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家杀人事件》第50章


“谢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和艾达都被人下了毒。”
“母亲和艾达都被人下了毒?”她茫然地重复这句话,就好像听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动也不动地静坐了好一阵子,那双坚定的眼睛冷漠地向前凝视。慢慢地,她的目光转到马克汉脸上。
“我想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她说,“我在大西洋城有一位手帕交……这个地方实在变得太——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今天下午就走。”这女孩的勇气和胆量,似乎头一次遗弃了她。
“你的决定非常明智,”万斯回答她,“去吧,想尽办法都要去,在我们解决这个案件以前,你也都要想办法待在那儿。”
她从容而略带讥嘲地看了万斯一眼。
“恐怕待不了太久,”她说。接着又加了一句,“我猜想母亲和艾达都已经死了。”
“过世的只有你母亲,”万斯告诉她,“艾达复元了。”
“她当然会复元!”她脸上的每一条曲线,都充满了极度的轻蔑。“我听说过,凡人的肉体其实有超乎寻常的抵抗力;你们都知道,现在,她和格林家数百万的家产中间只剩下我这个障碍。”
“你妹妹能够活下来其实相当惊险,”马克汉斥责她,“如果不是我们有个医生守着,你现在可能就是那几百万家产的惟一继承人了。”
“看起来当然最有嫌疑,不是吗?”她的反诘直接到让人受不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假如策划这个事件的人是我,小艾达一定康复不了。”
马克汉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站了起来。
“现在我就要去收拾行李。我受够了。”
看着她离开以后,希兹满腹狐疑地望向马克汉。
“长官,这样好吗?你让她离开纽约?她可是格林家族中惟一一个没受到谋害的人呢。”
我们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话里的暗示穿过了我们的心,让我们沉默了一阵子。
“我们不能冒险强迫她留在这儿,”马克汉终于说话。“万一发生了什么事……”
“长官,我明白你的意思。”希兹站起来,“不过,我保证她一定会被盯得很紧——相信我!我会找两个合适的人来这儿,从她踏出前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天天死盯着她,直到我们弄清楚我们该怎么办为止。”他话声一落就走进大厅,我们听到他透过电话向史尼金下指示。
五分钟后,德瑞摩斯到达了。他不再轻松活泼,连打起招呼都阴沉沉的。杜伦和希兹立刻带他到格林夫人的房间去,马克汉、万斯和我在楼下等候。十五分钟后他下楼,看起来更闷闷不乐,连头上的帽子也都不再是以往潇洒的角度。
“怎么样?”马克汉问他。
“和杜伦的估计一样。这位老女士过世的时刻,我估计,在一到两点之间。”
“那,服下马钱子碱的时刻呢?”
“午夜前后,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总之,马钱子碱与柠檬碳酸盐一起服下是不会错的,我已经检验过玻璃杯了。”(作者注:这让我想起著名的莫莱克斯毒杀事件,被害者就是把水银氰化物当做止痛剂服下的。)
“对了,医生,”万斯说,“解剖之后,能不能给我们一份有关腿部肌肉萎缩状况的报告?”
“当然没问题。”对于这项请求,德瑞摩斯显然有点诧异。
他离开后,马克汉对杜伦说:
“现在我想和艾达谈谈。她今天早上的状况怎么样?”
“啊,不错!”杜伦得意地说,“我看过老夫人之后马上去看她,她还很虚弱,而且因为阿品托的作用说不出话来,不过,除此之外差不多都还好。”
第四部分劳燕分飞(3)
“她还不知道她妈妈的死讯?”
“半点也不知道。”
“应该让她知道,”万斯插话,“没道理再让她避开这个事实。万一她受不了,起码我们都在她身边。”
我们进门的时候,艾达正坐在窗户旁,两只胳膊都架在窗台上,手掌顶着下巴,往外凝视积雪的庭院。我们的到来,使她突然受到惊吓,她瞪大了眼睛。她所经历的事,显然已经让她有了种神经质的恐惧状态。
简短的客套寒暄之后,万斯和马克汉开始努力消除她的恐惧不安,说着说着,马克汉便趁机引到肉汤的主题上。
“我们要给你一份特权,”他说,“只要昨天早上的事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不必再全程回想那一段痛苦的经历。——护士往下叫你时,你人在接待室,对不对?”
女孩儿口干舌燥得很,讲起话来有点费劲。
“是的。妈妈要我带本杂志给她,所以护士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楼下找书。”
“你上楼时看到护士了吗?”
“是的,她正走向佣人梯。”
“你进门时,房间里没有人吗?”
她摇摇头,“谁有可能会在那儿?”
“格林小姐,这就是我们最想知道的事;”马克汉严肃地说,“毫无疑问,有人在你的肉汤中下药。”
她开始打颤,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有谁进来看过你吗?”马克汉继续。
“连个影子也没有。”
希兹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
“那么,你马上就把汤喝了吗?”
“不——不是马上。我觉得有点儿凉,就穿过大厅到朱丽亚房里拿了一件西班牙旧方巾来裹身。”
希兹把愤慨写在脸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们一有点儿进展,”他抱怨,“就会有事情跑出来打击我们——如果艾达小姐把肉汤留在这儿,马克汉先生,她去拿披肩的这一段时间里,几乎任何人都有可能偷偷溜进来下毒。”
“我真的很抱歉。”艾达道歉,几乎把希兹的话当成对她的指责。
“艾达,这不是你的错,”万斯向她保证,“警官只是沮丧过了头——不过,请你告诉我:你走过大厅时,有没有在附近看到希蓓拉的狗?”
她好奇地摇摇头。
“呃,没有。希蓓拉的狗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它很可能救了你一命。”万斯说,接着便向她说明史普特怎么恰巧救了她。
大概是因惊诧、无法置信,她吐出个几乎是屏息的咕哝声后,便陷入了心不在焉的沉思中。
“你从姐姐的房间回来时,马上就喝了肉汤吗?”万斯接着问她。
她吃力地把心思转回到这个问题上。
“对。”
“你没有注意到有什么怪味道吗?”
“没什么不对劲的。妈妈总是喜欢在汤里加好多盐。”
“喝完肉汤以后呢?”
“也没什么,只是开始觉得有点不舒服。颈子和背部都忽然僵硬、紧绷起来,身体热得受不了,昏昏欲睡的,而且浑身的皮肤都感到刺痛,手脚好像都麻木了。我很想睡觉,所以就躺回床上——我就记得这些。”
“另一个缺口。”希兹喃喃自语地说。
经过短暂的沉默,万斯把椅子又拉近她一些。
“呃,艾达,”他说,“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有个更坏的消息……你的母亲昨天晚上过世了。”
女孩动也不动地坐了好一阵子,而后绝望万分地看着他。
“死了?”她重复道,“她是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她服下了过量的马钱子碱。”
“你是说……她自杀?”
这个疑问令我们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也就是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万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恐怕对你下毒的人也毒害了你母亲。”
万斯的回答似乎超越了她的想像。她的脸色开始转白,惊恐的双眼望着眼前的空无出神。不久之后,她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脑力仿佛已消耗净尽。
“哦,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实在——很害怕!”
“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万斯强调,“没有什么事能再发生。每一刻钟你都将受到严密的保护,今天下午,希蓓拉就会到大西洋城长住一段时间。”
“真希望我也能离开。”她自怜地低声说道。
“那倒没有必要,”马克汉插嘴,“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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