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荆丛》第122章


“枪?!…”闻听身后大呼“要开枪”的沈平贵,两腿一软,“扑通”就摔跌在了脚下的草丛里。恐慌万状的他,全身哆嗦的已经无法爬起来,更别说是继续奔逃了…眼看着后面的追击者,已越来越近,不知所措的他,拚尽全身的力气,一骨碌滚进了旁边的一道深草沟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七月的荒野,草没颈膝。尤其是闲置荒废的排水沟里,那在夏季丰足的雨水滋养之下的野草儿,更是可着劲儿的疯长。顺势滚入沟底的沈平贵,被茂密的涝草,可真真是掩埋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打眼望过去,任谁也看不见他的踪影。
喊叫着一路追过来的两个人,身上果然背着长枪。他们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困惑地四下张望。并不时用手上的枪杆,碰触着脚下的灌木丛,试图找到突然没有了踪迹,被其追赶的沈平贵…一阵徒劳的忙活之后,人没有寻到,反倒被丛林中的蚊虫,给不客气地叮咬着的他们,终于一脸不耐烦地,骂骂咧咧着走了。
紧张惧怕的都要窒息过去的沈平贵,屏气凝神听着脚步声已远远离去了,才挣扎着慢慢爬出了沟底。浑身已滚满泥水的他,瘫坐在草地上,沮丧无助地,喘息着。
天,已黄昏了。已经跑丢了方向的沈平贵,望着渐渐落山的太阳,不知道该向何方而去…手抚着刚刚才养好,却又已开始疼痛的腰背,想到落入章家之手的二哥和四弟,此时还不知又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自己被章家毒打的那一幕,立刻又浮现在了眼前…不敢再往下想的他,感到眼前,真真是没有了半点儿活路儿…更感到自己,再也没有了,能够活下去的半分力气…彻底绝望了的他,抱着灌了铅般沉重的脑袋,痛彻肺腑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挣扎着立起来的他,踉跄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把一根藤蔓系到了树上,又寻来了一块石头,放在系好的藤蔓之下…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仰天长长叹息着,踩上了石头…头儿,慢慢伸进了,藤蔓结成的圈里…用力踢蹬着石头的他,那双软弱无力的脚儿,在拚命地,试图蹬开脚下,那略显沉重的石头…
费了半天的劲儿,石头却如焊住了般,始终挪不出脚底…没能把自己吊到树上的沈平贵,气的狠命扯断了藤蔓,赌气抽打着树杆,抽打着脚下的石头,发泄着,他那连死,都死不成的,满腹的压抑…
夜色,已经罩住了树林子。活又无有活路儿,死又死不了的沈平贵,颓丧地挪动着脚步儿…迷茫茫不知何往的他,差点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给绊倒,弯腰捡起举到眼前,却是一把,不知是谁放在树下,而忘记取走的镰刀。
手握着镰刀,这件古老质朴的农具,那久违的亲切感,是那样的熟悉…往昔那挥镰收割时的喜悦,再次重现在脑海里。那旧日艰难的岁月里,它曾经伴随在左右,带给自己多少生存的希翼!轻抚着这薄薄的铁片,其暗夜中那掩不住的锃亮光彩,让沈平贵那黯淡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也许,这把镰刀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要割除掉内心那轻生的杂念,和绝望的愁绪,做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告诉自己,要握紧与世事抗挣的拳头,勇敢地活下去!。似乎已感悟、清醒了的他,寻死的念头,早已荡涤净尽!
一轮皎白的月亮,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树梢,照亮了整个的树林子。将镰刀已别在腰间的沈平贵,踩着月光铺洒的林间小路,向着,树林子尽头的村庄,再无半点迟疑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第一六四章 幕后之手
落入埋伏的沈银贵和沈安贵,五花大绑着,被那群相貌生疏的埋伏者,持枪押走了…本以为是因章家上告,才招来的武装埋伏的沈家兄弟,没有料想到,却是被押回了沈家堡,交给了处心积虑,追踪着他们的章怀柔。
勿需言说,狰狞着,且得意着的章怀柔,要如何的对待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知晓个一清二楚…但,此次下手的章怀柔,却好象少了点儿那种“直取性命”的阴毒——泄愤的同时,似乎在拿捏着一个“度”。
遭其欧打的沈家兄弟,虽依然难逃血头血脸的皮肉伤痛,却基本没有被祸害到筋骨…这一不象章怀柔以往作风的作风,着实让落入其手的沈银贵他们,有些疑惑不解——难道,是他章怀柔心生慈悲,良心发现了? …
其实,这一切皆不尽然。恨不得食沈家之肉,喝沈家之血儿的章怀柔,又岂会对让其费尽了心思,总是屡屡败北的沈家兄弟,心生慈悲之意呢?之所以在欧打过程中束手束脚、握守分寸,是源于那隐于幕后,害怕闹出人命而牵连到自身的,那位帮其出谋划策的“权贵”。
然,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令章怀柔言听计从的这幕后的黑手,不是别人,正是章怀柔为其女儿章莲心,攀附的权贵公公——镇武装部部长,赖德升。
赖德升并非本地人氏,是部队转业到镇上的干部。其人肚少文墨,且行为粗暴霸道,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转至地方乡镇后,也只好是人尽其用,被安排到了镇政府的武装部,勉强做在了,武装部的副部长,这把交椅上。小小的武装部长,虽说只是个副手,但,在一方小镇,亦实实在在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
做为沈家堡民兵连长的章怀柔,曾在几次武装部召开的会议上,与其有过照面;亦曾在民兵表彰会上,象征性地被对方握过手、拍过肩。这等露脸儿待遇,对章怀柔来说,实实属于做梦也没想到过的,至高无上的殊荣!…受宠若惊的他,心怀着十二分的慕羡,暗暗盘算着,一定要为自己的闺女,攀上一门这样的亲事。
早就听说赖家育有一子,而且年纪上,恰与自己的闺女相仿的章怀柔,感到这可真是天赋的良缘!怎耐,心存攀附的他,经多方细细打听之后,那被其心仪的乘龙快婿,却不怎么尽如其意——二十大几的小伙子了,却事事不能独当。虽算不上傻呆,却也着实木讷的可以…将如此呆憨之人配予自己的闺女,虽慕其老爹之权势、富贵。但,想来想去的章怀柔,还是遗憾地将攀成这门亲事的念头,生生压在了肚子里。
章莲心与沈福贵的恋情曝光之后,又气又恨,更想一刀彻底斩断女儿念相的他,不得不重新将这门亲事,从心底里倒腾了出来。正正式式托媒,付诸了行动。
刚开始,目中,并未对章怀柔留有任何印象的赖德升,对章家这门亲事,根本不屑一顾。直到见过了章莲心的照片,在心花怒放的憨儿子的百般磨缠之下,勉强同意。并,择定好了相亲的日期。
正当一切都按着章怀柔的意愿,一步步接近着成功的时候,岂料,被牢牢关锁在家里的章莲心,却在敲定的相亲前夜,同沈福贵一起私奔了…这,一招出岔,整盘全输的章怀柔,如何能咽得了这口胸中的恶气?然而,更让其羞恼的,是自已,又该如何去面对那武装部长;如何向其解释,女儿私奔这件事儿?
再强大凶悍的人,也会有他自己的软肋。就如武侠传奇中所讲,那些武功登峰造极的侠客,虽自称刀枪不入,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门死穴…貌似天老爷老一,他老二的赖德生,也同样难逃例外。他那憨傻的儿子,便是他的命门软肋。
捧着章莲心的相片,爱不释手的赖家憨儿子,在章家爽约失信之后,更是天天吵着、闹着要见章莲心;要他的父亲,给他娶章莲心做媳妇儿…只要赖德升稍不顺从答应,其子就会绝食抗议,饭菜扔的满地乱滚;东西摔砸的“砰叭”乱响。把个“呼风唤雨”的赖德升,硬是给捏拿的,半点法子也没有!
感到被章怀柔戏耍的他,本就颜面扫地,怒火中烧。再加上儿子无休止的任性哭闹,更是尤如在火上浇着油。于是,欲向章怀柔讨个说法的他,一通通电话打到沈家堡,那带着燥怒的铃声,如烧着了屁股似的,“叮铃铃、叮铃铃”地疯狂嚣叫着。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一直忙着追讨沈家,希望能找回女儿,好对赖家有个交待的章怀柔,更是躲避着,不敢去面见赖德升。虽在对方暴怒的电话中,是培尽了笑脸,声声致歉推诿着;私底下,亦恳求着媒人重礼登门,好言给周旋着…但,终究还是,被越想越感到倍受了愚弄的赖副部长,派人给硬硬“请”了过去…近两个钟头的狗血淋头的咆哮怒骂,外加狠命的两脚,便是章怀柔攀附赖家,所得到的好处。 …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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