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起源》第72章

她不理解，她不忿。
为什么同样身为王者，却如此糟践下民？为什么明知道王之道，却带给人们的只有深重的灾难？为什么明明拥有力量，却只是想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自己所尊奉的查理曼大帝或是君士坦丁那样，做一个被万民歌颂的帝王呢？
缰绳勒在了她细嫩的手心处，印下了青紫色的烙印。但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不及内心所承受着的巨大苦楚。
“Master……”
不知是渴求还是其他什么，少女的呼唤中隐约带上了些许的无助。
手背上的印记依然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证明了那位冬之圣女依然健在的事实。Saber的呼唤显然不是为了确认御主的存亡，而仅仅只是为了宣泄堵在心中的那抹悲痛。
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在独自一人遍尝世事艰辛之后，迫切地希望找到一个能温暖的避风港。
她在为这些无辜的人而哭泣。
蓦地，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声音刺破虚空，恍惚间把她带回了古老而黑暗的中世纪。
“你的名字。”
“罗兰！”
“哦？很不错的名字。你的剑也用的不错，可是，我查理曼绝不会用一个女孩子来做我的侍卫！”
“为什么呢？即使是女性，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剑可是打败了您王帐下所有的武士！”
“是的，是的。所以我会对你赞赏。不然的话，即使你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女性的身份而加以歧视，那是不对的！王上您是虔诚的基督徒，应该知道《圣经》中的第一位刺客雅亿，她虽然是女子，但却依然办成了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是的，是的。这我都知道。罗兰啊，你要是个男子就好咯。那么你不但可以得到侍卫的职责，更可以得到吾之王位啊！罗兰，你要知道，即使你的剑术再怎么高超，你终究是个女子。女子与男子相比，女子的心肠软的像泥土，一上了战场，她们就会忍不住她们与生俱来的天性……”
“那么，如果我抛弃这个天性就可以了吧？”
“天性是上帝的赠予，是不可抛弃的。”
“那么，我会向上帝祈祷的！祈祷他一时地遮藏我的本性，让我能够无畏地为您杀敌！”
“真是执着啊……那么，你就来试试吧！哈哈哈哈哈！”
虽然时间已然过去了那么久，但那种豪放的笑声却似乎依旧回荡在Saber的耳畔。
握着杜兰达尔剑柄的手紧了紧，Saber高傲地昂起头，任由晶莹的眼泪流过双颊。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坚毅而慈悲。
◆
在魔术横行的里世界，除了对魔术师本人的评定以外，几乎不存在对于魔术本身的评定。
因为这一切都是关系到魔术师本身的素质。
譬如说，最简单的火魔术，施法者如果是初学者的话，那么几乎不存在杀伤力，但若是由一位浸淫魔术多年的老魔术师施展，那么便会有令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威力。
但是，纵然魔术难以按照固有的评定方法来判断强弱，但有些“奇迹”却是远远超出魔术的既定范围，即便是最弱的初学者，也能发挥超乎人想象的能力。
——时间，空间，创造，毁灭……
这些已经超乎人类掌控范围，比一切魔术都要更加接近本源，接近根源之涡的力量，被统称为“魔法”——凌驾于一切魔术之上的存在。
而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所拥有的正是第二法·平行世界干涉。
烈火已经弥漫了整片区域，朱红的天空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厮杀的到来。古老的波斯圣火由它的王者驱动，在这片远东的岛国土地上熊熊燃烧着。
“老贼。”
Archer全身上下都覆盖着金色的火焰，面部也不例外。而在一片煊赫的火光之中，只能依稀看出一个人形，而看不见属于人的五官和表情。但是，那隆隆的声音却像是巨人发出来的一般，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你将为死在波斯圣火下而感到荣幸。”
“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你的火焰能烧得到我的情况下。”
泽尔里奇耸了耸肩，似乎跟平常惫懒的情况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得忽视掉如血的双眸，和熠熠闪光的宝石剑。
“沸腾吧，斗战神之火！”
Archer咆哮着，大笑着，再一次进行了真名解放。
刹那间，整片火域像是接受到号令一样，原本灼烧着的火焰突然升空，然后化为一条狰狞的火焰巨龙，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极为精纯的火焰力量，以及如臂使指的控制力……”
泽尔里奇像是在课堂上点评学生的魔术作业一般，一边从容而优雅地踩踏着舞步，避开火龙，另一边则对着Archer的魔术评头论足。
“还不够啊，就这一点能耐了么……”
这位老魔术师，以一声叹气作为结尾。
然而，变故突生。
当泽尔里奇的脚步刚刚落下，咆哮着的火龙瞬间溃散，无数的火星崩裂出来，将泽尔里奇迅速笼罩在一片火星的包围之中。
无数的小火星漂浮在天空之中，像是夏日夜晚的萤虫，在黑暗中散发着梦幻而零星的光点。渐渐地，这些光点开始不规则的紊乱，跳动。每一颗火星的不稳定加剧了本质的变化，而当这种力量彻底决堤时，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嘭！”
霎时间，煊赫的火光成了天地间唯一充斥着的事物，每一颗火星都代表着一簇斗战神之火，而当这些圣火种子彻底崩溃时，巨大的力量便会衍生出来。那种力量，是足以消灭一切事物的。
火光渐渐散去，原地已经空无一物。
“被杀死了么？”
Archer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却没有半点松懈的样子。
虽然很自信那一招的强大，即使是老牌的魔术师也未必能逃脱得了，但毕竟对方是能以人类之躯对抗英灵的魔法使，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就在这时，Archer的目光陡然化为两道光芒，刺破浓浓的夜雾，直指前方的不远处。在那里，一个穿着风衣礼服，花白胡须的老者腰板挺直如松，他手中的不规则宝石剑更是闪烁着流水般的光华。
“竟然逃掉了？”
Archer眯起了神光凛冽的双眸，向前挥了挥手。
地面上的火气很快扭曲成螺旋状，带着焚烧寸土的威力向上升腾而起，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火柱。
哗——
一根，两根，三根，无数的火柱从下一跃而上，仿佛贯通天地的巨大天柱，火光煊赫耀天。金黄色的火柱似乎能把空气也焚烧殆尽，刺耳的爆鸣声响彻苍穹。由无数火焰堆叠而成的柱子顶天立地，燃尽万物，一种属于毁灭与重生的力量令万物心生畏惧。
火，自古以来就是毁灭者，但在人类成功利用以后，又成了人类文明的创造者。
古老的波斯帝国所礼拜的圣火，既是光明之神阿胡拉·马兹达的象征，又是人类文明的溯流之源。
“强大的破坏力，真是让人恐惧。”
即使是身为敌对方的泽尔里奇，却也不得不赞叹一句。那种生与死相互包容，又相互对立的火焰，是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已知的火焰魔术师的。英灵那超越了人的界限，成为了世界外侧的存在的力量，的确不是能够想象的。
不过——
“很可惜啊，Archer，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真正力量。”
宝石剑上的晶莹光华如水般流转，泽尔里奇的身影在一瞬之间突兀地消失了。
——是的，就这么凭空之间消失。不是施展什么障眼法，也不是以极快的速度躲闪，而是真正无法用魔力捕捉到，就像是泽尔里奇已经不在人世一样。
但那怎么可能？
无论是什么魔术，即便再怎么接近神秘，都终究破不了世界的障壁。因为那是由无数不可触摸之力堆叠而成的。否则的话，世界的外侧就等于免费向那个人开放，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达到根源。
Archer自远古被召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
“老贼！不管你使用什么招数，都统统对我无用！”
“真是可惜啊。Archer，在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战斗，这场战斗简直就是毫无悬念啊。”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穿着黑色风衣的泽尔里奇宛如一个幽灵，冷漠地站立在上空，俯视着发狂的Archer。
“去死吧！”
Archer似乎真的被愤怒控制住了头脑，他几乎想都没想便将所有的魔力倾泻而出。
他是……疯了吗？
即便是身为敌人，泽尔里奇面对他这一行为却也觉得心痛。在Archer毫无顾忌释放魔力的背后，是那个御主魔术回路即将面临萎缩和断路的可怕情状。虽然知道Archer完全不会在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