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个小时》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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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厨房,在读卡机上刷了一下通行卡,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沉重大门,她知道安防系统有二十四个备份电池。刺眼的紧急照明卤素灯引导她走下楼梯,光线稍微破坏了汉尼寇远从巴黎运来的鸢尾花壁纸的贵气质感。她在键盘上输入自己的社会福利号码,在麦格纳磁卡机上刷了三次,然后拿出八角形的钥匙,将字母D朝上,插进不锈钢保险库的大门。
她用力一转,打开了门,眼前一片黑暗。茱莉亚拿一张椅子抵住门,让光线从楼梯口照进来。
她的目光立刻落在正中央那个被割开的玻璃展示柜,还有墙上不该有的红色圆盖盒上,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好像是自己被抢了一样。她走近敞开的房门,探头进去查看。防潮储藏室的紧急照明灯亮着,看样子这些箱子都没有人动过。她走回主厅,穿过从楼梯口射进来的那道光,打开夏姆斯办公室的门,走到隐藏在墙上的暗门前面,暗门被人撬开了,她推门进去。
这个房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微光从别的房间照进来,但光线不足,看不清楚。
她知道房间里只有两样东西放在正中央。她谨慎地向前走两步,慢慢调整视力,走向保险箱。她先摸到第一个,发现它是关着的,但第二个……她没有进一步调查,因为光看门被打开就知道了。
那一瞬间,她突然害怕起来。
她进屋后马上就下来这里证实是否真的遭窃,在黑暗中乱跑乱撞,愤怒蒙蔽了她对危险的认知,这简直是愚蠢!简直是在玩命!茱莉亚虽没有幽闭恐惧症,但现在却感觉周围的黑暗在逼近她,压迫她。她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是否有人躲在门后,她觉得这里好像有只受困的野兽,准备冲出来杀她脱困。
但今天不该是她的死期。
她离开地下室走上楼梯,拿出八角形的钥匙,打开隐藏在储藏室假墙后面的电脑间。她一进门,立刻看到被毁坏的电脑服务器,硬盘不见了,被人拔走了。抢匪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样湮灭证据。
茱莉亚很庆幸办公室里还有备份,那些资料不仅存在她自己的电脑中,也存放在公司的服务器主机里。犯下这个劫案的人绝不会想到要去那里找安防备份文件。
从电脑间走出来后,茱莉亚回到储藏室,恐惧减轻了许多。抢匪显然已经离开,这个案子一定有内应,全程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抢匪没留下任何证据就离开了。
她从储藏室的架子上拿了一支手电筒,再到自己的车里拿数码相机,回到地下室。她详细记录遗失的物品,对着被破坏的展示柜和被撬开的保险柜拍了几张照片。抢匪的目标非常明确,储藏室内的东西竟然都没动,尽管那些板条箱里装的东西光是画作就价值数千万,这些小偷却只看重武器和那个保险箱。
茱莉亚每年都会盘点几次所有夏姆斯的美术品、古董和宝石,但她并没有保险箱内物品的明细。除了知道他在里面存放了几袋钻石之外,两个保险箱内的东西始终是个谜。
她一回到楼上立刻想打电话到夏姆斯·汉尼寇在马萨诸塞州的夏屋,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她毫不迟疑地拨了号码,因为她知道,坏消息不容拖延。
但他的助理塔莉亚说夏姆斯现在没空,他正忙着处理家中的急事,茱莉亚便请夏姆斯尽快回电给她,只说华盛顿那边出了点事。茱莉亚顺从夏姆斯的指示,只用“出事”来通知。在他知道消息并决定该怎么处理之前,夏姆斯不会希望警察介入。这是他个人的决定,她也会如过去三年来那样尊重他的想法。
夏姆斯病了几个礼拜,但对一个九十二岁的病人来说,他的精力比她这三十一岁的人还强。两个礼拜前,他们谈到要出借莫奈的画作给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但他们的谈话总是会绕回到家庭和日常生活上。她非常尊敬夏姆斯的成就,也很信赖他的意见和忠告,除了公事往来之外,她也经常对夏姆斯倾诉自己的心事,想知道他对某些事物的观点和看法。
虽然夏姆斯自己没有小孩,但他会谈到生活中真正重要的事物。他觉得拥有家人的爱才是成功幸福的真正关键。在茱莉亚急切地想告诉尼克有关自己的事情时,她同样也想告诉夏姆斯,她知道他一定真诚地为她感到高兴。茱莉亚的父母生育她时年纪已经很大,几年前就过世了。夏姆斯·汉尼寇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填补了她心中的缺口,成为代理祖父的角色,他总真诚地赞美她的成就,分享彼此的智慧,常带着温暖的笑容和喜悦的口吻指引她。
她常被这位无私、热心而又高尚的长者感动。他是那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高贵绅士。他相当珍惜手写文字,会以完美的古典字体亲笔写信给她,而不是使用那种毫无感情的电子邮件。
一想到要告知他这起劫案,说他家族传了好几代的珍宝被偷,实在让她感到很为难。她知道他很可能会简单说:“别担心,亲爱的,几块金属、石头和画布不算是我生命中的珍宝。”但实际上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这次的盗窃事件烦恼,不知道那些没列在财产目录里的东西对他是不是很重要。
正要离开屋子时,茱莉亚的PDA响起,有电子邮件从办公室传来。令人惊讶的是,邮件里正是汉尼寇家的安防文件。她这才想起,碰到断电时,电脑设定的标准程序是把资料传到她的PDA。看来她的办公室也跟这个地区一样停电了。
她刚开出车道就看到许多警车和消防车疾驶而过。交通信号灯不亮了,大家都跑到街上,遥望着南方。她转过头去,看到远方有一团巨大的黑色浓烟蹿起。
茱莉亚坐在自己的车内,停在空难现场以北十五英里处,仍能看到南方的地平线上飘着逐渐消散的黑烟。她看了看仪表板上的时钟,现在刚过两点,她还没跟尼克联系上。她拿起手机,想再拨一次电话给他,这时,一位老先生打开车门坐进了乘客座。
“谢谢你来接我。”老先生边说边系上安全带,“我是欧莱利医生。”
“我是茱莉亚·昆恩。”茱莉亚伸出手来。
握手时,茱莉亚近看着这位老人。虽然头发已然全白,但他的眉毛还跟夜晚一样黑,看起来仍老当益壮。她好奇地歪着头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应该没有。”欧莱利摇摇头,“除非你五年多之前曾跟检验处有过往来。真难过啊,今天这场悲剧中止了我的退休生活。”
这位医生注视着窗外,不再谈话,他陷入沉思中,想着他即将面对的骇人场景。
茱莉亚也不再多说,马上发动雷克萨斯开出车道,朝拜瑞丘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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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坐在书房办公桌前的皮椅上,全身湿透,拼命喘气,心脏狂跳,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感。在湖底昏过去时,他以为自己死了,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让茱莉亚失望了。
镇定下来后,他看到抓在手中的皮夹。这个小牛皮制的古驰黑色皮夹是他在凯斯克水库底下的死人口袋中拿到的。打开后,他发现里面装满百元大钞,还有一张黑色的美国运通卡和一张金卡,不过他跳过这些,先去找驾驶执照,那才是他最想找的东西。
不过,得知这个死者的身份并没有令人高兴一点,反而使他比一小时前生出更多疑惑。他又读了一遍驾驶执照上的内容:宾州海沃福德镇莫里恩大道十号。生于1952年5月28日。身高五英尺十寸。保罗·卓弗斯,替汉尼寇家安装安防系统的安防公司老板,但现在却被淹死,陈尸在凯斯克水库的湖底。
尼克冲上二楼脱下湿衣服,迅速换上牛仔裤和白衬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外套,并掏出湿裤子和湿外套口袋内的所有东西。他找到马库斯写给马库斯自己的信和灰发男子在审讯室里给他的信,信封上的墨水只是略微洇开。他拿起怀表,打开表盖。这个怀表是防水的,进了水似乎毫无影响,秒针刚走过十二,显示为两点零五分。但他的手机进水后短路了,他其实有点高兴手机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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