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陌生人》第47章


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不是突然,是自然而然。梁山伯对祝英台再好,也就送了十八里,还是华里。可比不上你,从南京送到杭州,有五百公里呢。”茵陈说。
“那我可比不上。他们是走路,我们乘的火车。”
茵陈脸上带着笑容,轻声哼起《十八相送》来:“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停一停,说:“这可不是到了钱塘道上来了吗?”
甘遂问:“是徐玉兰她们的越剧吗?很好听。”
茵陈说:“是我们浙江的越剧呀。这是袁雪芬的唱段,你喜欢听吗?那我再唱一段:‘过了一山又一山,前面到了凤凰山,凤凰山上百花开,缺少芍药共牡丹。梁兄你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归,我家有枝好牡丹,梁兄你要摘也不难。’”看着甘遂,笑着学男声唱道:“你家牡丹虽然好,可惜是路远迢迢怎来攀?”
她这里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甘遂把她抱在怀里,亲她的脸,说:“别唱了。”茵陈不听,继续唱:“梁兄呀,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甘遂说:“愿意的。”他吻她的脸。两个人都知道马上要分开,紧紧地抱在一起,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茵陈勾住他脖子,咬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说:“再爱我一次。”甘遂的手停了一下,说:“我去锁门。”
锁好小隔间的门,甘遂来到她的床边,像举行仪式一样的和她相爱。跟随着火车撞击铁轨的节奏,每一下都撞在心上,撞在最深处。最后的时刻,甘遂等茵陈喘息定了,才加快了动作,几下之后,他退了出来,紧压在她的小腹上。茵陈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皮肤上,就那么一小点地方,温热的,却像满满一缸滚烫的洗澡水漫过了全身。
过了一会儿,甘遂呼吸稍平,吻着她说:“对不起,没别的意思,这次没准备。”
自从两人欢会以来,一直是甘遂做这些准备和措施,茵陈佯装不见。这最后一次,甘遂选择在了体外。茵陈知道他是怕她会有什么想法。本来他决口不提两个人共同的将来,就已经让她消沉了,这最后一次超出了他们相处模式的常规,说不定会让茵陈多想的。
茵陈这下是彻底明白了。他们不会有将来,她只是他旅行途中的伴侣,点缀一下寂寞的旅途。如果有哪怕一点的可能,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对不起。
茵陈放下衬衫下摆遮住已经凉了的小腹,定定神说:“我不怪你。”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她不会怨天尤人。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是她的决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一个人吞下。茵陈推开他,把衣服穿好,收拾卧铺,泼掉残茶,杯子放进袋子里。
甘遂整理好衣服,坐回对面那张床。
两个人都目光都不敢对视,只是做下车的准备。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列车员的声音,一间间隔间敲过来,说是杭州马上要到了,乘客请把卧铺票取出来,换回原来的车票。
甘遂拿好两张车票,打开锁,到门外去点起一枝烟,等着列车员过来。
不多时便到了杭州,甘遂把两个人的行李拿了,和她一起出站。茵陈说:“你不用出站了吧,我都到家了,你不用再送。”甘遂说:“天这么黑,哪里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他看一看车站出口,见有一辆出租车停着等生意,拉了茵陈坐进去,问茵陈开到什么地方去?茵陈只好说了家里的地址。
这最后的一程路两个人继续沉默着,快到家时茵陈问他,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住?
甘遂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哪里都可以去。”茵陈知道他在杭州,只怕比她还要多些门路,也就闭了嘴。
进入小巷后,茵陈指点司机怎么拐弯,停在一个小院子的门口。茵陈说到了,推开车门出去,甘遂把她的旅行袋和手提包递给她,对她说:“我会给你写信的。”
茵陈盯着他看了一会,说:“好。”伸手拍门。
甘遂关上车门,说:“走吧。”出租车慢慢倒出窄巷,甘遂从后视镜里看见茵陈进了那扇门,才对司机说:“回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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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甘遂】
Chapter1 如意
如意甘遂从上海回来后,就对植物产生了兴趣。他知道茵陈是一种野菊花,初春萌发的嫩叶可食,五月成熟成了蒿,晒干可以入药。他也知道甘遂种植物的根茎,同样可以入药。不过在中医学来说,连大白菜和萝卜以及米饭面条都是药,那茵陈和甘遂,都是一味中药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他觉得奇怪的是,茵陈之所以叫茵陈很正常,因为她有一个当中医的夕公,而他叫这个名字,就纯属巧合。他问过他的母亲,为什么要叫甘遂。樊素珍说,是你父亲的意思,又说,你三十岁才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迟?他转问他的父亲,他父亲甘霈说,遂是称心如意的意思,你是男孩子,总不能叫甘遂心甘如意吧?不过,要是白薇生个女孩,也许可以叫这个名字。
甘遂只好苦笑,他肯定不遂他父亲的心,他父亲白替他取了一个好名字。
他笑一笑回答说,也可以叫甘心如意。
他的妻子靠着沙发吃水果,听他们商量名字,以为是在说她怀着的孩子,就笑眯眯地说:“四个字的名字,是不是太标新立异了?我前天看文摘报,说是有苑蚱薷堑暮⒆尤∶谐杉己埂!?br />
甘遂微微表示惊了拢ξ剩骸靶粘陕穑康故歉龊妹帧>褪遣恢琅沙鏊桓羌恰?br />
甘霈放下报纸,笑呵呵说:“照这样的话,那姓唐的就该叫唐太宗。”
樊素珍在结一件婴儿毛衣,停了针,说:“那姓钟的,就叫钟国了?”
甘遂说:“照妈妈的说法,姓甘的,就叫甘洲了。词牌名不是有八声甘州吗?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甘霈不满地皱了皱眉,说:“你这孩子就是书生气太重,一点不像个军人,都是《八声甘州》,你就记得一个柳永,为什么不是辛弃疾,故将军饮黑夜归来,长亭解雕鞍?可见你这个人的意识形态就是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甘霈是旧式家庭出身,虽然是军人,却是家学渊源,请了童师发过蒙的,什么〃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穷,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诗词对他来说是随口而出的,这把年纪,还可以背出全篇的前后《赤壁赋》。甘遂可以在茵陈面前卖弄他的诗词功底,全仗他父亲教子有方。所以甘遂一提《八声甘州》,他马上就想到了辛弃疾。
樊素珍忙说:“一首诗而已,怎么就说成意识形态不好了?你就爱无穷地上纲上线。”
甘霈哼一声说:“下意识没经过思考就说出来的,就是他的真正想法。他骨子里就是这样散漫的自我意识在作怪。柳永,柳永,一个奉旨填词混迹青楼的浪子,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把他的词句记得这么牢?这第一个就提到他?真正的军人要从思想上就有军人的逻辑,《八声甘州》这样的词,第一个想到的就该是辛弃疾。”
甘遂打个呵欠说:“我不是军人,我是一个医学工作者。”
甘霈冷笑说:“你身上可穿着军装。”
甘遂伸手就解外衣的纽扣,脱下军装扔在沙发,抬腿就走,嘴里还说:“我不穿就是了,一身绿皮而已。〃甘霈亲气得直骂不肖子,樊素珍心劝慰,他妻子白薇看看公婆又看看丈夫,不知道开始还好好地说笑,怎么几句话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甘遂当然知道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气他父亲的。他父亲要他当军人,他当是当了,军装也穿了,却与他父亲所希望的军人不是一回事。如果他是军医能够上战场又两样了,但他连临床都不做。
甘遂这一生,唯一遂了他父亲心意的,就是娶了白薇——他表姐的女儿。他因为种种原因没娶成他的表姐,他儿子娶了他意中人的女儿,也就遂了心如意了。甘遂和白薇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横看竖看都是一对璧人。两边家里都希望他们能结合,甘遂那时候也没遇到他非她不娶的女孩,和白薇一向相处得很好,便娶了。
结婚之后u额算是琴瑟和谐,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是怎么相处,有所区别的不过是以前在外面玩完了分别回家各自睡觉,现在在外面玩完了一起回家一起睡觉。以甘霈的级别,家里自然是有勤务员的,白薇不用料理家务,和樊素珍的摩擦不多,婆媳之间也没什么矛盾,一切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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