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海上明》第59章


“没什么事,我只是最近有些累而已。”傅清月如实说,确实是身心疲惫。
她脸带倦色,确实不假,只是她不该这么瞒他,所以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傅清月猛地瞪大了眼,他知道了?不过转念一想,傅家这么多人,难保没有一个不被他收买的,她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你竟一直不信我?避开我,想不到我在你心中如此轻蔑。”|他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喜怒,但他鲜少如此冷凛地说话,看来是真生气了。
清月不是没有想过要他帮忙,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只是答应了大哥不对外说,她没有亲口告诉他而已,其他的渠道她也没有完全制止,如果找他帮忙把李若兰二人送出合浦郡,估计他也能完全办到,只是冯贺是三爷身边的人,他的离开恐怕少不了一段埋怨,如果因此事他又与马家结下梁子,这是傅清月不想看到的,所以,当初她也是出于这样的初衷善意,并没有找他。
可傅清月的想法王文谦未必能全部理解,他只是知道她独自一人避开他解决事情,这让他很不是滋味,任何一个男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求助于他人而不是自己,何况,后面傅清月淡漠的态度就更加让人窝火了。
傅清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都觉得羸弱无力,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如何能让别人信服?
王文谦也不打算等她开口,继续道:“你为何要参与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冯贺跟了马三几年,他送冯贺一个人情不会太难,你为何跑到他们家去,他那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摸了鸡蛋都要占三分便宜,你跟他谈了什么?”
他果真是知道了个大概,虽然其中细节不清,但他如此聪慧,回头想一想也会明白。
傅清月直截了当:“这不是别人,是我大哥大嫂,求助于他是迫于无奈,你别管这么多了,反正这事就这么着了。”
“就算是你大哥大嫂,难道刚刚你没看到你大哥眼中的悔意,你是她的亲妹子,你怎么帮着外人编排着自家的人呢?”他语气严厉,恨铁不成钢。
傅清月立马反驳:“我哪有,他们早没感情了,生了怨恨,我这是为他们快刀斩乱麻。”
“你简直就是胡闹,你大哥是什么样性子的人你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如果没有外力,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断掉?不是每个人都要留恋过去,揪着过去不放,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心。”说到最后,已是严厉的呵斥。
傅清月觉得刺耳极了,什么叫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他想说什么?触到了逆鳞,哪里还顾得上往日的情意,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我管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吗?就算我求了别人没有求你,那也是我的事,你用得着这么恼羞成怒?”
她冷厉敌意的脸孔,哪有半点淑女温婉的表情,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气头一冲,他的理智也瞬间跑到九霄云外:“你念着你的初恋,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你这样帮着撮合别人,是为了圆你心中的梦,他们背叛世俗,经过千难万阻双宿双飞,你心里特别满足感动,想着要是别人也像你这样帮了你和你的那个他……”
“够了,你凭什么对我妄自评价,你是我什么人?”说完,倏地后退,王文谦连半块衣袖也摸不着,她是气极了,用内力跑开,飞奔着往码头上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王文谦没有追,只是胸口起伏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来这是人来人往的码头;二来自己刚刚看得分明,她眼眶湿红,显然是要快哭了;如果他现在追过去,只怕她连杀他的心都有,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许是他妒忌得发狂,恼怒她遇到事情没有第一个想到他,更加痛恨的是别人对她虎视眈眈。
这边,傅清月依旧往前冲。
码头上的人怎会如此之多,到处都是人,就没有一个清净的地方,真是讨厌极了,傅清月用衣袖胡乱地擦着脸,形色匆匆,路过的行人有人发现她异样的,都好奇地看着她。
前方码头一路蜿蜒,均是各色人等,绵延不绝,她一急,拐进一座栈桥,走到栈桥的尽头,连着两艘巨大的帆船,全无一个人影,也只有这里才清净了。
看着周围的船体有些眼熟的,傅清月也没有细想,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会,行到甲板的另一个面,面朝大海,隔绝了码头上的熙然人群,慢慢地蹲了下来。
☆、晴天霹雳
祁风正在翻看助手报过来今年准备招募和训练的新船员,船体细微的摇晃,他这两天一直呆在船舱工作室,合浦县内有他的府邸,只是他孤家寡人,又在船上呆习惯了,便嫌弃岸上的府邸太吵,而且他喜欢这里微微摇晃的感觉,很亲切如置身于大海之中,让人清醒和坚定。
新人的资料他看了个大概,都是些贫穷人家的孩子,身强力壮方面没有问题,可没有一个识字的,也很麻烦,他们这一批的老将已垂老暮年,有意识的挑选接班人成为当务之急。
参军的子弟兵大都留在陆上,主动来参加他们远航的水军少之又少,出现这类情况,是因为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在海里船上飘荡,不能通讯,家里殷实的不会送孩子过来,而且风浪无情,海上又有海盗,实属凶险,只有穷苦人家才会赌上一赌。
正看得起劲,祁风皱起眉来,再细心聆听,一阵嘤嘤的哭泣声,像是女子的声音,船上闲杂人等是不能上船的,会是谁在哭泣,本来没打算管,可过了一会,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丝丝挠挠的,有点心乱,便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出去看个究竟。
船舱的入口无人,他在甲板上巡了一圈,最后在船楼与甲班的连接处,发现了情况,阴影之下,一个绿色的身影缩成一团。
这倒是隐藏的好地方,女子头埋在膝盖和手臂之间,肩膀不停地抖动,不时地传出啜泣声,看来哭声是她发出的。
发现有人靠近,女子一惊,胡乱摸了摸脸,抬头一看,发现是他,有点被吓着的紧张,噤了声,又细细地擦了脸上的泪痕,才对他敛衽行礼:“祁将军。”
祁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开口问她话,只是又看了一会她,才淡淡一问:“喜欢大海吗?”
躲在这无人的地方,就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想遇到这位严肃的将军,后知后觉,怎么觉得这船似曾相识,那日和马兰馨来玩的就是这艘船,她还误闯了人家办公的地方。
被人撞见哭泣本就尴尬,现在无厘头的问题,她一时懵在那,不知该如何回答。
“喜欢大海吗?”祁风又重复一遍。
“喜欢。”傅清月瓮声瓮气。
“竟然喜欢,那在它面前伤心落泪,不就有点违心了吗?”祁风望着海面,声音不高不低。
这将军也是奇怪,跟他又不是很熟,撞见人家躲在这里偷偷哭泣,难道就不觉得尴尬吗?
“可实在伤心,控制不住,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在它面前表露内心真实的情绪。”傅清月抽了抽鼻子,有点撒娇地在他面前说话,她虽是第二次见他,可她感觉出他的善意和亲切。
“狡辩。”祁风温和一笑,回头看她。
面上明显一愣,这位祁将军给人严肃不易亲近的感觉,黑幽幽的眼睛深邃不明,只是他这一笑,许是见惯了京城不少儒雅男子的傅清月,也为之一怔,在中年男子中,既有风流文士,也有的可亲和蔼,或是威武刚毅,还有的秀气文雅,只是这祁将军粗犷的外表之下,那个笑里竟有一丝邪魅秀气,让人深陷其中,如果再年轻十岁,不知多少女子会情难自禁。
见傅清月怔怔地看着他,眸色一深,脑海中某个人影喷薄而出,翻腾着天翻地覆,“你父亲可好?”声音沙哑僵硬。
刚刚的笑意消失,他又肃着脸,不知为何情绪变化如此明显,“还好,没什么起色。”傅侯爷的病情全合浦郡的人都知道,想起父亲,她更是忧心忡忡,不过泪水冲刷掉刚刚的伤心难过,她无所谓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没事别乱跑,有时间多陪陪家人,你长大了,也可以帮你大哥照顾家里。”祁风嘱咐她,两人一起往船上宽敞的甲板走去。
清月又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应了一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傅清月施礼离去,祁风在甲板上站了一会,也回到船舱中。
艳阳高照,风平浪静,海面上白惨惨的一片,合浦郡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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