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第111章


女子爆发出咯咯大笑:“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她很快地控制住笑容,收起方才的妖娆样,身体站直,面色端庄,有礼貌地轻轻问徽媞,“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不……”
葛九思尚未来得及拒绝,徽媞已笑道:“好啊。”
进门时,高永寿拉着徽媞走在最后,低声道:“公主,你要嫖她们吗?”
“嫖?”这个词儿对徽媞来说很新奇。
走在最前头的艳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唇角翘起。
高永寿连忙竖起手指:“嘘,小点声。”
徽媞点点头。已经进入院落,她没有兴致听他讲话,环视周围,是个不大的四合院,估计是两进,厅堂两旁种着两棵白玉兰,仪门旁一小丛绿竹。
“这是妓院,她们都是妓。女。”高永寿继续嘀咕。
徽媞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对她来说,这就是两个词,什么也不代表。
龟奴和老鸨出来迎客,一看客人是宫里来的,满脸堆笑。那老鸨和艳娘面容相似,不过年纪大些,徽媞猜测她们是姐妹。
进去仪门,别有洞天,一栋两层小楼矗立眼前。楼里倒是富丽堂皇,虽是白天,也烧着蜡烛,燃着浓香,四下明亮,香气袭人,一股子销骨蚀魂的味道。
没有其他客人,艳娘叫手底下三四个孩子都出来,陪他们喝酒。这群女孩都是夜里干活,白天睡觉,现在还没睡醒,出来时一脸不高兴,被艳娘骂了几句,才挤出一丝媚笑,过来坐下。头发也没挽起,披在肩上,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睡眼惺忪,看得几个内侍垂涎不已。碍于徽媞在,不敢造次,只拿一双饿眼饱看。
两三杯酒下肚,这些女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放肆起来。一人过去搂了一个内侍,偎在他们怀里,端着酒杯大声说笑。只那个找了葛九思的小女孩较为文雅,安静地倒酒,并不多说话。
要隔往日,这几个人早放纵了。今天情况不同,十四岁的公主眼睛睁得老大,有点被吓住了。他们一个都不敢动,温香软玉入怀,还得假惺惺地推开。
徽媞收回目光,瞪着眼前的青花瓷酒杯,舔了舔嘴唇。她有点想走了,但答应进来的也是她,现在提走的事,会不会太怂了?
桌子忽然被人晃动,坐在对面那个又白又胖好像叫腊梅的,摇摇晃晃站起了身,狼一样的目光朝他们这边射来。徽媞和高永寿同时哆嗦了一下。
腊梅沿着圆桌挪了两步,猛然扑到高永寿怀里,摸着他细白脸颊,低哑着嗓音说:“你这家伙倒是唇红齿白,来,姐姐喂你喝酒。”
说罢,仰头喝了一口手中酒,按着高永寿脑袋往他嘴里送。
其他内侍拍手起哄:“高小姐贞操不保。”
高永寿大叫一声“救命”推开了她,火速起身躲到徽媞身后,带着哭腔说:“公主,我们还是快走吧,你看她……”
他翻眼瞧了瞧醉醺醺的腊梅,不知是畏惧还是厌恶,浑身打了个颤儿。
徽媞嘻嘻一笑。她是那种人,如果有人比她还惧怕某事,那她反而淡定了。此刻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闲闲道:“你喝了不就完了?”
高永寿低呼:“那怎么行!罗姑娘知道,会杀了我的!”
徽媞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不行啦……”高永寿跺脚,抬眼一看,不由张牙舞爪大叫,“咿呀!她又来了!”兔子一样窜到葛九思身后躲起来。
腊梅左手叉腰,右手扶着桌子,斜睨着徽媞,“你是宫女?”
徽媞仰起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宫女?”
腊梅哧地笑出声,把掉下来的头发一把拨到脑后,盯着她说:“你以为穿了男装,我就看不出来你是女的?还有,你跟着这些家伙一起来,还能是谁?不是宫女,难道你是公主不成?”
说罢,她自己觉得可笑,咯咯笑起来。
几个内侍相视一眼,一起安静下来,有人想说话,徽媞“哗啦”一声打开折扇,向后靠在椅背上,笑问:“公主不能来吗?”
腊梅口齿不清道:“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公主来这儿,是折辱了身份。再说她们也不会来,好男人不会来,好女人更不会来。”
她指着徽媞大笑,“你是个坏女孩!没人管教的野丫头!”
徽媞全身血流逆转,臊红了脸,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高永寿叫道:“她就是……”
徽媞横他一眼,与此同时,葛九思也暗中扯住了他袖子。高永寿紧紧闭上嘴巴。葛九思皱眉看向腊梅,“你发什么酒疯?”
腊梅啧啧两声,用调情一样的口吻说:“待会儿再消遣你。”
她往前挪了一步,靠近徽媞,酒气喷在对方雪莲般明净的脸上,恐吓小孩子一样,瞪着两只眼睛说:“小家伙,你爹娘要知道你来这里,会打死你的。”
恐吓完毕,慈爱一笑,肉肉的小手伸向徽媞的脸,“哎哟,这小模样,真招人疼……”
手即将触碰到徽媞脸颊时,却被人闪电般捉住,动弹不得。腊梅定睛一瞧,竟是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孩。
“我可是付过钱的。”徽媞摩挲着她手背,邪气一笑,以标准的嫖客口吻说。
内侍们额头冒出汗来。公主模仿能力太强了,她做的这些,都是他们刚刚对妓。女做过的。
腊梅抬了抬下巴,“那又如何?”
“我付了钱,可不是看你发酒疯的。你往常是怎么伺候人的,今天也要怎么伺候我。”
她理直气壮的话音刚落,妓。女和内侍全都爆发出狂笑,高永寿一口茶喷了出来。葛九思跟他的同伴比较给面子,只抿了抿唇角。
徽媞不安地转动眼珠,好像说错了什么。
腊梅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捂着肚子说:“我怎么伺候人?等你嫁了人,你怎么伺候你相公,我就怎么伺候人……”
说着又哈哈大笑,她的姐妹也跟着坏坏地笑起来。
徽媞霍然起身,啪,拍下一锭金子,“全部脱光!跪着给我倒酒!”
☆、噩耗
从妓家出来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艳娘亲自送他们出门,一路说着赔礼道歉的话。经她从中斡旋,徽媞没让那些女人真的脱光衣服,只令她们各自展示才艺。
离别时,艳娘表示,欢迎她下次再来。
徽媞笑道:“会的。”
走远了,高永寿嘀咕:“还要来……公主今天被她们奚落得还不够吗?”
徽媞偏头想了想,温和笑道:“虽然她们的言行有些粗俗,不过也算是很有意思的人。说那些只是图好玩,并没有恶意。比宫里的千篇一律好多了。”
高永寿大惊小怪道:“叫娘娘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徽媞一字一字快意地说:“就是要气死她!”
“公主……”高永寿被她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看着她像看着恶魔。
徽媞满不在乎地从他身边走开。
走到当日和池漪碰头的胡同口时,高永寿再次往里瞧了瞧。这地方离池漪家很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唤道:“那位公公,等一下。”语气很急迫。
听到“公公”,一群人都站住了脚。回头看去,是个青衣布帽的家丁,约莫四十多岁,正向他们跑来。
他跑到他们面前停下来,直盯着高永寿。
高永寿反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
“是……”他气喘吁吁地说,“救救我们家哥儿。”
“谁呀?”高永寿一时有些茫然,“你是说皇后表哥?他出了什么事?”
徽媞色变,上前两步听着。
家丁双眉愁拢:“本来说好去江南游玩,谁知突然被老鹰带走了,说他被人供出煽动学生和帮人家牵线买官。天可怜见,我们家哥儿一介布衣,清清白白……”
徽媞匆匆打断他的哭泣:“什么时候带走的?”
“昨天一大早被带走的,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那诏狱岂是人待的地儿?”老仆抹了抹眼睛,“国丈要跟皇上求情,可至今也没见着皇上,被人拦着,进不了宫。”
徽媞拉上高永寿,迅快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立即告诉皇后。”
家丁跪下叩头,哭泣道:“感激不尽。”
徽媞已经领着内侍们离开。高永寿嘀咕道:“一定是魏公公搞的鬼。”
“嗯?”徽媞疑问地看向他。
高永寿叹道:“谁让他一直跟什么汪文言来往啊,还煽动学生闹事,现在好了吧。皇后娘娘又要为他着急了。”
徽媞靠墙站住,拍了拍手。众人停下,诧异看她。
“听我说,”她的声音低沉严肃,“这件事回去之后不要告诉皇后,私下也不要传,就当你们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高永寿讶道:“刚才你不是答应了吗?魏忠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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