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镜之荼蘼泪》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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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师姐?”
直到陌言在身边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半晌,茫然道:“小言,我们走吧。”
几曾何时,花前月下,她也曾牵着那个男子的手,盈盈一笑,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着:“小天,我们回去吧。”
苍凉古道,半城烟沙,他们依旧向西而行,与天山派的队伍保持一定距离,不疾不徐,不偏不倚,却谁都不再说一句话。
直到陌言终于打破沉默,“师姐,若再遇到他,我还是会动手,你别拦我。”
她知道,陌言口中的“他”,是指离沐天。
“好。”她答应着,微微走神。
“师姐,你会动手么?”陌言侧头问。
她凝神半晌,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剑,一字字道:“我和你一起。”
几乎是费了很大力气说出这句话,不为别的,只为他对她说的那三个冷冽字,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冻住了,凄寒如同手中的剑光。
就算她是个再温婉、怯懦、没用的女子,到底是个江湖人,有着一个江湖人的信仰与决绝,她始终坚信,武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方式,就如同她认为倘若自己打不过风陵,那么一切都再无挽回余地。
风清,夜凉,一处偏僻客栈外的院落里,站着两个人,离沐天与天山火云护法金无邪,几天的赶路他们终于与风无痕、金无邪会和,一行人聚聚散散,也属不易。
闯荡江湖,无论善恶,又有几个容易?
“小天,不早了,怎还不去睡?”连续多日奔波下来,金无邪人至中年,还是有些疲累,不由得长叹,到底还是老了,宝刀未老什么的,都是安慰人的,纵横江湖了半生,只怕当年那些铁马冰河的日子,将来也只能留着入梦了。
离沐天亦心事重重,越往西走,离长白山越远,他的心就越来越不安宁,像是把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剥离开来,那种感觉,撕心裂肺。
“金护法,等我们回了天山,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他尽量使自己问得不太着边际。
“自然是休养生息,以待下一次出征,一举夺得月御剑。”金无邪的言语中早已有了指点江山的魄力。
“真的能够用月御与焚阳寻得上古神器昆仑镜么?”离沐天其实想问的是,昆仑镜降落人间的由来,不过直接问显得太过突兀,只好先慢慢展开话题。
金无邪慎重点头,“焚阳与月御的灵气来自离阳珠与昭月珠的精华,而离阳珠与昭月珠的灵气精华来自上古神器昆仑镜锻造时剩余的天界奇石,所以相当于,焚阳月御与昆仑镜之间,有种密切的联系,他们的灵力能够相互吸引。”
“原来如此。”离沐天点点头,蹙眉思索,“那么,我们又为何要寻那昆仑镜?”
终于说到重点了,金无邪叹了口气,他本就是铁铮铮的耿直汉子,离沐天自获得天山派的认可以来,他更是将其当做资质颖悟的后辈来栽培,全无保留。
此时,金无邪只是沉默片刻,终于道:“这源于上两代掌门与神魔两界一些一言难尽的恩怨。”
“恩怨?”离沐天目光一凛。
“不错,具体的缘由我并不清楚,年代太过久远,甚至当今的掌门都未必说得清。”
“……”离沐天沉默了,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没有哪个门派绝对正义,也没有哪个门派绝对邪恶,人们在风口浪尖上搏杀,都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他想了想,终于问出,“那么,昆仑镜究竟又是怎样从神界失落?”
他只想想再确认一次玄漠的话,只有用不断的确认,才能让他不至于一个冲动远离这江湖是非。
金无邪负着双手,缓缓道出那件人界江湖并不为太多人所知的往事。
“相传神界上古神器昆仑镜镇守六界平衡,禁锢了部分妖魔之力,使其不至祸害人间,但妖魔不甘于屈服,千万年来多次抢夺昆仑镜,直到千年之前一场神魔大战。”
“那大战怎样?”离沐天惊问。
金无邪缓缓摇头,“具体的经过咱们凡人自然无缘知晓,只听说似乎神界因为一位神女而起了内乱,最后那昆仑镜被一位神将打落凡间,就此失了踪迹。”
“……那昆仑镜……真的是被神族自己人打落的?”离沐天隐隐觉得,有些事情终究再也不能逃避。
金无邪慎重点头,“此事是神界的一个秘密,只有少数的神魔两族知晓,想来此言非虚,只是后来再也没有神魔见过那位闯下大祸的神将,也不曾见过那位挑起事端的神女。”
离沐天默然了,其实他早已料到,金无邪与玄漠所言应该并无二致,只是玄漠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不肯说服自己去相信,而如今,难道还要自欺欺人的想办法证明那位神将不是他么?
苍茫天地间,难道还能给那位神将找得出一个替身?此番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四十五章 前尘恩怨(1)
正午时分,高照的暖阳让人不由得昏昏欲睡,小镇上往来的行人愈见稀少,那件精雅的小客栈院落内;风陵怔怔地呆坐在石凳上,大红色的水袖挽起;露出粉藕玉臂,身边袁千叶正悉心替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他们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又是江湖儿女,自没有那么多扭捏,她受伤;他自然大方地为她疗伤。
只是此刻;袁千叶凝视她臂上的剑伤,手中动作顿了顿,试探着开口;“师妹;小天可有说什么?”
风陵呆呆地望着面前石桌上茶壶氤氲的水气,微微摇了摇头。
袁千叶拿着药瓶的手顿了顿;眉梢一挑;颇带几分不屑;“小天也太不像话,总该给你讨个公道。”言罢,他又顿了顿,摇摇头,“也难怪他,毕竟那姓云的丫头从前跟他交情不浅。师妹你放心,当师兄的一定亲手替你报仇!”
风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甚反应,今天的事给她的冲击和惊吓太大,让她一时间回不过味来,云雪晴的态度、离沐天的态度,同门弟子的态度,让她头脑有些混乱,一时想不清每个人到底该持一个怎样的态度。
天雷轰鸣,夜雨阑珊。
窗外,暴雨倾盆。小客栈的房间内,云雪晴裹着被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屏风后地上的陌言倒是丝毫也不被这惊雷所扰,睡的正香,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中,似乎翻了个身,梦中含糊不清地呓语了几个字,似乎是什么肉馅包子。
云雪晴噗嗤一笑,怕吵醒他,连忙掩住了口。一同赶路这些天来,她与陌言都是这般同住一房,中间隔了扇屏风,一睡榻上,一睡地上。既为了省些盘缠,又为防备敌人随时来杀个措手不及。在她与陌言看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与亲姐弟别无二致,况且陌言年纪又小,江湖儿女本没那么多凡俗之礼,只要心中明镜素洁便已足够。
此时,她叹息着呆呆地望着窗外,大颗的雨滴不断粗暴地敲打在窗纸上,夹杂着北风的呼啸,犹如江湖豪客狂野的刀光剑影,亦如关外草原的放马狂奔。一时间,让她有了种“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感慨。
当年,陆放翁纵马江山的时候,又是何等豪迈。得人心者得天下,她慨叹自己如今连离沐天这一人心都求不得,又何谈助掌门师兄指点万里江山。
天外突然一个刺目的闪电,照亮得屋子里一下子如同白昼,她下意识地立刻用被子捂了耳朵,果然,不出一刻,滚滚雷声自天边而来,震撼着山河大地隆隆作响。她瑟瑟缩在被子中,等待着雷声过去,才将盖住耳朵的被子掀开,意料之中地闷了一额头汗。
这一声雷,硬生生将她原本刚刚染上的一层朦胧睡意一扫而空,更加清醒了,双目定定地望着床帐,不知为何在此刻十分清醒的意识下,脑海中竟飘过那年在长白山上时,师姐洛晓枫曾说的一句话。
那也是一个难以安眠的雪夜,她与洛晓枫并肩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看雪,一向豪迈爽朗的洛晓枫却喟然一叹,苦笑着:“直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忙忙碌碌风风火火了这些年,夜晚失眠时,却连个可以想着的人都没有。”
那是一种怎样凄凉又无奈的苦叹!
如今的她忽然深刻地理解了当时洛晓枫的心境,这个天下不怕你被谁抛弃、被谁拒绝,最怕的是没有希望,一抔愁绪无所寄托。哪怕是爱过了、拼过了、挣扎过、折腾过了,纵然最后依旧落得个两袖清风,又何妨?曾经,她以为自己曾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日子拥有过离沐天,可如今看来,那段如梦似幻的日子是那么不真实,或许,她从来就不曾拥有过他,一切只是一场独角戏罢了。
伴着窗外此起彼落的雷雨声,她睡意全无,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那黑夜中看不清图案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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