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盗》第10章


邵宽城的嗓子彻底哑了,但车里的同伴还是听清了他的命令:
“跟上!
十一
时间远远没到深夜,但不知何故,街上出奇地冷清。
林白玉印象中的夜晚,是热闹的,灯火辉煌的,车水马龙的……但此夜,路静人稀,犹如梦游。
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往南城走。手机短信里的地址很偏僻,漆黑的夜更让林白玉心生不安。她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指定地点后,转身离开,巷子里高跟鞋的声音格外响亮。
忽然间,身后爆发了一片叫喊,有如噩梦中的厉鬼声:“抓住他!站住!别动……”混乱的喊叫中夹杂着老郭囫囵不清的哀嚎……林白玉跌跌撞撞地朝巷口跑去。漆黑的巷口忽然亮起两道瓦亮的车灯,亮得像激光一样,将厚厚的黑暗与林白玉的尖叫,全部击穿在半空!
小巷中的尖叫在城市的上空并未扩散多远,五分钟后,林涛的汽车驶入了他家公寓的地下车库,车库里一片寂静。
在发动机停止运转的一刻,两扇车门就已被人拉开,几只粗壮的手大力将他拉出车外。他滚在地上,水泥地面意想不到地冰冷。更冰冷的手铐把他的整个手臂都冰得麻木了。他叫了一声,不是恐惧,不是疼痛,仅是本能。
这个时辰,已经夜深人静。
邵宽城跑进医院时已经夜深人静,他冲进急诊部的治疗室时,赵红雨还未苏醒。
他扑上去揪住万教授大喊:“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万教授被推得连着后退几步,几乎摔倒。民警上前把邵宽城拉开:“放手放手,你是病人什么人啊?放手!”
万教授一边叫喊一边挣扎:“你要干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我要告你!”
场面有些乱,唯有万家的保姆小刘沉默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里发生的争吵与撕扭。
凌晨两点多钟,队长李进也赶到了医院。
李进私下里向两位派出所民警亮了身份,于是在医院的一间办公室里,派出所民警单独向李进和邵宽城介绍了如下情况:
“病人是晚上十点多钟被送进来的。病人已经两次因中毒入院,医院认为有点可疑,因此向我们报警。”
两位民警是古都医院辖区中楼派出所的,看来对此事已经做了一些调查工作,“我们分别对病人的父亲,家里的保姆做了询问,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根据我们向医生了解,基本诊断还是食物中毒。”
在李进和派出所民警的劝说下,邵宽城没有很快回到红雨身边,以免和万教授再生冲突。李进又找医生问了问情况。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并不是你们认为的昏迷不醒,而是注射了镇定药物后处在睡眠状态。睡眠对病人恢复体力非常重要。和病人一起用餐的人都没有发现中毒症状,所以不排除病人因为身体虚弱,抵抗力差,或者属于对毒素的敏感体质,或者摆弄家里或花园里养的花草,花草上沾了杀虫剂之类的药剂,导致传染。总之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和医生的交谈主要以李进为主,邵宽城心里很乱,不知从哪里能把思绪理清。最让他心神不定的是医生对红雨身体状况的看法——红雨两次食物中毒,元气大伤,损及肝肾及中枢神经,而且体能耗尽,短期内很难恢复。今后是否还有后遗症,都很难说。
天亮的时候,整夜守在女儿身边的万教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经过医生的同意,邵宽城进入病房探视红雨。红雨已从昏睡中醒来,身体虽然极度虚弱。
太阳升起来了,红雨再次睡去。
城市开始喧闹的时候,邵宽城的父母来了。
邵宽城和李进同车离开医院。他开车,李进在路上睡觉,一觉醒来,车到山前,唐代贞顺皇后墓的盗洞现场,各方人士正在陆续聚集。
万教授也来了,在医院一夜没睡,神态疲惫,双目赤红。下车后没走几步,有两人一起叫住了万教授。
邵宽城远远看到,万教授离开专家的行列,和文物局的两个官员驻足交谈。他知道,他们是在“委婉”地告知这位知名的文物专家,根据公安方面的意见,今天将要进行的第二次专家入陵考察,他就不用参加了。邵宽城隐隐有些解气。回过头来,邵宽城和老井拿了手电,在前打头,李进和市局内保处的民警随在最后,陪同一行文物专家,第二次进入了这座千年古墓。
他们沿墓道进入古墓的前室,越往深走,气温越低,四周壁绘依稀,若烟若雾。几道强光手电犹如探照灯般晃动着,一路照进主墓室内。主墓室宽阔轩敞,手电进入其间,光芒立即被巨大的黑暗吸收,变得惨淡不堪,弱小如豆。邵宽城手中的光柱也忽然有些疑惑,青灰的光柱惶惶然从脚下的路面移向无边的前方,前方似乎空旷得有点反常……甚至,有点不祥。
几只手电在那一瞬或许都有同样的感受,不约而同地扫射起来,左冲右突,焦灼地碰撞……
所有人都发现,前方空荡荡的,前一天还矗立在主墓室中央的那座震惊视觉的宫殿,竟然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何方!
长安以西的矿野上,传说中的敬陵,山一样沉默。
从长安直返西京的公路上,万教授同样沉默不语。进入城区后已接近中午,他直接去了西京看守所。
在看守所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的一张长桌上,他看到了妻子林白玉的随身之物——一只Dior的钱夹还是他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随在钱夹周围的,还有手表戒指之类,琐碎而凌乱。最为触目的,当然还是那只白色的玉环。
看守所的民警让他在在押人员暂扣物品清单上签了字,然后用一只塑料袋把这些物品装好,让他领走。他茫茫然拎了那塑料袋东西,浑浑噩噩走出了那间小屋,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太阳照在头上,站在门口,他一时竟想不清自己该到哪去,是该回家还是该去医院,还是该去他所有头衔中最重要的西京大学……
日当正午,贞顺皇后陵墓外警车云集。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和刑侦总队的头头们先后赶到,文物干部和考古专家已被撤离。
在公安首脑赶到之前,那座千年石椁的迷踪已初现端倪。刑警们在主墓室的一角发现了一个被旧砖草草砌死的矮矮的盗洞,用铁锤铁镐砸开后无人不惊——砖墙后赫然出现一条狗洞般狭窄的暗道,暗道里新挖的泥土狼藉不堪,支撑洞壁的木桩歪歪斜斜,其简陋潦草,让人难以置信!
洞口的位置在一间破旧砖房的一角;砖房的位置在一个大院的一角;大院的位置,在一座荒村的一角。
院里杂草丛生,杂草上堆了小山一样的新土……
十二
刑侦总队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会议从中午一直开到晚上。刑侦总队一半以上的警力扑上去了,市局还统一指挥调动各区县公安分局和各派出所参与了此案的调查排查,武警部队也奉命在长安通往各个方向的路口设卡搜索。这座大型石椁既然确认为唐玄宗之贞顺皇后的棺椁,即属当代考古的重大发现,省文物局已初步认定为特大珍稀国宝级文物无疑。国家文物局的官员和专家也正在赶往西京的途中——石椁的发现已经上报了国务院,石椁的失踪在当天下午也追报了国务院。会议传达了省委省政府的死命令——此案必须尽快侦破,国宝必须水落石出!
这是邵宽城从警以来经历的最大场面,最大阵式,最严峻的时刻。那个下午会议室内外的气氛,让他胸口重压,呼吸急促。
罪犯将重量和体积如此惊人的石椁,从十五米深的地下运到地面,再从地面快速运走,如此之大的工程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刑警们很快查明,这个院子是一个叫秦志强的人从土地承包人手上租下来说是要开砖厂的。经查,“秦志强”当初提供的身份证是一个“套号”的假身份证。
刑事绘图专家根据土地承包人的描述,很快做出了“秦志强”的脸部绘像,当晚即通过公安部A级通缉令发往全国。
这是一个居民搬迁、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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