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寒玉夜微凉》第80章


纪廷听着心头一动,然而转瞬他又突然蹙了眉,对着梓潼冷冷道:“你竟是问起我话来了?”
梓潼自知失言,终于不再做声,纪廷又道:“你是御前宫女,是嫌事不多吗,成天要管些不相干的事。微玉那你,你也不必去了,多点时间给我好好把勤政殿的事做好。”
梓潼听着不愿意却反驳不得,只得垂了头,应道:“是,陛下。”
待梓潼独自离去,纪廷批改奏章的笔却蓦地落在龙案上,不听到微玉的消息也就罢了,如今听到她难过,他心里也不舒服。但是既然不愿意为着她心思纠缠,那么最好的便是隔断自己与她的牵连,隔断和她所有的消息。梓潼阻碍了自己的想法,那就让她没法阻碍,今日这般,想必她也再不敢说了。
夜里的时候,悠悠下起小雨,丝丝绵绵像人在低泣,微玉房中幽幽燃着一豆烛火,昏昏暗暗摇曳半夜,终于在蜡炬燃尽之时清冷的房间归于黑沉沉一片。
微玉心头压抑苦闷,坐在桌前愣愣看着前一日金子坐着的地方,前一日金子还笑嘻嘻同她说笑,然而到了今日,却是物是人非。想到金子无邪的笑容,微玉心头又像被针扎一样,一抽一抽地疼。
几乎是一夜未眠,等到了下半夜烛火熄灭,微玉独自坐在黑暗中,眼睛里忽地有些湿润起来。
然而泪方落下一滴,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微玉心头一惊,忽地有些晃神,回了神,她悄悄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李毓。
但此时的微玉却有一瞬失望,打开门扉的那一刻,她甚至希望是金子来找她扯皮,骂她没用……
李毓将微玉脸上一丁一点的神思都看在眼中,却是温润如玉地笑了笑,道:“今日这雨缠缠绵绵将我身上衣裳都打湿了,殿下可有帕子借来我一用。”
微玉这才发觉自己神色不对,却仍旧是提不起精神,只微微让了个道给李毓,又取了条帕子递给他:“纪廷知道你来了吗?”
李毓接过帕子,帕子上还留着微玉的淡香,他轻轻在手中握了握,边擦边道:“他不知道。”
微玉不由看了看李毓,他的头发丝上还有着细小的水珠,微玉看着不由轻声叹了口气,道:“今日不年不节,你是怎么进来的,总不能又是宫宴吧?我可没听说今日有宫宴。”
李毓这才对着微玉笑了笑,道:“被你看破了,今日的确没宫宴,但是若真的想进来,也不是没办法的。”
微玉听李毓这样说,不由再次看向他,道:“那是?”
李毓方要回答,微玉却又摇摇头,皇族公卿之间勾心斗角永远都没有停歇的一日,想必李毓也是有自己的眼线在宫中,如此想着,她罢罢手道:“算了,别说了……”
李毓待她极好,让看惯了宫廷纷争的她不愿意去听李毓口中知道他也是这样一个人。李毓见她摇头,也就不再继续说话,微微笑了笑,将手帕交还微玉。
微玉接过帕子见他发丝上的水珠没擦掉,让他坐下,绕到他身后,轻轻抬手为他擦拭起来。李毓心头一动,身子也跟着有些僵硬,却莫名地觉得快乐。
李毓静静接受着微玉的力道,轻轻的,柔柔的,良久,他温声道:“金子被火化时我去了。”
为李毓擦水珠的微玉手指突地停下,李毓见她如此转头看向她,又道:“火化之后,我让人将她骨灰装起来送出宫交给她的家人。”
这样一说,微玉身形一僵,终于捏着手帕走到李毓跟前,惊愕道:“李毓……你……”
李毓温和地笑了笑:“嗯。”
微玉忽地觉得眼睛发酸,眼泪含在眼眶中:“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傻,轻轻垂下头,他甚至能悄然出入宫廷,能得到这些消息又能是什么难题。李毓见她垂头,微微笑了笑,将微玉的头托起,道:“这次没能救金子我心里很遗憾,但金子已经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她的后事有我,你且放心。”
微玉听得李毓的话,微微抬头看他,眼中的湿润越聚越多,李毓轻轻握住微玉的手,将微玉的手托起,轻轻拿她手中帕子给她拭泪。
微玉终于幽幽吐了口气,对着李毓弯出一抹愧疚的笑:“知道吗,她是因我而死,我实在没办法忘记。”
李毓又温声道:“如果你能轻巧就忘记自己的恩人,我又怎么可能这样不顾一切的帮助你?”
微玉听得李毓这话,不由再次抬头看他,一直看到他的眸子里。
李毓没等微玉说话,又道:“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做你的恩人……”
话到这里,微玉却沉默下来,李毓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不愿意这样的身份去阻碍他,但是他又何曾担心过受阻碍。看着微玉仍带着湿意的眼睛,李毓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上去:“微玉,同我走吧,离开皇宫。”
话到这里,微玉却仍是沉默。
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只是沉默,良久的沉默。终于,微玉笑了笑,道:“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中,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李毓点点头,会心一笑:“好,我等你。”
屋外,绵绵细雨仍在飘扬,微玉看着李毓那张温润的脸宛如沐浴春日暖阳之中,温暖和煦。
第83章吐血
经了金子这事之后心头一直忐忑,生怕微玉生出心思报复到她身上,因此待微玉更为严苛的软禁起来。
以往缝缝补补便罢,如今却是将金子的量也累加到微玉身上。微寒受不得冷,春日的水却仍是冰冷,手放进阴冷的水中,寒气幽幽散入体内,沉积下来,微玉一再受损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了。
金子死后没多久,杜嬷嬷将微玉的房间收回,将微玉铺盖一卷,丢到了金子睡过的大通铺上。因着金子的死,大通铺上都没人愿意去睡,微玉却觉得亲近。
然而也因着微玉对金子遗物的不排斥,微玉反倒成了被众人排斥的对象。加之杜嬷嬷对微玉越发苛刻的态度,辛者库的宫女们也越发将微玉看低。
甚至到了夜里不愿意洗的厚衣裳都扔在微玉篮子里,微玉不洗,便迎来杜嬷嬷更深的责难。微玉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与杜嬷嬷相谈,杜嬷嬷却是压根不理睬。
甚至将闵嬷嬷的事提到杜嬷嬷跟前,杜嬷嬷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了。其实杜嬷嬷也不是不在乎闵嬷嬷,但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如微玉往日所言,若自己没命了,想必也不是闵嬷嬷愿意看见的。
在几次交谈之后,杜嬷嬷非但没有对微玉宽厚,反倒是对着辛者库众人放话,一定要将微玉看的死死,若微玉出了辛者库一步,那所有人都要受罚。
宫女们虽然不知道微玉犯了什么错,但杜嬷嬷既然这样下了这样的命令,想必是不可饶恕。
也因着杜嬷嬷对微玉的不喜,众人开始将生活琐事上的不满发泄到微玉身上。
这日微玉又是最早起床,临到起来的时候,腰间却是猛然酸胀。一个不经意,微玉将睡在一旁的宫女头发压了一下,宫女还在梦中,被这样一压,陡然惊醒,顿时生出老高的无名火。
微玉也的确是有些愧疚,对着宫女轻声道歉,宫女却气焰却是越发高涨起来,忽地揪起微玉的头发狠狠一拉:“叫你压我头发,非把你头发拔光不可!”
这一叫,顿时将大通铺上所有宫女都叫醒,见着是微玉,一瞬间,所有人都竖着指头对微玉叫骂起来。
微玉微微蹙眉,道:“按她头发是我不下心,但若说吵醒你们,却是她,若要指责,找她去,找我可就没道理了。”
那被按了头发的宫女听她这样说,不由悄悄看了眼众人眼里的神色,见众人仍是对着微玉面有怒色,这才又喝道:“若不是你压我头发,我怎么会惊呼,又怎么会吵醒大家,这一切追根到底还是因为你,你是罪魁祸首!”
微玉听得眉头又是一蹙:“我压你头发你可没有惊呼,如今倒是信口雌黄。”
众人却是对着微玉指指点点:“姑娘家的头发才矜贵,你压了她头发她当然会叫啊,不叫那岂不是个木人了?”
微玉眸子有些深沉,那被压头发的宫女却是得意起来,跳起身,站在床榻上插着腰道:“看看,大家都是明眼人,叫你胡说八道!”
微玉却是不说话了,说到底都是白的,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错。径直起了身往屋外走打水梳洗,那被压头发的宫女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