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之间》第7章


这样的女人,本来就很难去做女人,于是渴望做男人。她的目标是做变性手术,然后娶你。说来你也真算人见人爱,人妖见了你都爱。 
她大大咧咧地冲你吼着:“喂,说好二人约会,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你过去把她用二指夹着的烟拿过来抽,摸摸她的头发,说着:“不要这样啊,都是朋友来着。我不是片刻也离不开男人嘛,没男人喝不下酒。” 
搞得我和你男朋友像是你临时召的妓。要不是为着吃顿免费的夜宵,至于吗我? 
我们坐下来,人妖拼命往你身上靠,手放到你大腿上来回地蹭。你男朋友一脸疑惑,显然这是他第一次被你带出来见世面。 
我附在他耳边:“喂,兄弟,这种现象叫‘同性恋’,以前没见过?” 
他笑着,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觉得再说下去就更没劲了,填饱肚子才是我的主题。你们三个爱怎么样就怎样,三角恋爱的故事老子听多了,多恶俗。 
你端着啤酒杯,左有男朋友瞻仰,右有人妖献媚,对面偏是我这样煞风景的———吃了白食都不知道领情的家伙。 
你要和我干一杯,要我来领领你的情。 
我站起来,举杯,还有祝酒辞:“希望你们相亲相爱!” 
你男朋友刚要谢我,人妖就把杯中酒干掉了,两个人都比你激动。 
你说:“口才越来越好了,了不得。准备考北大了吧,中文系啊?还是他们为你这种人特别开设的‘抬杠系’?” 
我说:“是生物系,研究雌性高级动物的性取向。” 
你把酒泼向我,你男朋友起身阻止你的无礼,我一躲,酒一滴不漏地泼在他身上。 
人妖气冲冲地对我说:“怎么搞的,你个民生巷的死痞子,给你几分脸你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我叫嚣着:“人妖,那你是什么玩意儿?” 
她把桌子一拍,从另几桌过来十几个痞子,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她吃个夜宵还带了走狗,真威风。 
想当年她落难的时候,我们家还赏过她几口饭吃。 
她15岁被村里几个小青年给轮奸了,他们想剥光她衣服看看她到底是公是母。结果一瞅她是母的,便觉得什么都不干的话,还真有点浪费资源。 
她家里人早看不惯她,把取笑她的喉结和平胸当成乐趣。乍一听说她被奸,还是几个人轮着奸,竟面面相觑。 
她姐姐首先就笑了起来,摸着她的脑门说道:“你肯定是发烧说胡话,别乱想,爹娘会想办法给你找婆家的。” 
她愈加难过,就进了城。那时候我三姐16岁,还没当婊子,不知怎么结识了她。三姐把她带回家,我妈以为女儿带了男朋友回来,慌得没了神。 
她刚坐下就问三姐要刮胡刀,说道:“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真他妈不舒服。” 
弄得三姐对家里人解释了好一阵子,甚至提出下次她再来,我妈可以看她上厕所,她撒尿是蹲着的。 
就这样一个变异人种,便是人贩子见了她,都没有拐卖她的动机。 
想不到她在城里混了几年就成气候了,到了现在,居然是一家网吧的老板。要不是她那几个饥不择食的同村小青年,哪里有她今日的风光? 
你拉着她的手,说着:“喔唷,不要太冲动。都是我不好啊,我不应该带他们一起来的。我们两个人约会就绝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几个男人太不懂事了。” 
我操起一把椅子就开打了,你男朋友算条汉子,操起另一把椅子要和我并肩作战。 
擒贼先擒王,我反剪她双手,把她压倒在一张桌子上。你男朋友战战兢兢地砸碎个啤酒瓶在空气里乱划,明明我们稳操胜券,他倒像个被警察重重包围的歹徒。 
你说:“好了,好了,停止吧。” 
人妖疼得“哇哇”叫,那声音和挨了板子的太监没区别。 
你去拦一辆出租车,你拉你那男朋友先钻进后座,我押着人妖退进前座,然后一脚揣她到地上。她摸屁股喊“疼”的时候,我们早开溜了。 
你在车上连连后悔,说你不该和我较劲,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你男朋友手里的半截啤酒瓶还握得很紧,从手心流出血来。你惊呼着要送他去医院。根本都没打,他就流了血了,那瓶子弄伤了他自己。你要他慢慢松开手,拿纸巾给他捂着伤口。
红颜祸水5(2)
你朝那伤口吹了几口气,问他疼不疼,他笑着摇头。 
你还真把自己当仙女了,吹口气就能救死扶伤。
红颜祸水6
我们在医院急诊室的大厅里等你那在包扎伤口的男朋友。一帮人抬了个血肉模糊的伤员进来,有个妇女跟在后面哭哭啼啼地叫着“我儿,我儿”。她手里的包裹掉到地上,落了一地的硬币,一元的、五角的、一角的,还有分币。 
大厅里的人都帮忙捡,我们也加入了。你蹲着,眼睛张得很大,一手在捡,一手去揉眼睛。我以为你困了,再一看,你眼角分明有泪花。当你笑着把硬币交给那妇女时,我想我是看错了。 
眼泪?你很多年都没有流了。 
我们重新坐到长椅上,大电视里放着你爱看的言情剧,你却只是低头。 
忽然你说:“有天你这样被人抬进来,我绝对不跟在后面哭。” 
我说:“你笑都来不及呢。” 
你放低了声音:“我筹钱都来不及,救活你需要钱,我要用自己挣的钱救你。” 
我头皮一麻,鼻尖也麻了,我低着头:“说什么呢,等你挣到钱,我早死了。” 
你抿了抿嘴唇,你说:“那我当婊子,卖我自己!” 
又酸又麻的滋味涌上来,我克制着,我说:“犯不着你拿钱救活我,轮谁掏钱也轮不到你。” 
然后我抬头看电视,但酸楚还是无法抑制,也许人到晚上都容易脆弱,特别又是置身在医院这样带点悲情味道的地方。柳斋,我明白你对我很好。而且不是一般地好。你对一条狼这么好,它也会每天叼只兔子在你门口放着了。但你对我好,我还可能反咬你一口。这一点,我知道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你叹了口气,我清晰地听到你有气无力的叹息,我的心微微收紧了一下,像是你用手拽住了我的心脏。 
电视剧中的女主角美丽动人,男主角意乱情迷地盯着她,发抖的手缓缓伸向她。刚有点看头,一个号召全民补钙的广告插了进来。 
你男朋友和那钙片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晃着被包得粽子一样的手掌。 
我“呵呵呵呵”地笑起来,你也“哈哈哈哈”地笑起来,只他稍迟顿些,隔了几秒,才“呵呵”又“哈哈”地响应着。
红颜祸水7
我们回到学校,将近零点了,照例要翻墙。因为是星期天晚上,翻墙的同道中人比较多。休息一个周末了,偏要抓住最后一点尾巴,大不了星期一在课堂上多打会儿盹。 
今天翻墙这几伙都是老手了,只你那男朋友是新手,还是个受了伤的新手。大家英雄不问出身,好汉不说废话,都要帮助我们这一伙先爬进去。亏了各位豪杰,我们平稳落地。 
夜间翻墙遇到的同学,白天认出对方来是不打招呼的,这是规矩。 
一次学生会换届选举,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同学发表就职演讲,被我们认出来了:他正是学校风传已久的翻墙高人。他的翻墙速度匪夷所思,每翻墙都单独一人为团伙,戴一白色口罩。 
我们有次半夜在墙根下做预备动作时,他出现了。他腾空而起,白色口罩飘落到你手上。你和我抬眼望去,有幸一睹他口罩背后的风采,好一副齐天大圣的尊容。 
你把口罩扔给已在墙头的侠客,他轻轻一接,双拳一抱,倏然落地。 
我很担心他会杀我们灭口,毕竟蒙面大侠一般都忌讳被人看到真面目。 
你说道:“要杀也是杀你,他是舍不得杀我的。英雄爱美人,这话永垂不朽。” 
我当场就口吐白沫作晕倒状,你说那是我消化不良并且胃动力不好,能拯救我的只有马叮琳。我求你,我说:“拜托,你少说几句我就能健康成长了。” 
你一捋头发,你说:“事实就是如此,要是我不漂亮的话,你为什么总不敢看我?” 
我无言以对,继续呕吐。 
那大侠在演讲的过程中望了我们一眼,你还双手抱拳去模仿他当日的动作唤起他的回忆,害他讲完第五个要点又把第三个要点重复了一遍。你鼓舞身边的选民投他一票,那情形像你是他的代言人。 
他的确是当选了学生会主席,和他的实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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