写的吩咐着:“王爷累了,你们立即伺候王爷回府休息。”
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是,如果萧雨竹对于隆庆真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那么他的锁魂功何以会失效?隐隐的,辰砜觉得有些头痛,唉,别人的家事,与他何关。于是,赫连辰砜决定不再多管闲事,高高兴兴的去准备参加今晚的盛宴。
为谁和泪倚阑干(下)
皇家的盛宴从酉时一直延续到亥时,珍珠百宝灯密密点燃,火龙般盘旋在宏伟华丽的安德殿上方,金猊烟穗绕觚棱,宴殿金麟吐御香( ),翩翩歌舞似锦繁花,酒宴正在酣浓时。置身于这样的繁华与喜庆中,雨竹是一派事不关已的漠然,纤纤玉手托着琉璃盏,杯中碧波盈盈荡,带着颓废的放纵,她一杯接一杯的独自饮着清竹酒。再也没有了作戏的心情,就让她难得的任性一次。瀛台上,她有了飞蛾扑火的勇气与决绝,而他却在无奈中悲伤。是往事如风,他仍然不曾记起;还是,他无法象她一样,难得任性一次?缘来缘去,她对他,终是无怨也无悔。雨竹的酒量颇佳,饮尽满满一壶酒,亦未显出多少醉态。借酒浇愁、抽刀断水,都不是明智的行止,雨竹向来不屑于为之,但是活得太过于清醒,很容易累。今晚,她只想尽情醉一次。
隆绪平静的望着前方,无喜无怒,似乎在认真欣赏歌舞,又似乎只是望着虚空的某一处,目光始终没有在身旁的雨竹身上停留一下,却不忘时时亲手为她斟满饮空的酒盏。他本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问问她如何才能弥补当年的错,想问问她一切能否重来……。。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殿外传来了礼炮的巨响,隆绪拉着雨竹站起身,温和道:“皇后,来,与朕一起去见见我们的臣民。”
不知何时,漫天舞起飞雪,殿外已铺就薄薄一层积雪。来到辇车前,雨竹步履不稳的踉跄一下,一双手有力的扶住她,顺势将她搂入怀中。雨竹仰起臻首,朦胧间,看见一双熟悉的眼。她展颜一笑,盈盈眼波横,飞雪依旧漫天,她眼底的冰霜已融为一池春水。
低头,隆绪看着怀中的人,那一池春水流入他的眼底,潜入心中,然后流淌在周身。他并没有喝多少酒,却有了微熏的醉意。手指轻轻穿过雨竹的长发,手下的触感柔滑胜似最上乘的丝缎,心如这千丝万缕般,绵绵缠缠起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雨竹依偎在温暖的怀中,温柔依恋,“原来你在这里,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剑浩。”
窥见天堂后又坠入地狱的痛,比永浴绝望的痛,更能伤人。她在他的怀中,却喊着他弟弟的汉名,如果这就是她抱复的手段,隆绪不得不承认,雨竹够狠也够绝。
双手微微痉挛一下,缓缓抬起,隆绪正准备推开她,又听见她说:“剑浩,你以前总问我为什么这般怕冷,那是因为沧澜江的水太冷了,你把我捞起来之前,我在里面飘流了很久很久。”手颓然垂下,终究是他亏欠了她。展开鹤氅斗篷,隆绪将雨竹紧紧裹入怀中。她向来畏寒,他早就知道,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生一世的温暖。
在群臣的拥簇下,隆绪带着雨竹登上城楼。城下,人群涌动,高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他是大辽最耀眼的骄阳,给予他们安定与富足;她是大宋最美丽的圣女,施予他们莫大的恩德。这样一段姻缘,在世人眼中,简直是上天所造就。腾空的烟火在他们身后绚丽绽放,化作星雨随漫天飞雪飘落,火光中,他们相依的身影比灿烂的烟火更让人眩目。天子圣女,英雄美人,从来就是千古绝唱。
嘹亮豪放的歌声响起,在风雪中飞扬直上城楼。“草原上的民众喜欢用歌声来表达祝福与感激之情,”隆绪向雨竹解释:“你为漠北草原的民众驱除了瘟疫,他们现在用歌声向你表达感谢以及祝福,如果你接受了,应该和歌一首。”
“哦,”雨竹笑意盎然,拔下发间的金钿钗,有节奏的敲击着城头的黄梁木,用契丹语扬声和歌: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
凝睇着雨竹,隆绪的眼神不复锐利与冷静,幽暗眼底荡起脉脉温情,这一刻,她似乎很快乐,这样的快乐,但愿是因他所赋予她。
身后传来了赫连辰砜的赞叹声:“歌声真美呀,比雪夕的歌声还要胜上一筹,如果有她在楚风馆,天下第一歌的位置哪里还轮得到雪夕。”
隆绪回头看了辰砜一眼,举步走向一旁的空旷处,辰砜了然的跟上。
“隆庆怎样了?”隆绪问着,挥手让身后的侍从退下。
“锁魂功正在失效,隆庆用情至深,只要一看见她,便会慢慢想起一些往事。”说起隆庆,辰砜觉得有些难过,“我已让他回府去休息,或许,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隆庆行事向来有分寸。”同样是兄弟与朋友,他并不愿看见隆庆的苦痛。但,无论何时何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隆绪这一边,不仅仅是因为与隆绪亲厚一些,更是因为大辽历代国师的首要职责是效忠于君主。
“怎么回事?” 隆绪问得很简短,大概也只有辰砜能明白问的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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