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故事》第148章


杰斐逊也认为,华盛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被汉密尔顿利用了。实际上,没有华盛顿的支持和保护,汉密尔顿根本不可能成功。汉密尔顿太前卫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为自己树敌无数,他的悲剧由此而生。华盛顿很清楚他的财政部长需要什么,他愿意做他的保护神。他选择现代金融体系的同时也选择了更强大的行政权,他选择汉密尔顿的同时也选择了美国的未来。
随着银行法案的生效,“第一合众国银行”诞生了,为期20年。银行开售股票的当天,市场暴涨,短短一个小时,所有的股票售罄。新大陆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火爆的场面。人们没有意识到,他们从此走进了“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的现代金融社会。是喜?是忧?是福?是祸?那是我们后面的故事。
在忙活银行的同时,汉密尔顿还忙着另一件事,就是铸币。1791年1月28日,就在参议院通过银行法案后一个星期,财政部长递交了关于铸币的报告,筹备统一的货币。1792年春,国会通过法案在费城建造美国铸币厂。汉密尔顿和杰斐逊总算在一点上取得共识,就是新货币采取“十进制”,而不是像很多欧洲国家那样用“八进制”。但是,他们的共识并不意味着争权夺利的结束。本来,铸币厂很自然地应该隶属财政部。杰斐逊对总统说,财政部权力太大了,海关是它的,海岸警卫队是它的,税收是它的,银行是它的,要是铸币厂也归它,咱整个政府不就成了财政部的天下了?华盛顿大概是想缓解一下矛盾,决定把铸币厂划归杰斐逊的国务部,但同时把邮局给了财政部。结果,杰斐逊把铸币厂管得一团糟。汉密尔顿很生气,一个劲儿地跟总统闹,说我拿邮局跟他换行不?但总统这回没遂他的愿。直到1873年,铸币厂才归了财政部。像银行一样,铸币厂后来也没有随联邦政府南迁,而是留在了费城。
对银行法案的争论只是党争的开始。南方与北方、农业与工商业、州权与联邦的矛盾日益尖锐,杰斐逊与汉密尔顿的争斗也越来越激烈。他们的观点有什么不同?他们的分歧为什么不可调和?华盛顿还能保持中立吗?请看下一个故事:斗鸡场。
第68章 斗鸡场() 
1791年年初的银行法案催生了美国最早的两大政党。这两个政党分别以两个人物为核心,他们是国务卿杰斐逊和财政部长汉密尔顿。“杰斐逊与汉密尔顿之争”是美国早期政治中最经典的一幕,它奠定了“政党政治”的基础。在今天的世界,党争已经成了民主政治的规则。但在18世纪,党争是让人深恶痛绝的事。英国议会里的党派一天到晚争来争去,他们的自私和腐败展露无遗。美国人本来期盼着党争在纯洁的新大陆彻底消失,却没想到,他们的共和国从一开始就深陷其中。杰斐逊与汉密尔顿,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国父”,曾肩并肩地为新国家的独立而战,一个用笔,一个用剑。但是,当他们赢得了自由,却发现他们对自由的理解是如此不同。先听听他们是怎样说彼此的。杰斐逊说:“汉密尔顿的想法与自由的原则背道而驰他要破坏和摧毁共和国。”汉密尔顿说:“杰斐逊先生对我充满敌意他对联邦、和平和我们国家的快乐构成威胁。”听上去很严重。看两个伟大的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是件痛苦的事,但那又何尝不是美国之福呢?
这两位天才的争斗说到底是对美国前途的争夺。请看他们的主要论点:
争论焦点杰斐逊汉密尔顿
政府结构支持州权,限制联邦政府的权力建立更强大的联邦政府,削弱州权
政府形式更民主的政府,立法权高于行政权更像英国的政府,更强大的行政权
政府规模小政府:最好的政府是管得最少的政府大政府:庞大的官僚机构
统治阶层相信大众的智慧,普通人有能力管理自己不相信大众的判断力,国家应由精英统治
对宪法的理解狭义解释:联邦政府只拥有宪法明示的权力广义解释:联邦政府拥有宪法明示和暗示的权力
支持者农民、小业主、种植园主、拓荒者工商业主、银行家、富裕的精英阶层
地区利益南方和西部北方的新英格兰和中大西洋地区
发展前途美国应该是农业国,自由而独立美国应该发展工商业和银行业,在竞争中变得强大和繁荣
经济结构农业是根本农、工、商全面平衡地发展
世界贸易美国应该出口农产品,进口制成品美国应发展制造业,最终成为制成品出口国
海关税低关税,自由贸易适当的保护性关税,扶持本国幼稚产业
国内税不征税征税
金融制度不要中央银行,不要英式金融体系要中央银行,要英式金融体系
政府与经济的关系市场由“看不见的手”调节,政府不能干预政府可以通过货币政策和经济政策干预经济
外交政策亲法亲英
那么,他们谁对谁错?哪种观点对美国有利?如果从今天的角度看,你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杰斐逊是错的,汉密尔顿是对的,因为杰斐逊的设想都是空想,而汉密尔顿的设想都变成了现实。但实际上,他们缺一不可。杰斐逊要自由,汉密尔顿要秩序;杰斐逊要民主,汉密尔顿要法治。本来,他们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的,他们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但他们还是走了极端,因为那是一个极端的时代。正是他们你死我活的争夺,使美国政治不偏不倚地前行,否则,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让新国家驶离主航道。政治家的痛苦是人民的福气。你会看到,尽管汉密尔顿在华盛顿政府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他始终无法控制全局;尽管杰斐逊强烈地反对汉密尔顿的经济政策,他在入主白宫后并没有推翻汉密尔顿创立的金融秩序。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三权分立的体制使“一党专政”变得几乎不可能,任何政党都很难同时掌握三权,掣肘的力量永远存在。美国的国策从来没有因政党的更迭而发生巨变,权力在针锋相对的党派之间和平传递了二百年。这种不可思议的延续和稳定是民主政治的魅力。就像麦迪逊在联邦党人文集里写的那样:拉帮结派是人的本性,也是天赋人权。政府的职责不是打击它,而是保护它。宪法的目的不是消除分歧,而是为分歧打了个框架。在此框架内,一切皆有可能。
杰斐逊和汉密尔顿不仅政见不同,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冤家。杰斐逊性情温和,不善言辞,要么不说话,要么轻声细语,从来不跟人吵架;汉密尔顿好像浑身长刺,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言辞犀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杰斐逊超级敏感,特别看重自己的名声,也特别喜欢顺应民意,他要全世界都爱他;汉密尔顿只做他认为对的事,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怕“逆流而动”。奇怪的是,生于大种植园、从小就被奴隶伺候着的杰斐逊倒成了“人民的代表”,专为普通民众说话;出身卑微、受尽歧视的私生子汉密尔顿反而成了上流社会的维护者。这还真是“缺什么补什么”。他们的衣着、作风也很“逆天”。杰斐逊“邋遢得像哲学家”,恨不得每天穿着睡衣去上班,走起路来懒懒散散,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汉密尔顿永远都光鲜时髦,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铁打的军人做派。杰斐逊办事优雅、圆滑,汉密尔顿高效、神速。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再也找不出比这俩更不同的人了。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就是那股子非要把对方整趴下的劲儿。
其实,他们的初相识是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中开始的。华盛顿总统介绍他们认识时,他们都很仰慕对方。杰斐逊为了调解汉密尔顿和麦迪逊的矛盾专门设计了那顿晚餐,让“敌对”双方握手言和。但是,当汉密尔顿执意建立中央银行时,他触动了杰斐逊的底线。杰斐逊痛恨中央银行,因为他痛恨英国式的金融制度,也痛恨英国。汉密尔顿企图通过他的经济政策把联邦政府变成庞大的官僚机构,他完全颠覆了杰斐逊的政治理想,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把共和国变成王国,把美国变成英国。美国到底生于1776年还是1787年?美国精神的载体到底是独立宣言还是美国宪法?现在,独立宣言的作者要向美国宪法的缔造者宣战,杰斐逊仿佛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汉密尔顿正一步一步走向王权。
听上去,杰斐逊好像得了狂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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