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第172章



这镇子虽然基础设施相对落后,环境特别是空气却比城里要强很多,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里的植被面积更大,道路旁边和居民区外围均可见片片茂密的树林。另外,镇上住的人不多,他们也不像城里来的游客那样喜欢于树林间穿行玩耍,天黑之后就更没什么人愿意进入这样伸手不见五指之地。
今晚月色清朗,月光被高大的杨树的枝叶裁剪成银色的碎片洒落下来。这片杨树林是二人碰头及等待刑天的地点。白蛇正席地而坐,背倚粗壮的树干,举头望天,卓吾就坐在她的身边。假如不是出任务,她真的想兴致勃勃地与他一同欣赏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夜景。
那天,徐叔阐释了他设想的“第二套方案”。“我和愚公这辈子都没什么别的奔头儿了,而你们俩,包括但丁、简爱可不一样咳咳你们都还年轻,至少还有三十年的大好年华,难道也要学着我们俩老头儿咳咳咳全扑在不见光儿的事儿上?”“不见光?徐叔,难道你不喜欢小组的行动?”“我当然喜欢!不对,不叫喜欢,该叫热爱,比当刑警痛快得多咳咳热爱归热爱,不见光儿确实是不见光儿。你我都清楚,小组干的是好事儿,也是违法的事儿,咱们除了要教训那些畜生,还得防着咳咳咳露了馅儿,惹官司上身。这叫事业没错儿,但你们打算从今往后一直干下去?不想找个正经的工作咳咳我不是说在东远厂咳安安心心过正常人的日子?”
“抱歉我提前离开了诊所。”对那段对话一无所知的卓吾此刻满脑子皆是白天这次“治疗”的片断,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和语气保持平静,“我来不及和你打招呼了,那个医生有问题。”“真的?”白蛇转过脸,借着月光看到卓吾有力地点了点头,想必不是医生没听懂从他嘴里说出的心理学术语那么简单。“这一家的嫌疑本来”“我不确定他的问题和我们追查的嫌疑有多大的联系,不过那间屋子里有股血腥味。”白蛇吃了一惊,卓吾却没有看她,继续说:“淡淡的,但我仔细闻过了,的确是血腥味,像是没被完全盖住。而且,上午我敲了几次门,等了好半天他才来开。屋子里过于整洁了,缺少起码的办公气氛,倒像旅馆收拾好的客房。他是心理医生而不是外科医生,却自始至终戴着那副胶皮手套。还有,那身白大褂也不太合他的身”“除了血腥味,其他的说服力都不太足啊。”
“我做治疗的地方是外屋,还有一间里屋,屋门在我的左首,关得紧紧的,擦得明显比其他家具干净。”卓吾顿一顿,回忆道,“我偷瞄了几次,看清楚接地的门缝下面有两大滴暗红。”“血?”白蛇打了个寒颤。“这我不敢确定,大概已经凝固了,也不排除是油漆。”
卓吾自然不知道,几小时前,“白大褂”打开了那扇门,那时里屋外屋只有他一个人。门后凝固着一滩暗红,卓吾所见的两滴正是由此溅出来的。他对比着门内外的血迹目测了一会儿,叹道:“洒出的轨迹和门的宽度太不相称了。我为做到真实、自然牺牲了比例的美。露出的这么多破绽,如果你真的不是病人或者废物,应该看出来了吧?”
第192章 请缨() 
又是一个雨天,哗啦啦的落雨声连绵整个上午,午饭时暂且停住,可层层阴云仍然笼罩在上空。
李芸清坐在宋大夫的桌子旁,听他谈心理辅导小组近期的工作。按他的表述,一切都遵循中心与小组的规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然那位他们俩均不愿提起的服务对象的意外不在表述当中。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李芸清有些懒洋洋的,时不时朝窗外瞥一瞥。
古人赏雨的佳句名篇不胜枚举,只不过除了尚存有些许印象的当年课本中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等,李芸清了解得并不多,而她也没有明确地意识到,眼前的这番雨景,具有所谓的现代化都市中的典型特色:令人压抑、焦躁与倦怠。雨水穿过高耸的楼宇间,敲打着冰冷的水泥和沥青,行人被它们捉弄得十分狼狈,汽车在它们的骚扰下小心蠕行,大家的视线变得朦朦胧胧。
“现在的很多大学里,心理咨询部门就是一个摆设。小张建议,有条件的话,咱们和哪个大学,最好是医科大学搞一次合作,在学校里办个活动,给他们介绍介绍大学生和社会上的心理健康现状,多举一些实例,一来能够增进他们在这方面的认识,二来可以扩大中心的影响力,说不定将来就能争取到更多的志愿者”宋大夫的汇报已进入尾声。李芸清一面听一面点头。
“宋大夫,我有点儿事儿想跟你说”但丁大步流星地闯过来,愣冲冲说着,“哟,芸姐也在啊,不好意思,那个”“我们在谈小组的工作,你有什么要紧事吗?”宋大夫似乎并无反感。“那个我家有线电视报修,刚才接着电话,说维修人员下午登门儿。那几份儿材料儿我全整理好了,下午要没有着急的事儿,我想请个假。”“行。”宋大夫答应道。“还有件事儿,本来打算下午和您商量的,那这会儿就耽误你们一两分钟,行么?”商量?商益明在中心从来都是接到别人交代的活儿二话不说闷头去做,因而这个词让宋大夫微觉新奇。他看了一眼李芸清,李芸清示意无妨,他便道:“好吧,简单说说。”“我们原来的救助对象——贾妍小姐,自从婚礼以后,她丈夫郑浩辉就再没和咱们联系过,有三个星期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宋大夫和李芸清都皱了皱眉头。宋大夫轻叹一声,说:“他们的问题,现阶段得依靠公安来解决,已经在咱们的能力范围之外了。”“是的,可我担心的是郑浩辉的心理状态。”但丁不卑不亢道,“如果案子还没有实质性进展,遭受这么大的打击,结合他那天婚礼上的情绪,不乐观地说,难保他的心理不出问题。所以我想,既然他想着请咱们参加婚礼,这个时候儿咱们是不是可以表示一下儿慰问?”
但丁不是凑巧撞上两位不同级别的领导的谈话的。他推测宋大夫否决他的这一建议的可能性很大,一旦如此,他也不宜继续作出这样的请求,自己这个志愿者就难以名正言顺地接近郑浩辉。可假如李芸清在场,他有信心——尽管不知道信心从哪儿来的——凭三寸不烂之舌从她那儿争取到一丝希望,只要“芸姐”动心,把握自然大增,而且这样的做法不属于私下越级打报告,却能收到相似的效果。为此他已耐心等了好长时间,总算在今天逮到了机会。
外面的雨点又开始敲打窗户。宋大夫思忖片刻,语重心长地说:“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第一,这位郑先生不是患者,至少咱们还不能确定他是,那么咱们太过主动地对他实施心理辅导,结果很容易适得其反,他也难免产生抗拒心理;第二,他妻子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有什么结果咱们都还不清楚。”
宋大夫点到为止,不过但丁和李芸清均听出了他没说出来的意思。“嗐,清者自清嘛!中心是没有干系的,何必担心公安上门?况且公安为了破案,无论如何都得找咱们了解情况。”但丁淡淡一笑,“我的意思也不是给郑浩辉做心理辅导,只是礼尚往来,给目前陷入不幸之中的他送去一些咱们的同情和关怀,就像朋友那样儿。”
“朋友?那具体采取什么方式?”宋大夫问。但丁挠挠下巴,回答:“比如请他去茶馆儿、咖啡屋坐坐,或者吃顿饭,再或者去他家拜访他。”“哦,这些”宋大夫揉揉太阳穴,“由我们提出来的话”“要是您和小张小安不方便,这事儿我来办也行,只要你们同意。反正也不用我给他专业的指导。”
“快五分钟了。”李芸清转过身来,笑着瞄了瞄墙上的钟,语气平缓,“你和郑浩辉有什么交情么?”“就就是他婚礼上的一面之缘。”但丁两眼一眨,“这不是因为私交,是我觉得作为中心心理辅导小组的志愿者值得这么做。”
李芸清和宋大夫面面相觑。少顷,芸姐郑重地问:“为什么说‘值得’?”“他一直很信任咱们。”但丁辞色恳切,“而婚礼那天,给我的感觉,他实际是一个比较孤独的人,意外发生后这一点尤为明显。站到他的角度想一想,换成是我的话,在这个难熬的关头,我一定格外渴望我信任的人能提供哪怕一点点儿精神上的支持。”
“很好的初衷,不过”宋大夫先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见李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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