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第31章


来,十分高兴,见了清奴还打趣道:“咱们都是昭仪的人,也就算是陛下的人,你却押六殿下赢,看吧,这不是现世报吗?” 
于氏也赢了一朵花盘硕大的玉壶春,我猜她可能除了奚铮,根本不会押他人赢。她见我孤立于这热闹的节日气氛之外,不禁将花递给了我,“这花与昭仪的凤凰振羽正好是一个垂落,一个拖桂,不如昭仪戴上吧。”
“这是你赢的花,你戴便是。”我摆手谢她好意,想到她可能的心思,又加了一句,“于娘不用为我介意,这种局面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并不生气。”
可是于氏却颇为坚持,笑道:“妾的姿容妾自己清楚,即使多戴一朵,也不过浪费了这花。”她说着主动就要往我头上戴去,我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不巧手中香扇磕到竹帘,一下子脱了手,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台下。
于氏“啊”了一声,连连道歉,我则俯身朝台下望去,看到那扇子正好落在一名射手马蹄边,那人下马拾起扇子,往九华台上看过来,我却快速放下了竹帘掩住自己,因为那抬头仰望的人正是奚铮。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似乎没有找到目标,便拿上了那把扇子,返回了景阳山上的宴席。
几轮戏射结束,便到了黄昏时分,今日会宴所邀宗亲臣子不下三、四百人,景阳山与九华台同时开宴,顿时宫灯夜明、昙华正盛。与这两处高地毗邻的是园中的玉渊池,此时习习凉风从湖面吹来,池中画舫上更有教坊吹奏丝竹管黄,缥缈乐声带着盛放菊花的清香飘入高台,使人仿佛置身天香极乐。
会宴行至一半,有内侍鱼贯登上九华台,每人各捧一个小托盘,其上有一个香袋,内中应是切碎了的茱萸;另有一碟糕点,不同于南朝的粉饼,想来应该也是北朝的节庆食物。
这两样东西每位嫔妃均有一份,是奚铮在节日里例行的赐礼,然而内侍们发放完后,唯独少了我的一份,我不禁有点奇怪,倒不是稀罕这些小玩意,只是觉得今日并未惹恼奚铮,他似乎也没必要故意刁难我。不过就在诸妃或是疑惑或是好笑的时候,另有一人登上楼台,捧着托盘朝我走来,这人三十岁左右,容貌清雅,看似文士,却穿着紫色内侍绣袍,正是中常侍穆鸾台。
“这是陛下赏赐昭仪的节庆之物,因还要送还之前昭仪失落的羽扇,所以来迟一步。”穆鸾台说着将托盘放在我的案几上,果然除了香袋、糕点,还有那把我掉到台下的扇子。我不知道奚铮最后是怎么发现扇子是我的,拿起扇子端详,却发现那上面有几行骨体骏快、逸气纵横的行书,原来提了首五言诗。
轮如明月尽,罗似薄云穿。无由重掩笑,分在秋风前。同心如可赠,扇上画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起初每章决定用词牌名做标题,结果越往后写越觉得自作孽不可活,每章标题顺着宋词目录都找到眼瞎 (+﹏+)
☆、献衷心
这一夜,奚铮再次留宿光极殿。
宫人为他准备香汤沐浴时,我倚着榻上的凭几,无意识地开开和和那把折扇。准确说来,这被提了诗的扇子可能是奚铮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当然了,在我初封昭仪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会得到不少赏赐,但那些赏赐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用心和人情味。
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奚铮的手书,不得不说字很漂亮,至于诗……虽然算不得意蕴深远,但也算辞简情博。我将扇子甩开,脑海中闪过往昔修思为我题词作画时的脉脉温情,却与奚铮的身影有一瞬间的重叠,这意外的画面让我五味杂陈,然而在这万家团圆独我寂寞的夜里,我对那心底涌起的一点点温暖也无法视而不见。
“怎么了,我赠你一首诗,你是不是也该回赠一首啊?”奚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酒气已被洗掉,中衣上飘荡着一股清神的熏陆香味道,我却正因刚才的沉思心烦意乱,躺了下来没有理他。奚铮对此也不见怪,他径自上榻与我一同躺着,一手搂着我,一边又随意问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这扇子是你的吗?”
如今因为我怀孕的关系,他不再要我侍寝,但会像今天这样夜夜与我同榻而眠,并不时与我说话——哪怕大多数时候我都不做回答。我能感受到这是他努力的方式,只是我不知道为何因为一个孩子,他就觉得我们之间的裂痕可以弥补?对他的这些举动我多半是消极以待,只希望等他自己受不了时,能再次拂袖而去。
“我困了。”我闭上眼睛,以一个很敷衍的理由拒绝同他闲聊。
奚铮叹了口气,但没放弃,复又问道:“那陆修思的下落,你是不是也没兴趣知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脸警惕地观察他。他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脸色一晒,自嘲笑道:“这么多天了,只有陆修思才能让你与我有话可说啊……”
“你……抓住他了?”我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任何端倪,脑中已飞快闪过各种可能,一个比一个心惊。
没料到奚铮却摇了摇头,“我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我没对他动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南朝的路上了。”
这个回答委实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狐疑地看着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准备对他做什么?”即使现在没动手,也不代表修思能安全。我忘不了奚铮不久前才威胁过我的话,以及他假设的恶毒念头。可是奚铮却就此打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滑过我的身体,忽然转移了话题。
“洛妃,你这里有什么感觉吗?”他的手停留在我尚不太显怀的腹部,非常小心的在上面绕圈,缓缓说道:“如果我放过陆修思……你能答应我,好好疼爱这个孩子吗?”
这个问题与前一个之间的跳跃性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不知从何说起,可是在思考过后,我却不打算继续回避奚铮。既然打掉孩子已经无望,那么不是在眼前,就是在未来,我和他迟早都将面对这个问题。
“你觉得爱是嘴上说一说,就会出现的吗?”我问完之后,自己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这算你用修思来要挟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依旧做不到。”这一点我没有对奚铮隐瞒,因为即使我现在口头允诺,将来也骗不了他。
奚铮沉默了一会,声音低了几分,又问,“那么至少……你可以不恨这孩子吧?”
“……我不知道。”过了好半晌,我摇了摇头。对自己骨肉的情感还要以讨价还价的方式来讨论,这本身就让我觉得既滑稽又悲哀,我反问道:“若是我也像昭穆皇后一样,你要怎么办?继续用修思来胁迫我吗?”
奚铮的眼中有一刹那的愠色闪过,但旋即黯淡了下来。这一次他沉默了更长一段时间,就在我以为他会就此打住的时候,他却说道:“我会告诉孩子,这不是他的错……是我伤害了他的母亲,结果也伤害了他。”他撑起上半身,虽然是以对孩子说话的口吻,目光却定定地停留在我的脸上,“但我希望他能体谅他的母亲,希望他即使觉到遗憾,也不要恨她,因为我爱他的母亲,也愿意连他母亲的份一起爱他。”
我愣愣地与他四目相对,忽然察觉眼眶酸涩。奚铮的回答让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无知的幼小的孩子,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问题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却注定得不到圆满的解释。
我一下子扭过头去,不得不用手背遮住眼睛,觉得今晚的自己莫名薄弱,可抵不住奚铮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
“可是我觉得你不会像我母后一样,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你无数次忤逆我,却不会把怨恨发泄在比你弱小的人身上。”一双手从我背后揽过,将我抱了起来,靠在一个曾靠过许多次的怀抱里。这个胸膛宽厚有力,以往只让我感到压迫,想要拼命逃开,但不知为何,今夜我却丧失了推开它的力气,只能一动不动地听着它的主人对我道:“所以洛妃,你尽管恨我,只要你可以不恨那个孩子,就一辈子恨我吧……我……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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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结束后,奚铮就甚少再踏足光极殿了,这骤然的变化又在后宫中引发了流言,但因为之前他对我的态度一向变来变去,况且现在人虽不来,重视却丝毫不减,因此暂时还没有人敢来惹事生非。
代表奚铮每天来殿中转一圈的是穆鸾台,同样是奚铮的心腹,他的作风则比保夫人圆润许多。他也会事无巨细地询问宫人有关我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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