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社会》第48章


宪政的唯一条件是人,宪政及其倡导的政治生活已为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所熟知。凯恩斯说过,一种好的思想要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大约需要五十年的时间。当然,实际情况可能更长,这也是笔者感慨中国“错过胡适一百年”之原因所在。尽管早在二十世纪初便有不少先贤接受了宪政思想,懂得宪政乃是一种平常人的政治,是一种“幼稚的”一学即会的操练。然而不得不承认,至今中国仍处在这场尚未完成甚至尚未真正开始的转型之中。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五章 开放的传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诗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论语》
从孔夫子到“孔先生”
2006年,北大教授张颐武主张“要善待孔子一样善待章子怡”“一个章子怡胜过万本孔子”。此言一出,除了引起部分媒体的讨伐,在网上同样招致无数谩骂。当说,孔子与章子怡,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死一活,两人时代际遇也各不相同,硬是要将两人放到一起比比谁更伟大,着实是给公众出了道难题。
同在蓝天下,在笔者看来,以一个人的人生实践为标准去否认另一个人的价值,就像责备加勒比海的海豚为什么不去红磨坊跳舞一样荒诞不经。
【“多选题”还是“是非题”?】
众所周知,曾经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家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了中国的发展,限制了中国人的创造力。正因为此,上世纪初,当人们意识到“孔先生”误人子弟时,陈独秀等人将“德先生”与“赛先生”请进了中国大课堂。
当然,与此同时,孔子也成了中国没落的替罪羊或替罪狼。钱穆先生曾在《国史大纲》里开宗明义地指出,吾民对吾国历史应该保持“温情与敬意”。然而,彼时已经出离愤怒的“国人”纷纷拿孔子“泄公愤”,以为只要彻底否定了孔子,便可以拉直中国人的脊梁,“孔圣人”因此“由神而鬼”,经历两重天。当然,这种善恶两分的极端主义在近年来又开始抬头。随着中国经济成长,中国人渐渐恢复了信心。当“敢为天下先”的才子佳人们积极推动中国公民社会的建设时,“敢为儒学后”的文人学士同样大张旗鼓地搞“复兴儒教运动”,要为孔子“封圣”。于是,“尊孔”还是“废孔”再次成了舆论的焦点。从中可见的,更有知识分子的势利。
然而,以上这些争论都没有谈到问题的最紧要处。众所周知,国学并非只有儒学,孔子也不是中国价值的唯一生产者与引领者。在中国由封闭社会走向开放社会的今天,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立足现实回答“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孔子”这道“多选题”,而不是“孔子是否伟大”这道“是非题”。换言之,在面对历史人物时,应该学会做选择题,而非判断题,以期找出对这个时代有用的东西,而不是牵强附会地全盘肯定或全盘打倒。
【“十佳青年”孔丘】
应该说,孔子的一生,是积极有为的一生,是自我实现的一生。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孔子奔走呼号,试图通过道德重建人的价值与社会秩序,知其不可而为之,着实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远在春秋时期,孔子和被诛杀的少正卯一样,不过是“十佳”或“百佳青年”中的一个,是那个时代的“青年领袖”之一。
弘扬中华传统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恢复人们关于过往知识和历史的记忆。只有真心寻找失落的记忆,我们才有可能立足过去再造文明。从这方面说,我们应该把孔子的思想纳入到中国文化体系中,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把中国文化纳人到孔子的思想体系中。如果我们把民族思想比做仓库,孔子思想不过是储藏其中的工具或产品,我们应该好好利用它,改造它,而不是膜拜它。任何主义和思想,就像是锄头,都是我们援手可用的工具。它应该是被我们握在手中用来开辟道路的,而不是堆积于我们面前用来阻塞交通的。
【“半吊子人的传统”】
有人总结出一个“神州悖论”:中国自称“神州”,然而却没有“神”。关于这一点,我并不赞成。从传统上讲,西方似乎只有天上的神(上帝),而中国不但有天上的神(玉皇大帝)、地下的神(阎王),而且还造出了无数地上的神(天子)。所以我说,中国并不缺少“神鬼传统”,中国最缺的恰恰不是“神的传统”,而是“人的传统”,目前中国最需要建立的也正是这种“人的传统”。
应该说,两千年前,孔子便已经着手建立一种“人的传统”。孔子志存高远,希望建立一个大同社会,所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孔子提倡“仁爱”,讲“匹夫不可夺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凡此种种,都关乎建立一种“人的传统”。同样,孔子的思想中也并不缺少开放的观念。孔子认为“性相近,习相远”,主张“文化下嫁”“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由此而聚徒讲学,首创中国私学。孔子“有教无类”的教育思想至今仍为人所赞美,究其原因,就在于孔子打破了此前“学在官府”的特权。
然而,孔子所建立的仍不过是个“半吊子的人的传统”。
孔子把维护奴隶制统治阶级的统治思想概括为“礼”“乐”,所谓“礼乐不兴则民无所措手足”。把恢复和巩固西周周礼的统治秩序叫做“仁”,所谓“民兴于仁”。但是,在春秋时期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礼崩乐坏”的局面。然而今天,当我们站在历史的峡谷里游目骋怀,不难发现,孔子时代的“礼崩乐坏”,实际上是霞光之下,每个人都在赶自己的路。然而,在孔子眼里,那种失去等级之分的场面显然过于混乱,“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孔子要求人们“克己复礼”,遵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道德。
笔者认为,孔子只看到了这个转型时代的乱象,却没有看到乱象之下的蓬勃生机;或者说,只看到了“时代在交媾”,却没看到“时代在孕育”。事实上,先秦时期文化与思想的繁荣,正是拜“礼崩乐坏”之所赐。也正是在这个“让公田长草”的时代,在这个思想解放、精神自由的时代,“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由周天子垄断的政权及其思想,逐渐失去往日的权威,人们开始把目光投向自我实现,寻找并创造自己的价值。而这一切,正是“百家争鸣”得以出现的一个历史大前提。与此相关的时代背景是,此时诸侯林立,竞相招贤纳士,为诸子创造了一个学术自由的环境。从这方面说,中国人曾经享受过的思想自由与社会进步,并不逊于那时花开的雅典。
遗憾的是,当社会回到“大治”,当孔子的道德之学被注入制度为统治者所用,当孔子被各代帝王追授为“优秀意识形态分子”,实际上也是他背负骂名的开始。由此而论,孔子在很大程度上是代人受过,是手枪替代枪手谢罪。当然,孔子被利用的直接原因,正在于他建立起一套等级森严的“半吊子人的传统”。
【人力车文明】
有人讲,东方是精神文明,西方是物质文明。比较东西文明,1926年7月胡适路过哈尔滨租界附近的一座小城市时曾有如下一段感悟:
“我在这里游玩的时候,有一件事令我很注意:中国城里一切运输都是用黄包车或是用其他人力车,但是在租界上这种车子不准通行……那些夸耀东方精神文明者,对于这种种事实可以考虑考虑。一种文化容许残忍的人力车存在,其‘精神’何在呢?不知道什么是最低限度工资,也不知什么工作时间的限制,一天到晚只知辛苦地工作,这还有什么精神生活呢?”胡适因此认为,东西方文明的一个区别在于东方是“人力车文明”,而西方是“摩托车文明”。我们可以轻松找到两种文明的区别,前者燃料来自于人,而后者则来自于自然。
如马尔库塞谈及人类创造工具的悖论,发明工具者亦为工具所奴役。就像发明家发明了自行车,同时也限定了骑车者必须用手抓住车把。同样,当孔子为中国人“发明了”道德人力车时,也因其拙劣的设计开始奴役中国人——在没有人力车时,人们各顾各走路,寻找自己的归宿;而有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