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第38章


我坠在诸妃后面,默默听着她们的闲话,不由生出几分感慨。后宫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旧人落幕、新人登场,周而复始永不停止。卢双妙好歹还曾辉煌过,可依然改变不了她成为昨日黄花后所受到的冷眼,而我呢……等到在新皇后的光环照耀下退去色彩的时候,也势必将重复卢双妙所走过的路。
然而,就在诸妃们预言着卢双妙不再荣光的前路和新皇后可想而知的得势时,事实却又朝着有些不同寻常的方向发展起来,因为就在册立皇后第二天的晚上,奚铮没有再次驾临含章殿,而是来到了我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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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来这里?”我正准备就寝,听到殿中局的禀报,也不禁有些意外。奚铮立柔然公主为后,无疑是为了向柔然示好,可他才过一天便转宿别处,岂不是大大失礼?
“怎么,你不欢迎朕?”奚铮跨入殿内,看到我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惊讶,又加了一句玩笑,“或者是以为朕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心里吃醋呢?”
可我一点没有想笑的感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宫人帮他宽衣解带,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奚铮嗤笑了一声,暂未答话,等他坐到我身边后,才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一个15岁的小丫头而已,我能有什么兴趣?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比她好多了。”
他虽然是向着我说话,可这只把郁久闾氏当个摆设的言下之意却并不能让我高兴,我偏身避过他的耳语,忍不住冷然道:“你立她为后,又毫不尊重地拿她同我说笑,兔死狐悲,我听了反而更担心。”
“你这叫什么话?”奚铮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着我,“我亲近你还不好?你倒替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兔死狐悲?我怎么就让你悲了?”
同为女子,看到郁久闾氏,看到卢双妙,我怎么可能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是特例?但我知道这话真说出来只会难以收场,遂而就此打住,而奚铮也陷入了沉默,气氛顿时沉重了下来。
就在这时,乳母抱着祀儿来拜见奚铮,因他以往来光极殿中都会先看看祀儿,所以乳母才养成了这个习惯。她怀中的祀儿已经九个月了,十分好动,而且这孩子似乎能意识到在这个时间会见到谁,因此当他看到奚铮时,总会向他不停摇晃两只小手,想要跟他嬉戏。
孩子的出现让奚铮表情缓和了一些,他抱过孩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祀儿便开始拉扯、研究他革带上的各种挂坠。
“好了,我们何必为了外人置气。”定定地注视了祀儿一会,奚铮终于打破了僵局。他靠到榻上,把祀儿放到了我们两人之间,任凭孩子在他周围爬来爬去,“我来你这只是想放松一下,你就不能说些开心的事情?” 
可惜我浑浑噩噩度日,并不觉得何事值得开心,而且奚铮竟觉得这里能让他轻松?我都感到不可思议。犹记的我们在这殿里互相争执、打骂过不知多少次,那些心神俱疲的日子他都忘了不成?
可对我的疑问奚铮只是一笑了之,他闭目养神,悠悠解释道:“你同我再怎么不愉快,出了这个殿就都不算大事了,何况你这么直白的性子,总不至让我劳心劳力猜度完别人,再来劳心劳力猜度你……”说到这些,奚铮重新睁开眼睛,转首看着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祀儿,须臾后轻轻叹息了一声,“洛妃,你说要是这宫里的人没有那么多权势的牵扯,只像寻常家人似的,夫妻互爱,儿女绕膝,那该多好?”
是的,那是很好,“可是并没人逼着你加入这权势的角逐,是你自己愿意的。”面对他一时的惋惜,我只能这么回答。是你自己选择了纷争,选择了娶你并不爱的女人,甚至是你自己在这宫里播下幽怨、嫉妒、猜忌的种子,那你如今又可惜什么呢?
“你体会不了,你虽也出生皇家,却到底不是男儿……”奚铮摇了摇头,语气疲惫。他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一个普通的道理,难得的既没有对我极力证明,也不求我来赞同。
“我生而为太子,是没有退路的。”他躺下身子,枕在我的腿上,一边茫然地望着帐顶发呆,一边下意识地与我五指相扣,“不管是我自己愿意的也好,被逼着选择的也好,我只知道这一条生存之道,也只知道必须不停向前,因为哪怕稍停一刻……等着我的就是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伙伴留言才意识到今天是七夕节(哎呀老妇女都忘了这节的存在了= =),那就现编一段小剧场吧 (^o^)/
奚铮:朕就没泡过你这么难搞的妹子!又高冷又傲娇!虽然你是白富美,但朕也是高富帅啊,哪点配不上你?
刘洛妃:修思才算高富帅,你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奚铮:哪两个字?
刘洛妃:土豪。
奚铮:胡说!为什么?
刘洛妃:因为你文艺细胞不如修思多。
奚铮:文艺细胞是个什么鬼!你看看李后主和宋徽宗,文艺细胞就是败家玩意!
刘洛妃:可我就是喜欢文艺青年,你么……我只想到四个字。
奚铮:哪四个字?
刘洛妃:二逼青年。
奚铮:二……二、逼?朕哪里二了?朕明明是现下流行的霸道总裁!按照套路,你被霸道总裁爱上应该非常感动才对。
刘洛妃:然并卵。
奚铮:为什么?
刘洛妃:有四个字很好地回答了你。
奚铮:……又是哪四个字?
刘洛妃:十动然拒。
☆、无俗念
这一日的夜晚,奚铮的言辞间流露出了少有的示弱。我并不知道他在其他嫔妃面前是什么形象,但回忆我与他相处的时候,看到的往往是他波动不定的心思、起伏巨大的情绪,而不是心怀城府、胸有丘壑这类常常加诸于帝王身上的品质,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放松?
可是既然选择了自己路,就该有相应的觉悟。想站在高处,怎能不奈严寒?奚铮选择了坐拥万里江山,便不该再要求旁人来体谅他顶点背后的牺牲,更何况连那些“牺牲”都是他在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
大约过了今夜,奚铮就会把他这些短暂的伤春悲秋通通放到一边,再一次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他的江山之中,所以我并不可怜他,他应该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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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又快到了一年的上巳节,今年奚铮取消了劳师动众去城外举办曲水会的旧例,而将聚会改到了华林园,因为他把祀儿周岁的“试儿”仪式推迟了两日,与上巳节合并到一处在园中举办。此次与会之人比去年大有减少,除了皇族宗亲外,仅几位权贵近臣,可见在私生活上,奚铮也不过像个寻常父亲一般,乐于拿自家孩子在亲朋们面前炫耀。
过节这天,主衣局送来了幼儿礼服和冠帽来试穿,宫人们好不容易让祀儿安分穿上衣服,头冠却死活戴不上去,祀儿使劲摇晃着他光光的脑袋,看着手足无措的人们咯咯直笑。
“把冠给我。”我从银叶手里接过小金冠,蹲在榻边与祀儿平视,也并不出言威胁或好言劝说,只是皱着眉头露出不满的表情。这孩子与我对视了一会,眼神开始飘忽,不多时便安静了下来,等我把金冠的带子给他系好,他就顺势搂着我的脖子,要我抱他。
祀儿已经可以在乳母的搀扶下自己走路了,这个进步让他好动的个性暴露无遗,光极殿里几乎没有他未摧残过的地方,因此他现在不喜欢再被别人抱着走,可唯独对我是个例外,他很喜欢我抱他。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骨肉间天生的心灵纽带,也并不知道这算不算宫人口中的母子情深,可我必须承认,我已为当初不想要他而心有愧疚。当他大哭大闹不买所有人的帐,可在我面前憋着眼泪撒娇讨好的时候;当他在我身边从一个无知无觉的小生命到会蹒跚而行、咿呀学语、表达喜怒哀乐的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个面目可憎的东西。我甚至不用以爱为条件让他将来眷顾南朝,因为就在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他已经不计条件的全心全意爱我和信赖我了。
“祀儿今天乖一点,阿娘就带你出去玩。”今天是他的节日,我终于还是如他所愿将他抱了起来,祀儿也很用力地回抱我,仿佛在仔细品尝这种亲密接触的滋味。 
就这样抱着他在殿里走了几圈,外面人来报,皇后来了。
“这孩子生的真好看。”郁久闾氏踏进殿里,正看见我让乳母把祀儿抱走,孩子抓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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