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第21章

边城的思维不比她清晰多少，一时噤声无言，反像是默认了。
郁佳人腾地站起来，抓着他的胳膊，如同攀上绝壁的松，“边城，你回答我。”
边城蹙着眉头，深深望着她，“佳人，我并不想骗你说，我对她没有一点感觉。事实上，我可能已经——”
“好了，别说了。”郁佳人捂住他的嘴，不再让他说出一个字，此刻方才明白何为害怕到恐惧，仿佛他每说一个字，都在心口剜去一块肉般。她几乎是央求，“边城，相信我，只是桢桢为你造成了这些困扰，我一定会让桢桢喜欢我，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说会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边城的眸光渐渐黯下去，拿开她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暂时的一阵死寂。
很快的，边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望向她的视线也如同往常的平和。揽着她的背，一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一切都似寻常，除了他缺少的那一份温暖。郁佳人轻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倒人胃口的女人。
刚下了楼，便是蒋芳玲在沙发上抹眼泪的一幕，郁佳人赶忙过去劝解，边城一望空荡荡的四周便急了，“妈，桢桢和寒阳呢？”
蒋芳玲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吃饭，拼命往外冲，我拦都拦不住。”
一边的佣人凑上来说话，“那小姐还把太太撞到了，脾气大得吓人。”
郁佳人连忙上下望望，“阿姨，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儿受伤？”
蒋芳玲的脸却是立刻拉得老长，郁佳人亦是一愣。
边城一气冲了出去，留□后面色相似的两个女人。
*
傅寒阳没有走得很远，抱着桢桢穿行在别墅区，一路走一路等着贺书栋。说是十分钟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桢桢还是不舍不弃地问妈妈，“什么是女朋友？”
傅寒阳后悔一时嘴快，在女儿的一再逼问后，只能大概地解释，“就是爸爸爱的人，像妈妈爱桢桢这样。”
桢桢不可思议地望着傅寒阳，胖胖的手指绞着跘着，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边城追了过来，扳过傅寒阳的身子，气喘吁吁，“要走可以，我送你们。”
傅寒阳不屑地笑笑，还未说话，桢桢却在扁了扁嘴后大声哭了出来。
边城第一个紧张，搂着桢桢的小脸，又是擦泪，又是问：“桢桢怎么了？”
桢桢这次是真的伤心，仿佛爸爸不是爸爸，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私有物品。像是她的芭比被别的孩子抢了去，再也回不来一样。不，不同，是芭比自己走了，再也不肯回家了。
桢桢越想越伤心，她是被丢弃的小孩，只能搂着妈妈的脖子，一个劲地往后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哽咽，“我不要爸爸了，爸爸是大灰狼！”
边城一怔，女儿这是怎么了，望着自己的眼睛都闪着火花？他唯有问这女人，“你对桢桢说了什么？”
傅寒阳也是不解，“我能和她说什么？”思忖几秒有了头绪，可也不对，“我只是说郁佳人是你女朋友。”
一听到这个词，桢桢立刻哭得更大声，小粉拳捶着打着赶走爸爸。
孩子在耳边嚷得头疼，边城黑着一张脸，“你明明知道桢桢不喜欢她，还故意这么说，是不想让她更喜欢我，好忘了你这个妈妈？”
傅寒阳觉得好笑，“你就这么看我？”
“你惯用的手法了，先是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一心一意进傅氏，其实不过就是为了伺机赢回傅氏。早上又是那样柔柔弱弱，心碎恍惚，借机唤醒我的一点怜悯，继而，继而——”他是气急了，反倒说得吞吐，心里的话泉水般涌，不知轻重。可一望她秋波潋滟的眼睛，偏偏又低了声音，“傅寒阳，五年不见，你的演技果然了得。”
傅寒阳一个踉跄，几乎要倒，不知此刻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自己。郁佳人正匆匆赶来，站在他的身后，细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多么般配的一对。
桢桢在耳边哭，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也不管声音是否被冲得骀荡，毫无起伏地回答：“是啊，你到现在才看清我吗？”
这个混蛋。她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
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贺书栋自车上走了下来，刚刚正就近包扎胳膊，就被这女人一个夺命Call催了过来。
除了眼底的些许青色，他依旧是神清气爽的样子，也不管其他两个人，走去傅寒阳身边便是打趣，“傅小姐，今天早上的费用你可要一个子不少的付给我。包括误工费，劳务费，汽油费……”
侧脸一看傅寒阳的脸，立刻就不说话了。她很会板着脸，只是今天这样全无生气的样子有点吓人，心死一般目无焦距。
她不吱声，抱着孩子往车上走。边城已经顾不得什么冷静不冷静，搂着她的肩膀压向车门，低声警告，“你和桢桢，不许上他的车。”
傅寒阳懒得和他罗嗦，眼神示意贺书栋。他立刻过来拉走边城，嘴里敷衍着，“边先生有话好好说，如果对今晨的事有任何不满，可以委托你的律师来和我讨论。”
边城嗤笑几声，双方互相推搡，郁佳人上来拉扯，傅寒阳已经开了车门坐进去。桢桢在怀里一个劲地哭，“妈妈，爸爸是大灰狼，不要和爸爸走。”
傅寒阳只是狠狠关上车门，很快闭上眼睛。一场闹剧，她不想理会。
贺书栋上车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叮嘱前面的司机赶紧开车。身边的女人倒是清闲，闭目养神？他不放过，打趣着，“要不是成了独臂大侠，真想好好和他干一架！”
傅寒阳自然不理。
桢桢还在哼哼着，一搭一搭地哭。贺书栋转而去调戏这个小的，倒也觉得兴致盎然，“桢桢，你可千万不能再哭了。”
桢桢蹙着眉头望向他，“为什么？”
“你看见叔叔的胳膊没？包得和个粽子似的，又丑又笨拙，就是因为那天叔叔哭的原因，流一滴眼泪就包一层布。桢桢要是还哭，全身都要包着了。”贺书栋前所未有的正经起来，甚至戴起眼镜，一双清亮的眼镜在其后冲她眨眼。
桢桢吓了一跳，“真的？”贺书栋连忙点点头，桢桢稍稍一想，立刻擦了擦泪，不能再哭了，再哭不能穿裙子，丑孩子没人喜欢。
贺书栋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脸，片刻后又闲不住，问道：“桢桢刚刚为什么要哭？”
桢桢的心情刚刚好一些，这个叔叔倒又要提及伤心事了。可桢桢最慷慨，为了谢谢叔叔刚刚的提醒，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妈妈爱桢桢，桢桢爱妈妈，可是爸爸爱他的女朋友。”
桢桢和他刚刚一般正经，贺书栋却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傅寒阳实在忍受不了，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
贺书栋耸耸肩道：“你女儿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傅寒阳白他一眼，“她才不懂什么是背叛。”
“但她能感觉到。”贺书栋揉揉桢桢的小脸，两个手指撮去一块，在小丫头的脸上“啪”地留下一吻，“没事，叔叔会对桢桢好的。”
桢桢拿食指点着嘴唇，见妈妈不在看她，快速伸进嘴里吮着。睫毛上的泪水未干，湿答答地打着下眼睑，黑亮的眸子乌漆漆望向贺书栋，干干脆脆地拒绝，“不要。”
*
回到霈陵，不过刚到正午。傅寒阳留贺书栋吃饭，他不客气，脱了外套就要人先沏杯茶来。桢桢便学着他的模样，也要喝一杯。
玩笑之后，傅寒阳让雪莉出去买菜，自己在厨房烧饭，又不知道到底该放多少水，索性熬了一锅粥。
锅内沸腾的米粒上下翻转，蒸汽小雾似的蔓延。眼前渐渐模糊，她隐隐觉得这一幕像极了现在略略惶惶的心，阴霾骤起。
那个混蛋。
开饭时分，她喊了两声，桢桢和贺书栋却没一个回答。去房内看了看，两个人竟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桢桢睡觉最蛮，霸占大半张床还不够，此刻更将小腿跷在贺书栋身上，正压上那条病胳膊，她看着心里都痛，连忙过去抱开了女儿。
两个人本说好要玩芭比，小礼服小鞋子堆得处处都是，傅寒阳一一收拾了，方才给两人将被褥拉好。想走，又绕去贺书栋身边，仔仔细细看了看这男人，睡得这样熟，莫非……真等了她一夜？
她帮忙卸下他的眼镜，叠好镜架放去一边。“笨。”她轻声呢喃，很快走了出去。
轻声关门的那一霎，床上的男人微微睁了睁眼，嘴角留着餍足的笑意，拉了拉被子，有她的气味，又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榜单更新任务有2W这么多，没准备的我被惊吓到了，考虑到即将考试，只能在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