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第171章


条沙发比例不谐调,放一个小沙发又不对称,这把椅子的尺寸倒是和屋子的大小正合适。好了,坐下,身体放平,深呼吸,闭上眼睛”
卓吾硕大的身躯塞进这架子、扶手和皮面全是黑色的躺椅中显然很挤,他遵照医嘱,敷衍着合了一会儿眼,因而没看到医生对着他皱了一下眉头。这位医生言语亲切,却给他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第一眼看见点缀着锈迹和划痕的医用躺椅——这间狭小的诊室里最显眼的摆设,他想到的是那些色魔医生非礼女病人或护士,以及变态狂以外科手术式的手法凌虐受害者的好莱坞电影。所幸第一种情况本不可能出现,而看清躺椅上下没有绑带、手铐、锁链与任何机关之后,卓吾也松了口气。然而待到半坐半卧下来被这裹着白大褂包的家伙欣赏般地俯视,一股任其以眼神宰割的感觉袭上了心头,他不禁起疑:这个自称医生的家伙是否对男性有不轨的企图?随着两眼不由自主地睁开,他又听医生和气地说道:“看来你的确心事重重啊,说说,看好吗?”
医生和商益明一样是大眼睛双眼皮,不过他长了一张圆脸,鼻子、耳朵和嘴巴亦显小巧。作为一个男人,他的五官和面部乃至头发都修饰得很精致。大学时,李伟和商益明便都很反感大老爷们儿如女生那般注重梳妆打扮,弄得油头粉面,园丁似的打理脑袋上的毛。可是,眼前1。70米出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白大褂,他的“表面文章”痕迹十分鲜明,卓吾却没有涌起恶心的滋味,反而觉得就审美的角度而言,其“表面”因这一番“文章”具有了某种美感。什么样的美感?一时难以具体说明,也许可以用“得体”来概括,或者用他本人刚刚说过的那个词:谐调。“嗯,好的。”见医生转过了身,卓吾对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说,“事实上,我的问题属于比较普遍的类型。是关于一个女孩。”“哦,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与没有挂招牌的心理诊所相隔一条黄土小道的面馆内,挨着临街的窗户的桌子前坐着一位女孩。她穿着款式时髦的山寨阿迪旅游运动套装和山寨耐克鞋,戴着粉色框架的墨镜,脑后扎起一簇短辫,身旁的座位上放着绣有可爱卡通图案和韩文的小背包。时值正午,光顾面馆的人并不多,主要是附近的商户得空儿过来囫囵吃一顿,女孩面前则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和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碟水煮花生米,但她不急着动筷子。柜台那边,比大多数客人还悠闲的头发花白的老板娘偶然瞟到她,看她仍在摆弄自进门以后就没离手的智能手机,不是继续自拍就是拍桌上那三样东西。“比我还无聊。”老板娘终于忍不住偷笑着嘀咕了一句,却也不觉奇怪。开业三年以来,她见惯城里来的年轻游人经过,也见惯他们一边举起这种瓷砖一般的手机一边作出种种姿势,第一次那个小伙子扑过来问她店里有没有“歪犯(wifi)”,她还以为是哪种她没听说过的面食。说起来,何止是城里的年轻人,村里、镇上的十几二十的娃儿们有了钱,也常常迫不及待地光顾大大小小的手机专柜,挑上一款新花样。
没过多会儿,女孩停止了拍照,把手机移到耳边:“喂,哎正吃饭呢!不,没在家,在休假。在什么地方?呵呵,你猜不对!等着,要不要我传几张照片给你作提示?”
根本没有电话打进来,手机里也没有保留一张照片。然而这么做并非出于无聊——她一点儿也顾不上无聊,她不仅在为面馆里客人太少不易于自身隐蔽而揪心,还得盯紧黄土道对面的那扇窗户。
这家诊所位于晋冀交界处的一个镇子,依刑天和简爱最初的分析,是小组的清单上嫌疑较小的几处之一。刑天向愚公提议,借它让“禁土”行动中备受打击的卓吾“锻炼一下儿”,获得了同意。名义上,这次调查由卓吾独自进行,但刑天暗自做主,安排白蛇与他同去,以为策应。由于他俩都不会开车,刑天原打算送他们到镇上以后就把车开到河北这边等着,天黑了再和他们汇合。不料卧底的但丁遭遇了大事,小组须召开紧急会议。刑天只得在前一天夜里披星戴月载着他们出发,穿插着蜿蜒的小路,于天亮前约两小时赶到目的地。“去吧,小心点儿。晚上在约好的地方儿碰头儿,我来接你们,得等开完了会,可能要晚一会儿。”把这几句话和卓吾白蛇一并留下,他便立即掉头赶回北京开会去了。卓吾和白蛇也不多言,按计划分头开始行动。
“卓吾坚持向心理医生要求坐在靠大街的窗口”是计划里的一项,为的自然是藏身附近的白蛇能够观察到他。“她唉,没征得她的同意,我也许不该说的。可是她小时候家庭就不太幸福,她的成长经历也非常坎坷。这让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活泼开朗。而我呢,我有一段惨痛的、失败的感情经历,刻骨铭心”卓吾早已察觉到,医生的目光十分锐利,仿佛能看穿平庸的谎言,看穿人的内心掩藏不深的真实。所以他临时决定抛弃事前预备好要倾诉的“心事”,将真话掺杂在叙述当中,以防被白大褂里这个边幅整齐、泰然自若的人看出破绽。
第191章 诈中存诈(下)() 
“通话”结束了,白蛇看似小口品尝起面条,左手悄悄在裤兜里把弄着一根钢笔大小的金属小棍。那是一支望远镜,她在犹豫该不该拿出来。
这是但丁按照“小巧点儿”、“装着方便”、“外观很平常”、“最好容易被人当成其他日常的玩意儿”的标准费了些精神弄来借给卓吾的,为的是确保白蛇待在附近可以清楚地看到诊所内的卓吾。卓吾试过,它虽然小,精度和清晰度却很好,而且可以伸缩,它的表面是黑色的,顶部和“腰部”套着金色小环,的确颇似普通的钢笔。但丁的这个宝贝在这里没法子用啊,还不如不带呢。问题是白蛇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街对面的窗户。本来他们顾虑的是但丁爱用的那款“迷彩”放到这种地方无疑太惹眼,可是望远镜到底和探头、电子眼不同,再怎么袖珍也得与眼睛对准才派得上用场。进这面馆已经二十多分钟,里面的客人依旧稀稀落落,她反而成了逗留得最久的,吸引了老板娘和服务员们充足的注意力,再把一根“钢笔”举到眼前瞄准,恐怕会加重他们的好奇心,从而对自己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仓促的一瞟当然难以透过那扇寻常的、倒影反光的玻璃窗捕捉到什么动静,白蛇心一急,呼吸又有些不谐调,幸好她借着嚼东西的机会稍作调整,转瞬间恢复正常。她自嘲地一笑,蓦地回味起那晚在刑天家,徐叔那一番又像劝说又想感慨的话。
“那,徐叔,你干嘛不亲自把宝贝交给他呢?”当时,白蛇一转眼珠,忍不住有点儿害羞,“要我转交,这多绕了一道弯嘛。”“咳,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咳咳咳刚跟你说的,只是你们的第一套方案!”刑天斩钉截铁答道。
一个出乎意料的场面打断了白蛇的回忆——她的余光扫到卓吾从心理诊所走了出来,同送他到门口的医生挥手道别!怎么搞的,不应该是我先离开面馆、换到旁边的店铺接着观察吗?白蛇满腹疑虑,也没有往窗外瞅一眼,再一想,很可能是卓吾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或者暴露了什么,不得不随机应变。算了,那我就在这馆子里多坐一阵子吧。白蛇自我安慰。毕竟这条街上除了面馆,尽是五金行、修车铺、种子商店一类的门脸,的确不像是她这模样的女孩喜欢逛的。她看得到卓吾和那个年轻的医生脸上都挂着礼貌性的笑容,却听不到也猜不到他们临别前说了怎样的话。
“这是一次令人舒畅的交谈,能如此敞开心扉,对你但丁心理健康有非常大的好处。”听罢卓吾真假相间的“剖诉”,医生将谈话记录本合好,工工整整地摆放到身后写字台的台面中央稍稍偏左的位置,使其四边分别于与台面的边缘保持平行,又轻轻地让做记录用的签字笔竖着“躺”在其右侧开口旁。整个台面的布置因此看起来很像小学生的课桌,恰到好处地体现出那种由规整造成的非对称的平衡感,“以后,如果能带那位女孩一起来,我可以组织一场互动式的交流,相信对你们来说效果会更好。”“但愿吧。”卓吾不太自然地模仿了一下但丁的挠下巴动作。
这镇子虽然基础设施相对落后,环境特别是空气却比城里要强很多,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里的植被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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