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第30章


百姓,受人好意也会礼尚往来,何况陛下……陛下对您是不是真心,妾不信昭仪感觉不出来。”
“不知于娘听没听过一句话,‘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我承认,奚铮是真心地因我生气,因我烦恼,如果只是满足于一个女子的邀宠而不是真心,他就不会忿忿不平。要是我从来没遇见过修思,也许可以在与奚铮的日日相对中接受和亲的生活,可我尝过幸福的滋味,体会过两情相悦的欢愉,是奚铮害我失去了这一切,这让我如何对他不隔阂!
“昭仪是放不下您过去的姻缘吧。”于氏听出了我的意思,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沿着茶碗的边沿摩挲,轻轻叹气,“这世间姻缘,从来难有定论,就算昭仪不来和亲,又如何肯定能与那位郎君白头到老?”
她这问题让我不由一怔,如果没有奚铮,我会不会与修思白头到老?不,我不该怀疑这一点,修思为我甘冒天下大不韪,他怎么会不能与我白头到老!但是修思确实又有了新的妻子,如果没有意外,他也应该会和五妹白头到老,结果可以和他白头到老的,其实并不独独限于我一人。
“我们身为女子,逢此世道,几易其夫都是常有的事情,除了抓住身边仅有的眷顾,还能做什么……”于氏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讲到这里,她似乎已不是在单纯劝我,而是感叹着我与她都必须遵循的一条定理,“昭仪即使再如何特别,又能超脱出这宿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批公事,大概要周四更新了~
☆、千秋节
尽管什么“重新来过”在我看来荒谬绝伦,但奚铮却按着他的想法单方面地开始一步步实施了。他莅临光极殿的次数跟医官一样频繁,我试着激怒他、挤兑他,但成效不大,他好像确实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有几次我都感到他就要爆发了,他却在最后也只选择了佛袖而去。
除了当事人的我和他,光极殿内的宫人们对此种景象倒都暗自欢喜,因为不少人原以为会因为我的出逃而获罪被诛,现在自觉着是逃过一劫,而且见我如此“受宠”,他们业已放弃的出人投地的指望又重新蠢蠢欲动起来。这其中尤以原属北朝的宫人明显,像银叶这样之前就偏向我的,如今越发细心殷勤,诸如保夫人被奚铮训斥的消息,便是她主动为我打听来的。
“听说今后我们殿中的事情都不用保夫人再过问了,陛下特意换了穆常侍来听昭仪差遣。”银叶眉开眼笑道。她口中的穆常侍是中常侍穆鸾台,此人平时随侍奚铮、应对要政,连外臣都对他礼让三分,换他来接手光极殿无疑是优待我的一种表示,可我的心思却不在这点人事变动上。
奚铮虽因保夫人假传圣旨斥责她,但并没有把金墉城失火的事算在她头上。那场火灾事后核查,据说是一个在押的内侍失手烧了自己的住所所致,这内侍本人已葬身火海,无从可查,最后便以“意外”不了了之。我自然不相信这种意外,可是让银叶探访,那内侍确实是个无名小卒,曾属卢双妙阁中,因卢双妙对下人素来苛刻,为点小错便贬了他。没有证据表明他与保夫人有何关系,我也只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
转眼便到了九月,宫中虽然因为我的归来和金墉城失火喧闹了一段时日,可即将来临的重阳节压下了一切或明或暗的涟漪。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到了节日准备上,而奚铮也心情颇好,出于对子嗣的重视,他还特地下旨提升了今年校射与会宴的规模,这让宫人们在高兴的同时,又加剧了围绕着我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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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猎地广,青门宫路长。连番北幽骑,驰射西苑旁。”这是当年左仆射王寿在重阳节从驾父皇时,于西苑戏射时写的诗,他夸赞参与戏射的官员与兵士就如幽州铁骑一般骁勇,不过直到我观摩了北周的校射,才觉得我朝官军与幽州铁骑着实还有一段差距。
重阳这日皇帝、嫔妃、大臣聚会华林园,奚铮与男性宗亲、臣子在景阳山设席,后宫女眷则聚九华台上,两相对望,射场便在这两处之间。作为开场,凡有武职者均要下场射柳,这项竞技南朝也有,乃是用彩布系在柳条之上,标注各人所需射中的柳枝,以驰马射断柳枝为胜。但北朝射柳另有要求,不仅要射断柳枝,还要用手接住方为最优,若只是断而不能接,仅算次等,要是没射断或根本没射中,更是贻笑大方。
场下三通鼓响,第一个骑手出列,射柳是按尊卑次序进行,所以第一位自然是奚峡。此时台上有人挑帘向下张望,不过更多的人却不是那么关注,我旁边的于氏道射柳对奚峡来说不在话下,多年来他都是最优,故而没了悬念。我原本就兴致不高,听她这么说就更没兴趣观望了,只有随侍的清奴似乎还十分好奇,尽管她没有站到阑干边去,却一直伸着脖子注视着场中的动静。
果然没过一会,张望的宫人便回报了好消息,场中司射也高喊“上佳”,表示奚峡接住了断枝。其后鼓声不停,每一次响后便是一人出列,场中不时通报“上佳”、“佳”的成绩,三军将官尽出,竟无一人为负。
射柳之后,校射便以游戏为主,阑干边聚集的女眷才渐渐多了起来,直到奚铮下场,与奚峡分领两组竞赛,所有妃嫔差不多都涌到了楼台边探头观望,我耐不住于氏的好意相劝,也与她一道过去。
此番是比赛射葫芦,这个我在南方从未见过。于娘向我解释那些葫芦中都事先放入了鹌鹑,葫芦挂在树上,射手从远处射之,输赢不在于射中葫芦,而是要将葫芦射破,鹌鹑从中飞出,以飞的高低评断输赢。
“倒有几分别出心裁。”我随口说道,于娘便笑说,“往年都是陛下与六殿下各领一组,互有胜负,宫人们还常以此为赌。”果然顺着她的话,已有不少宫女针对两队成员讨论开来,清奴看着兴起,得了我的首肯,也跟着银叶与她们凑到了一快。
只不过拿场下射手做赌的也不止宫娥,清奴没走多久,一个声音高亮的女子也向诸妃询问是否设局,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奚峡的妃子卢氏。她拖着一个小漆盘正走到卢双妙面前,欠身道:“今日娘子们赌些什么呢?不如以头上菊花为注,输了的可就没花戴了。”
卢双妙与她相视而笑,“三娘可别以为只有六殿下技艺好,我今年还赌陛下。”说着她摘下头上一朵玉翎管放到盘中。重阳正是赏菊时节,所以这天诸妃并不佩戴金银头面,而以名贵菊花簪之,这其中谁的菊花好看、难得,也是她们暗暗较量的一项。我在南朝时多戴“凤凰振羽”,如今并没有与人攀比的心思,所以还是戴着这种菊花。
卢妃依次收取菊花,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也先对我一拜,却并不问我赌谁,径自说道:“昭仪眼下身怀龙种,圣眷正浓,不会再看好我家大王了吧?”
她笑的颇为虚伪,显然是在拿初七那天索吻的事取笑我,我冷眼看她,并没有摘下头上的花,“我不参与,谁也不赌。”
“哎呀,昭仪何必这样小气呢?”卢妃佯装惋惜,连连叹气,“听说今年的校射和会宴是为昭仪格外扩大的,昭仪却连朵花都不愿为陛下赌吗?”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我佩戴的菊花,不大不小地嗤了一声,“不过是一朵凤凰振羽,又不是真的凤凰。”
她一语双关,周围诸妃都跟着窃笑起来,我寒着脸站在这脂粉味的硝烟中,不再回嘴,也不看她们任何人,目光穿透层层云海,遥望着视野所不能及的家乡。
所谓和亲,不光是远离故土,更是支身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我不仅要面对奚铮的肆意摆布,还要忍耐没有朋友的孤立无援。当然了,如果我能与她们假意周旋、适当奉承,或许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可是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这种行为,而她们也看不惯我明明享受着恩宠,却还摆出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所以我们注定不会真心相交。
两组轮流射完,奚峡虽技高一筹,奈何队友中有人失误,结果输给了奚铮。九华台上随之响起了胜者的得意笑声,卢双妙拿回了自己的花,还把卢妃的花也拿了去。清奴也回到了我身边,但她垂头丧气,看来是赌输了,这么说她押的是奚峡了?与她同去的银叶证实了这一点,她赢了钱回来,十分高兴,见了清奴还打趣道:“咱们都是昭仪的人,也就算是陛下的人,你却押六殿下赢,看吧,这不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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