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第40章


瞿庭东面色微沉,道:“福生,我不是旁人。你说什么妾?那是跟怕旁人客套的话!我才不管你会为我招来什么麻烦,你知道,我不怕。”
陆福生笑道:“你倒讲究,难伺候成这样。一个称呼也跟我纠结。”
瞿庭东见她改了称呼,这才扯出一抹笑来。
陆福生端起几上的药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好苦,还不如那鸡汤。”
瞿庭东疑道:“什么鸡汤?”
陆福生略笑了下,从桌上端来半碗鸡汤:“喏,就是这个。嘉卉送来的。”
瞿庭东连忙接过搁到一边:“怎么喝了一半了?她送来的东西你怎么敢喝?黄鼠狼给鸡拜年——她会安什么好心?”
陆福生道:“不碍事。我尝了,里面不过是放了些附子,她是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倒也难为她了,自己的月例少成那样,还得匀出银子给我买药堕胎。我本以为大公子疼她,结果还是连个麝香、红花都买不起。几钱银子就想要人家的孩子,她倒穷的坦荡。”
瞿庭东脸色发青:“以后不能再吃她送来的东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麝香、藏红花,不管多贵的药我都可以给你买,我不想你出事。那附子可不能随便吃,量不对,会要人命的。”
陆福生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忘了你刚认识我的时侯我在哪里了?附子怎么用我比她懂。就算我没本事帮人探脉拿方子,也总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毒死。更何况我有长生蛊,哪那么容易死?”
瞿庭东握住陆福生的手,说道:“那也不行,你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陆福生只是打开他的手:“松开,上次我们说话就给人偷偷听见了,这次要是再给人看到怎么办?沈子忱讨厌我讨厌成这样,我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瞿庭东却死活不肯松手:“福生,别这样。跟我走吧。我知道你在这里过的不好,你不高兴,你不快乐,让我带你走吧。我爱你。我会娶你。我可以接受这个孩子。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不能再试着,爱上我。”
陆福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瞿庭东。你有多脏、多坏我都知道,你叫我还怎么爱上你?”
瞿庭东盯着她没说话,扭头走出了房间。
嘉卉自那日偷听到陆福生怀孕的消息之后就给陆福生放了假,要她在房间里静养。嘉卉听过陆福生的话之后也知她极厌这个孩子,可嘉卉还是怕陆福生日日见着沈子忱,突然间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泄露出来。如此一来,倒不如别要她跟沈子忱见面。
陆福生读过书,也识些翰墨,磨墨久了也就懂得技巧。沈子忱平素懒得磨墨,最喜欢陆福生侍墨。这几日陆福生一直没有来,嘉卉替了她几日。墨不是稠的黏笔,就是稀的寡淡。陆福生来之前沈子忱可从未嫌嘉卉墨磨得不好。沈子忱叫嘉卉松手,自己拿过砚台磨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对劲,可偏偏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沈子忱撂下笔墨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沈子忱惊觉,自己真的是好几日未曾见过陆福生了。
沈子忱问道:“那陆姑娘呢?我怎么好久都不见她了?”
嘉卉听到福生,内心也不免有些忐忑:“公子是说福生啊?她最近身子不舒服,实在没法子出来侍候公子。她的身子娇弱成那样,奴婢也没办法,就要她在房间里歇几天,休息一下。”
沈子忱抬眸看了一眼嘉卉:“倒是奇了怪了,你竟怜惜上她了。我记得你不是挺讨厌她的么?”
嘉卉扯着嘴唇在那里笑:“怎么会?奴婢和福生姑娘都是公子爷的人,自当互相扶持。奴婢怎么会讨厌她?”
沈子忱笑道:“你少在那里欲盖弥彰的骗人。你自小跟着我,我会不知道你?你厌她便厌她,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厌她。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不要太过分。她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要她知难而退便可,可别真的伤了人。”
嘉卉点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沈子忱道:“那就行。你下去吧。”
嘉卉告退出了门,又想到陆福生的事情。附子鸡汤可日日都在送,如今也快有半个月了。大夫说过的,孩子没可能打不下来啊?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就一直没有动静?
嘉卉又做了鸡汤亲自送去,陆福生端着碗闻了闻尝了一口,竟然还朝嘉卉笑了下:“谢谢嘉卉姐姐,这鸡汤真好喝。”
嘉卉催促道:“好喝就行。好喝就赶快喝吧,可别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陆福生点了点头,端起那碗鸡汤一口喝完。
嘉卉瞧见,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等一日,陆福生那里仍旧没传出什么动静。
瞿庭东也换了几个偏方,各种药材变着样的给陆福生吃,可是陆福生不但没没什么反应,肚子反倒一日日的大了起来。不过三个月,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了。陆福生心里怕,就找了条白绫把小腹勒住,换了件宽大的衣服。见了沈子忱几次,确实没给他瞧出什么异样。
陆福生后来也想到用木棍用力滚压小腹流掉孩子的方法,可是没有人肯配合她。瞿庭东听到这个想法一下子就变了脸,又怎么肯帮她?不过后来想想,就算瞿庭东肯帮她也没有办法。这样强行把孩子弄出来,动静一定很大,血肉模糊的,若是沈子忱要大夫看她,她也没法子解释。
府中有多处高台,陆福生在那几处高台上都转过。她看着那一层层的台阶也想过,若是从上面滚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保不住。可是台阶太高,若是冒冒然滚下去,只怕不只是孩子保不住,只怕连她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可是怎么办呢?因为有长生蛊,那个生命在她的肚子里逐渐长大。不管她对他做什么,她的肚子都固若金汤。那个孩子的父亲是那个人,她不要他。她不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她爬上去的梯子,也不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沈子忱日后拿捏她的工具。
这个孩子姓沈,她怎么可以把他生下来?南宫家被这些姓沈的害的家破人亡,她的孩子怎么可以姓沈?她怎么可以替沈家传宗接代?就算她死了也不会要他。
陆福生想了数日,又鼓足了勇气站到高台上,她瞧着身下鳞次栉比的台阶闭上了眼睛。不就是摔下去么?马上就好了。只是疼一下而已,她什么样的疼没有经历过?就算是死也没关系,至少她不用在这样孤独的活下去了。
“小心!”陆福生狠下心身子往前一倾,却被谁拉了回来。
瞿庭东道:“福生,不可以这样。这样你也会死的。”
陆福生摇摇头:“我也不想的。可是师傅,我没法子了,真的没法子了。”
瞿庭东拉紧她:“福生,你不要冲动。师傅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师傅不逼你,可是你不能因为他把自己毁了。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你得相信我,福生!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你不能死。”
瞿庭东特地为陆福生找了一个很有经验的稳婆堕胎。约好了日子,瞿庭东为陆福生备下马车,就等陆福生找个理由出来。
堕胎这种事,若是给沈子忱听到陆福生必定死路一条。陆福生特地瞒住沈子忱偷偷去请示嘉卉。沈子忱把陆福生丢给嘉卉,嘉卉就是陆福生的顶头上司,嘉卉很得沈子忱宠爱,放个丫头出去购置些食材也没人敢说不是。
陆福生知道嘉卉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言语间略透露些此行的想法,嘉卉也没阻拦,很爽快的就给她个出府的正当理由。
可陆福生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府的时侯,偏偏就赶上沈子忱传她。陆福生总不敢因为出府购置个食材就拒绝大公子,只好让瞿庭东出去通知那稳婆,改天再前去拜访。
陆福生是九月份入的府,如今已有三个多月。腊月份事多,年关将近,沈子忱往沈夫人出去的也勤。沈夫人喜欢陆福生,沈子忱也肯做样子给她看,去请安时也常带着她。沈子忱在沈夫人面前虽不甚热络,却也不至于对她冷若冰霜或者刻意刁难。
陆福生急忙回去换衣服,又在肚子上裹着一层白布。最近这几日肚子里的孩子又在长大,她的腰身又有些见粗。陆福生勒了好久,仍觉得小腹有些显。奈何外面小厮催的紧,陆福生草草系上那束腰上的带子,急急忙忙整好衣服就出去了。
青州多湖多泉,府里也引着温泉,虽是腊月,却也不见得很冷。陆福生穿着薄袄踏着残雪,脑袋却只是垂着盯着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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