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抄》第53章

窗边的烛微微摇曳，似在静静观望着房中这香艳的一幕。
师徒二人离得很近，呼吸着彼此的气息。洛芊颜眼神迷离，望着师父，一呼一吸间尽失沁香缠绵的酒气。
“颜颜。”浓烈的酒气让云华上仙意识一晃，看着洛芊颜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颤抖地伸出双手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唇齿微动，情深而缠绵地叫出一句：“阿音。”
“无忆，我好难受。”
洛芊颜秀眉紧紧蹙着，表情有些痛苦，右手却不自觉地伸进云华上仙雪白的衣服里，左手不自觉下滑，去解他的腰带。
云华上仙猛然回神，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霍然坐起身，剧烈喘息几口，鼻尖仍绕着沁香的酒气，他霍然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我是怎么了，她是洛芊颜，不是阿音。”
洛芊颜被一下子掀翻，摔倒床下，抱成一团，表情越来越痛苦：“无忆，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云华上仙摇了摇头，清醒过来，把洛芊颜抱回床上，伸手搭在徒儿手腕上，眼神猛地一变：“合欢散！”
竟有人对洛芊颜下药，怪不得了。他不过是透过洛芊颜的呼吸闻了些许，就险些把持不住，原来竟是这种令人意乱情迷的历药。不过，他刚才的反应，果真仅仅是因为药效吗？
云华上仙摇摇头，不再细想，伸出手掌，对上洛芊颜柔若无骨的柔荑，清冽的仙气沿着经脉缓缓传到少女身上。洛芊颜痛苦的表情逐渐散开，脸上的潮红也慢慢消退。
月上中天，白衣银发的上仙立在窗边，目光变幻莫测，似幽幽自语：“阿音，再等一段时间，就快好了。”
第二天一早，洛芊颜从睡梦中醒来，舒舒服服伸个懒腰，睁开眼盯着帷帐看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这竟不是自己的床。
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拉开淡蓝色的帷帐，看见半开的木雕窗旁一人负手而立。此人穿白色的中衣，银发过腰。
洛芊颜拼命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和敖祁喝酒，后来醉了，迷迷糊糊走到无忆的房间，说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然后就抱住了无忆，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全无印象了。
“师父怎么在这里？无忆呢？”洛芊颜左右张望。
“无忆昨晚在灵岩寺留宿，并未归。”云华上仙淡淡。
“啊？”洛芊颜目瞪口呆，回想起昨晚，一时窘极了：“恩，那个，昨晚，徒儿没做什么对您老不敬的事吧。”洛芊颜吞吞吐吐，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还敢说！”云华上仙气到。
“啊？”洛芊颜一呆。
“昨晚，不知是谁吐了为师一身。”
洛芊颜愣了愣，这才看见墙角堆了一件白衣，上面黄黄地，污秽一片。洛芊颜拍拍胸口，松一口气。
云华上仙道：“洗干净了，记得还给为师。记住，要用手洗，不许用术法。”
虚惊一场，洛芊颜自是开心，抱起双手，调皮道：“徒儿遵命。”
云华上仙暗自一笑，右手在胸前一挥，一身赭色外袍便穿在身上。
洛芊颜一愣，云华上仙道：“无忆的婚礼，总不便穿太素。”停了停，又说：“再有个把时辰，婚礼便要开始了，不要错过了机会。”说完，朝外走去。
听罢，洛芊颜呆呆不解。
房门打开，一名玄衣少年一头栽进门里，后脑勺“咚”的砸在地上。敖祁睁开眼，身上还有残留的酒气：“无忆？”
云华上仙低眼看他一眼，表情淡漠。
“上，上仙？”敖祁一下子清醒过来，爬起来行一礼。
“简直胡闹！”云华上仙也不多说，一甩袖子走了。
敖祁看看床上的洛芊颜，一脸茫然。洛芊颜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敖祁。敖祁一听，眼中亮起来。他冲过去抱住洛芊颜，傻笑道：“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
洛芊颜不知敖祁高兴什么，只能自言自语道：“奇怪，昨晚我怎么会走错房间呢。”
昨天敖祁听了无忆那番话，又看出洛芊颜亦是对无忆有感觉，一时不知所措，头脑发热，才在洛芊颜酒中下了合欢散，欲成全犹豫不定的二人，谁知无忆昨晚并未归来。
“丫头，嫁给我吧。”敖祁突然说。
洛芊颜一怔，垂眸思忖良久，倏然反应过来师父刚才的话，抬起头，对上敖祁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说完，穿好鞋子大步朝外走去。
敖祁追出去叫住她：“你去哪里？”
“我要去找无忆，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他，他不能娶南冥远。”洛芊颜的眼睛清澈坚定，宛如冬水白冰。
敖祁张开双臂，拦住洛芊颜：“你不能去。”
“为什么？”
“昨晚，我已给过无忆机会，既然天意如此，我就不会再轻易放手！”敖祁语气霸道。
“昨晚是你把我推进无忆房间？”洛芊颜又气又惊。
“是。”敖祁承认。
“让开！”洛芊颜又急又气，不自觉地真气急提，灵力上手，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感情，这一次她也绝不会放弃。
敖祁默念咒语，炎凰长戟横在洛芊颜面前，发出滚烫的气息。
洛芊颜向左走一步，炎凰长戟也向左一步，洛芊颜向右一步，炎凰长戟也向右一步：“颜颜，我不会让你去的！”
“我说让开！”
“不让！”
“好！”
洛芊颜眼色一凛，再不多说，一只手握住炎凰长戟。
“快放开，手会被烧掉。”
洛芊颜并不理会，滚烫的火气把洛芊颜的掌心灼得生疼。少女咬着唇，痛得几乎颤抖，却死死抓着用力向前推去。
敖祁双拳紧握，目光几经变化，终究挥了挥手，撤去炎凰长戟，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他苦笑：“丫头，你赢了！”
洛芊颜面上一喜，感激地看着敖祁，说了句：“谢谢。”就头也不回地跑出小院。
？
☆、十、雪落禅声
？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雪来，寒风卷着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
洛芊颜一袭桃色锦衣，奔跑在风雪中，刺骨的东风宛如利刃划过她的脸颊，冰凉的雪花随着每一次呼吸进到她的喉咙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奔跑，用尽全力地奔跑。
穿越灵岩寺的大门，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近在眼前。
今日的灵岩寺与往日不同，没有嗡嗡的梵唱声，只有欢天喜地的唢呐。红色的丝绸在风雪中肆意飞扬，灰色的琉璃瓦覆了薄薄一层雪花，恍惚间，宛如新人相约白首。
“无忆！”洛芊颜叫道，声音之大，几乎震落屋顶的积雪。
欢快喜庆的唢呐声顿时停住，所有宾客齐齐向门外望去。
桃色襦裙的少女扶着大雄宝殿的金色大门，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所及，清淡扫过，最后落在一袭红衣的新郎身上。
新郎清瘦儒雅，带一丝病弱，右腕套只白玉镯子。转身看见洛芊颜，琥珀色眸子蓄满柔情，似惊讶却又似在意料之中：“来了。”
语气平淡却充满温情，宛如等待日暮归家的妻子。
“瞧师姐跑的，坐下喝口水吧。”无忆说。
佛堂中，宾客分开坐在红毯两边，无忆的母亲佘余与师父坐在正首高堂的位置，新娘蒙着盖头站在红毯中央，吉时已过，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却不知为何，婚礼迟迟没有开始。
洛芊颜再不犹豫，大步迈进，径直走到新郎官面前，定定道：“无忆，我喜欢你。”
这是？抢亲！
四下像开了锅，一时议论纷纷。云华上仙面上并无多大变化，似是在静观其变。无忆的母亲佘余微微一笑。
无忆呆了呆，轻轻笑出声：“师姐开玩笑总是不分场合。”
洛芊颜神色坚定，抱住无忆，大声喊：“北川无忆，我告诉你，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我说过的最认真的一句话，我不许你娶南冥远，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好霸道的话语，声音清澈嘹亮，响彻佛堂。
无忆不可置信，眼神几经变化，嘴唇几度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低垂的手缓缓抬起，几次犹豫终于将少女反抱在怀，继而用力再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这猝不及防的欢喜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无忆声音哽咽，久久才吐出一字：“好。”
满座哗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新娘南冥远。可南冥远扯开盖头，并无多大反应，只是眼中充满艳羡。
天地万物渐次褪去，六合八荒中只剩下相拥的两人。无忆贴在洛芊颜耳边轻声说：“师姐，你可知我今生今世也得不到仙骨。”
洛芊颜咬住无忆耳朵：“那又如何，人仙结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