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城事》第75章


时此刻,真的在想念那个人。
曾经无比憎恨,觉得死了也没关系的人。
那是他的父亲。
程锐死死抓着姜彻的手,缩在他身边,哽咽道:“我没拉好他,为什么没拉好他。说不定我就是故意的。”
姜彻忙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安抚道:“不怪你,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事,真没事。”
程锐终于哭了出来。
“那是我爸爸啊,我本来有爸爸的,他活着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直恨他。他当初,为什么不能,不能像婉婉他爸那样呢……他明明,明明也像徐叔叔那样爱我妈啊,他一直没结婚,要是还活着的话……”
血缘确实是很神奇的东西。
程锐想要原谅邵为均了。但是邵为均已经去世很久了。
姜彻给他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他虽是孤儿,却不像程锐这样感情纤细,姜老头又待他视如己出,是以童年无忧无虑,到得大了,明白他和巧玲巧枝不一样的时候,已经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哪里知道程锐的问题当如何解决。想泛泛安慰几句,也觉语言苍白匮乏,能给的少之又少。
姜彻不禁后悔,平时应该多读些书,至少学点安慰人的技巧。
压抑许久的情绪喷涌而出,程锐太过激动,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哭得语无伦次:“好羡慕婉婉,我也……如果他还活着,要是我能……”
再这样下去,熊孩子的牛角尖怕会越钻越深。
姜彻一点也不想听他说什么“没生下来就好了”之类的话。
妈的,为了你老子老婆兄弟都得罪了,到头来要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受的罪不都成了空屁!
姜彻心烦意乱,想着该如何安抚他,眼见程锐嘴唇一翕一合喃喃说些什么,脑子一热,忽的凑上前去,嘴唇贴上他的。擦眼泪的手也换了动作,一手扣着他后颈,一手捧着半边脸。
程锐目瞪口呆,当即绷紧了身体,睁大眼睛,傻傻看着他。
姜彻迎上他目光,也是一愣。
该死,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多了,都分不清楚电影和现实了,他想。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不是没亲过。姜彻硬着头皮,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
咸的。
死孩子真能哭。
姜彻退开一点,又亲他嘴角,再到脸上,手指也帮忙,把他眼泪弄干净。
等弄得差不多了,程锐还是没动。姜彻叹口气,向前挪挪,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轻声道:“没什么不好,婉婉可没我这么个便宜哥,陪吃陪睡陪哭,就差叫你一声大爷了。”
程锐眨眨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水。
姜彻心想,这眼睛真好看,又想到正题,不说清楚了,后患无穷。他缓缓气,想着平时电视里学到的情话,掺上笨拙的心意,一字一句地说:“你哥我从小就没爸妈,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但也还是这么过来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好的坏的,都是差不多的,没谁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你用不着羡慕别人,别人有的,你都有。”
接下来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停了停才说下去:“你爸走了,你妈跟了别人,没事,这不有哥吗?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比不上人家的爸妈了?以后别想些有的没的,谁说你是多余的,别的不敢说,哥这儿,这辈子都有你的位置。”
程锐咬咬嘴唇,忽然笑了,说:“要是魏宁知道你这么说,又该笑话你了,跟电影台词似的。”
姜彻脸一黑,松了手,恶狠狠道:“你不嫌丢人,就自己跟他说去。”
程锐擦擦眼泪,又扑上来,趴他身上,轻轻亲他,说:“我想那么多,就是有点后悔,当初没跟我爸好好说过话。你说的那种牛角尖,我不会再钻了。”
姜彻一脚把人从身上踹下去:“合着我想多了?”
程锐越挫越勇,继续扒上:“没,还是有一点的。”
姜彻有点后悔,怎么不过脑子,就亲了他;又想到第一次亲他,也是自己主动的,脸更黑了。
程锐抱着他胳膊,小声问:“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姜彻不理他,向床边挪了挪,嫌弃道:“松开,热死了。睡觉去。”
一旁的风扇摇头晃脑地转着,程锐听着那声音,也觉得身体燥热,乖乖松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狗血偶像剧的即视感……
☆、泥足深陷
一直到船看不见了,大家还是站在那里。后来我想抽烟,却摸不到打火机。我想起爸爸送我打火机的心情。——《恋恋风尘》
暑假余下的日子里,程锐多呆在酒吧,白天看电影,写作业,帮忙干活,到了晚上时有留宿——因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并不想总是和姜彻一起睡;程湘婷在坐月子,不去店里,也想要程锐多在家住。徐正秋不明白为何继子三天两头要去以前的邻居家住,程湘婷只是叹气,说那人待锐锐很好,却从未怀疑过两人真正的关系。
天气越来越热,这年又是大旱,晚上屋里也不凉快。姜彻干脆在阳台摆了张钢丝床,风扇也扯到外边。程锐夜里留宿,这张床太小,又不想回屋里睡,离他太远,便在一旁打了地铺。这天姜彻在楼下招呼客人,交谈甚欢,喝了几杯,晕晕乎乎上楼,见程锐已在地上睡着了,四肢张开,摊成一个大字。
程锐大概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不拘谨也不客气,像另一位主人。
姜彻打个酒嗝,洗把脸,一头扎在床上,忽想起忘了点蚊香,懒得开灯,又摸黑爬起来。刚一下脚,便踩到了程锐,他忙挪开,已将人弄醒了。程锐坐起来,问怎么了。
姜彻说没事,回屋拿蚊香。
程锐兀自站起,拿过他手里打火机,摸索着穿上拖鞋,到屋里去。
姜彻重新躺下,听程锐高声道:“在哪儿?”
“床头柜里,找到没?”
程锐扬声应了,出来时给他捎了杯水,搁在床边:“你又不是客人,喝酒干嘛?”
姜彻懒洋洋趴在床上,手臂伸到地上去捞杯子,却碰到程锐小腿,他正蹲着点蚊香。顺手捏捏,姜彻才挪开手,摸到水杯,闭着眼睛凑到嘴边,呷了两口说:“腿上肉挺结实。”
“还好,就是跟同学一起打球,跑跑操。”程锐点了蚊香,在床边坐下,借着夜色看他喝水,等着把水杯拿到一边放好。
姜彻半阖着眼睛笑笑:“都是瘦肉,能卖不少钱。”
程锐接过他杯子,问要不要再来点。
姜彻捂着脑袋,说不用了,要他快睡,抓抓头发翻了个身,大大咧咧摊开,仰头看着夜空,繁星璀璨。风从河面上吹来,凉意驱赶着醉意,他还听见岸边的蛙鸣,一声高过一声。
程锐还是进屋又倒了一杯,搁在一旁,说晚上醒了再喝。他回来躺下,跟姜彻一个姿势,一番打搅下来,困意全消,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天上碎钻似的星星。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问:“哥?”
姜彻鼻腔里懒懒哼了一声。
“睡不着。”
“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
“不是怕黑吧?”姜彻笑话他道。却还是趴到床边,睡眼惺忪地望着他。
程锐扭头,看着床上他探出的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他专心致志地凝视着他,说:“你把手伸下来吧。”
“干嘛?”姜彻垂下手臂,继续调笑道,“你不是想抓着我手吧?真害怕?”
程锐不说话,拉过他手,一根指节一根指节地摸过来,慢慢地和他十指相扣。
姜彻并不躲开,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
程锐看着他,忽问:“哥,我能不能亲亲你?”
凉风习习,夜色正好。
他不等回答,便用手臂撑起上身,仰着脖子亲他嘴唇,小心翼翼的,啄两下又分开。唇齿间缠绕着酒和香烟的味道。他感到下巴蹭上了他的胡渣。
不管这个动作发生过多少次,每一次都会感到由衷的快乐和胆怯。
姜彻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又向外探了探身子,低着头,一手捞过他后脑,微微张开嘴,引导他怎样接吻。
不是蜻蜓点水的,孩子过家家般的,而是更为缠绵长久的。
程锐从不知道,接吻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第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也许姜彻喝了酒,一时发了烧。
程锐脑中嗡的一声,两人分开时,只觉几乎要被身体内沸腾的血液烫伤了。他一直仰着脖子,肩膀也不舒服,干脆撑直胳膊,当即翻身上床,手脚并用地将人压在身下,低头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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