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恐怖》第18章


这种称呼大概是从享保年间开始流传的吧,奶奶我从小就是这样说的喔。裕美呀,礁就是礁岩没错,但「海」则有两种传说。
奶奶听到的是「尼」发音的这个,就是「尼姑」的意思。据说在现今冈山市内的南方有座尼姑庵,那里住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尼姑。周遭的男人都不是为了听经文或请求诵经,而是为了看那尼姑一眼,才到这尼姑庵去的。那尼姑长得就跟裕美一样可爱喔。
听说竹内岛上有个渔夫,比任何人都还要迷恋那个尼姑。他虽然是个非常勤奋工作的渔夫,但也是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意乱情迷到最后,他居然把尼姑从庵里强行拉出来,还强迫尼姑嫁给他。问题是,尼姑其实是不能结婚的呀。
在尼姑刚嫁过来时,那个渔夫的确是高兴得不得了,还把她捧在手心上疼,宠爱到无以复加。不过呀,无论女人多么国色天香、气质优雅,男人还是很快就会腻的。更何况,尼姑的强项本来就是诵经念佛啊。她既不会拉网,也无法接受腥臭鱼鲜,更别说是剖鱼了。就这样,渔夫逐渐感到厌烦,也变得越来越郁闷……男人哪,真的是无可救药啊。
然后,听说他还跟同村的一个可爱女孩交往唷。渔夫毕竟还是跟渔夫的女儿比较适配呀。而且,尼姑也知道了那女孩的事情。于是,只能默默待在家里的尼姑,便以一副幽灵般的哀怨表情无声的责备着渔夫。
那渔夫终于再也受不了尼姑成天待在家里。因为爱恋的心情越浓烈,憎恨的心情也同样越来越强烈呀。于是有一天,渔夫把尼姑骗到了海上。没错,地点就是那个有着漆黑洞穴的礁岩。
大概是趁着退潮的时候吧。没人知道渔夫当时捏造了什么理由,只知道渔夫狠心把她扔在那里,独自划着船回到岸上。不会游泳的尼姑在涨潮后不久就溺死了。
据说尸体好像没有浮上来。我不清楚那个渔夫后来变成怎样,不过,应该是勉强苟活着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好好祭拜那位尼姑。怎么说呢,因为好像直到现在,大家都还听得到从礁岩那头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裕美呀,你不怕吗?呵呵,你说你绝对不嫁渔夫呀?没人会喜欢去有着可怕东西的小岛?这很难说唷。因为越是厌恶,就越可能会被那股厌恶所吸引喔。
至于另一个故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说,发音虽然跟「尼」相同,但指的并不是尼姑,而是有关潜入海底的海女的故事唷。海女似乎也是因为眷恋男人而在伤心哭泣呢。
裕美呀,我跟你说,男人都是一个样,无论当初是多么爱慕的女人,一旦腻了倦了,就会无情的把她给抛弃的。男人看待女人就像对待海藻般,只要一感到厌腻,就绝对会不屑一顾。你那死去的爷爷倒是没有这样喔。唉呀,不说了。毕竟裕美连爷爷的脸都没看过呀。
直到现在还不停的在哭泣,一想到就让人鼻酸哪。肯定是含着恨意在哭泣呀。仔细想想,因为思念男人而哭泣的「海女礁岩」的故事,似乎比较慈悲呢。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该睡觉了。什么?你还想听?那我再讲一个就好喽。这也是有关竹内岛的传说,那里有种奇怪的祭拜方式。当地人在做头七时,会将装有炭灰的盆子摆放在玄关处。假如炭灰上出现小鸟的足迹,就代表死者已经成仙。若是出现的是猫或狗等畜生的足迹,则表示死者在阴间迷路了。那么,海女或尼姑传说的盆子里,出现的会是哪种生物的足迹呢?
听说人们直到现在都还听得到从海礁那头传来的哀泣女声。她究竟是因为思念男人而哭泣,还是因为怨恨男人而哭泣呢?说不定结果出人意料,海女才是憎恨着男人,而尼姑则是爱恋着男人呢……因为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呀。
「礁」这个字的同音字其实是「宗谷」,但是告诉我这件事的,并不是锦藏的爷爷,也不是我的奶奶。
「海礁,就是尼宗谷呀。」
边抚摸着惠二郎萎缩的左脚,裕美边这么说。她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跟惠二郎约好私会的呢?又究竟是在何时何地幻想过,跟惠二郎在六叠榻榻米大的小学教室里相拥的画面呢?不过,她跟头脑清晰的惠二郎实在是太契合了。
在床边私语时,惠二郎为裕美说了「海礁」的故事。真不愧是惠二郎,这两个传说都知道。而虽说无从查证究竟何者才是正解,但裕美决定从此以后要相信过世祖母所说的故事。因为,那天缠住她的脚不放的是个尼姑。
「假如我说曾遇过尼姑师父的幽灵,你会相信我吗?」
那萎缩的左脚像个小孩般纤细纯洁,让人丝毫不觉得是残疾,反倒像是另一种惹人怜爱的存在。
「我相信啊。因为尼姑师父的遭遇跟裕美很像。」
他明明说是初次和女人相好,但为何表现得如此熟练自在呢?西晒的阳光火热炙人,倒映在纸窗上的叶影也清晰可见。海边传来女人们的歌声,说是为了庆祝丰收而唱,但那歌声听起来却有些沉闷草率。
学生们都已放学回家的木造校舍,活脱脱就是一座死鱼掩埋场。充当教师休息室的六叠大榻榻米房间里,沾满了不知是谁夹带进来的沙尘。大白天仍显幽暗的收纳室里,飞蚁死尸像花瓣般堆积着。
果真从脖子以下都是雪白的;村子里最聪明的男人喃喃自语着。从最初见面时开始,就一直想象着是这种肤色,果然被我猜中了;村子里唯一不会游泳的男人自言自语着。裕美只是默默的、细心珍惜的抚摸着那只萎缩的左脚。
「我奶奶从未讲过任何年轻时代的事情耶。她该不会曾住过竹内岛吧。不然,她怎会知道那个故事呢。」
惠二郎那双无法拉网也不会捕鱼的手,光滑又纤细,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抚摸裕美。听到裕美的话后,惠二郎露出浅浅的微笑。从门窗缝隙吹进来的沙子,让榻榻米显得粗糙不光滑。潮湿的沙、干燥的沙,不管逃到哪躲到哪,脚边永远都有沙。也因此,从任何一个窗子望出去都能看到海。这里虽说是村郊,但仍然听得见未曾止歇的浪潮声。只要站在突起的泥土地上远望,那闪闪发光的波浪便会刺痛眼睛。
穿戴妥当后,裕美边留意着他人目光边缓步离去。她明白万一这件事被锦藏知道的话,自己肯定会像传说中的尼姑那样,被带往岩礁让涨潮淹没。
若真是那样,我应该也会每晚啜泣吧。站在威力不减的艳阳下,裕美的脚步踉跄了。我应该不是因为怨恨锦藏而哭泣吧,而是因为思念惠二郎而哭泣。'TXT小说下载:。。'
「你错了,不是这样的。」
裕美突然停下脚步。难道又是那东西?裕美不由得脚底发凉。这里是哪里呢?为何脚下是坚硬的岩石呢?耳鸣声加上海潮声。一股冷冽的气息吹在裕美冰冻的耳垂上。那光头美人突然把脸放在裕美疲惫的肩头上,就那么从背后覆盖过来,口中的气息比腐烂的鱼还要腥臭。
「一旦爱上男人,到最后终究还是会怨恨男人的。」
脖子完全僵住。裕美就那么挺直身躯,动弹不得。冰冷的尼姑愤恨的抓住裕美凌乱的黑发。裕美闭上双眼,深怕尼姑将她的头发一把扯断。
「你的葬身之处就是海礁!潮汐的涨退决定你的生死。因为男人的一时兴起,女人却要与生命搏斗。怨恨吧!哭泣吧!」
尼姑的尖锐嘲笑声,解除了裕美无法动弹的魔咒。从松树林传来激烈的蝉鸣声,裕美不停颤抖着。昨晚被锦藏殴打的耳朵上方还麻麻的,惠二郎方才还怜爱的亲舔那一处瘀青,此刻幽灵般的尼姑却在她的耳垂边诉说令人厌恶的话语。
裕美停下脚步,面对着那片风平浪静的大海。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聊着绝对不会告诉裕美的八卦闲话,边补着鱼网、挑拣着小鱼。在遥远的海洋上,锦藏所搭乘的船正拖着囊式拖网持续前进。他们在突出于船尾及船头的柱子上架设袋网,以便捕捞住在海底的鱼鲜。但是,她所热切渴望、焦心期盼的,并不是那艘船上的男人。
裕美压住凌乱的头发,无声的大喊着。因眷恋而哭泣的是我自己呀,我要继续等待那拖着可爱左脚的男人呀。理应消失不见的尼姑,一脸满足的在裕美颈子上吹着腐臭的气息——。
海礁位于竹内岛与长滨村之间,即使是退潮时,如果没乘船也无法渡过。然而,裕美却停留在原地看着那片海礁。让暗红色朝霞染红的大海,在锦藏所乘的船出航之际,被激起左右两道鱼影般的庞大巨浪。前去送行的裕美,内心祈求暴风雨来袭让大家都丧生。她许愿时,脚下出现了冰冻的岩石。其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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