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千渣百态》第53章


出村的小路上,凡是遇到林俐的村民,没有不跟她打听的,“秋林呐,昨天晚上你家那是咋的了?”
回答之前,林俐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唉——,别提了……”
她越是不说,村民们的好奇心就越大,“到底咋回事儿呀?”
“我媳妇她,唉……”
对方的好奇心完全被林俐调动了起来,恨不能林俐一下子把谜底揭开,“说呀,你媳妇咋的了?”
“我媳妇……可能是中邪了。”说出这句话时,林俐揪巴着一张脸,仿佛是刚刚吞下了一整条苦瓜。
“中邪了?”村民甲扭脸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村民乙,两人无声交换了下目光。有人远远地看见了林俐,三三两两地凑拢过来。
“老二,你家昨晚那是咋的了,鸡飞狗跳的?”前次林俐去县城时遇见的拄棍老头,这回拄着棍子又蹭过来了。
“秋林说他媳妇八成是中邪了。”村民甲替林俐答道。
“中邪了?咋回事儿呀?”老头眨巴着眼睛追问。
“是这么回事,”林俐摆出了讲评书的架势,“前几天,我家那口子不是和三胖家的去了趟镇里吗,回来那天晚上,我就发现她不咋对劲了。坐在炕上一声不吱,两眼直勾的,嘴里一直叨叨咕咕,也听不清她到底叨咕的是啥玩意儿。问她话,也不搭理,让她吃饭也不吃,就那么坐炕上叨咕了一宿。我让她歇会儿,她直着眼睛就把我给揍了。”
拄棍老头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想起了昨天早上见到林俐时,林俐脸上的巴掌印和血檩子,不光是他,听众里,凡是昨天早上见过林俐的,此时脑中全都想起了和老头差不多的情景。
林俐接着说:“我一寻思,这么样可不行——我家我体格不好,全靠我家那口子了。她要是也病了,我们家不就完了吗?所以,我昨天去了趟县里,寻思给她买点儿醒脑丸,看看能有用不?结果她吃了不但没用,反倒疯得更厉害了。打我,摔东西,拿剪子扎我,扎她自己,你们看我这手,就是昨儿下晚她拿剪子扎的。”林俐伸出左手,在众人面前展览了一圈,“我现在把她俩手都捆起来了,不捆不行啊,你说万一她乘我不在家的时候,再鼓捣出点儿啥事来可咋整?”
很多人跟着老头一□□头,认为林俐言之有理,处理得也很对劲。
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村民的反应,林俐心知村民们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于是她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接着往下编,“昨儿个晚上,她一边摔东西一边骂,”说到这儿,林俐掐着嗓子学起了郑三丫的腔调,“郑三丫,你个不得好死的泼货,我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伺候我,一口饭不给我做,一口水不给我烧,好脸子也不给我一个。但凡你给你做口吃的,我也不能活活噎死。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不去投胎!”
一个嘴里镶了颗黄铜门牙的中年壮妇一咂嘴,“哎呀妈呀,这不是让你爸上身了吗?”
其他人立即七嘴八舌地响庆,“可不咋的,这是让你爸上身了。”
村民们得出的结论正是林俐所希望的——她希望二道沟全体村民们都认为郑三丫中邪了,而且还是让刘秋林他爸上了身。
“老二,”拄棍老头又开了口,“那你打算咋办呐?”
“我寻思去县里给她找个大仙襄解襄解,她对我爹再不好,也是我媳妇,我不能眼看见着她遭罪不管。”
对于林俐的论调,很多人心里是不赞成的,他们都希望林俐最好是别管郑三丫,就让郑三丫中邪而死得了,省得郑家屯来的这位仙姑隔三差五地在村里打鸡骂狗,指槐骂桑,直接影响村民们的心情,间接影响村民们的食欲和睡眠质量。
“老二,你可真孝顺!”一个皮肤雀黑,黑得好像刚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汉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林俐的后背。
“可不咋的,真是你媳妇的孝顺儿子。”几个男女村民笑嘻嘻地附和。
林俐知道村民们这是在讽刺自己,把双眉揪成个大肉疙瘩,她“忧心忡忡”地接着表演,“不管咋说,三丫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能眼看着她这么婶儿。”
说完,她保持着这个愁眉不展的造型向前走去,直走出所有人的视线,才把这副假表情撤了去。她的身后,高高低低地传来村民们的议论。
“老刘家爷俩儿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那么个泼货还当个宝儿,活该他被傻B娘们儿欺负。”
“真孝顺呐,还给她请大神?要我,直接给她一刀,送她归西。”
“唉,行了行了别说了,人家的事儿,犯不着咱们操心,赶紧下地去吧。”
听着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林俐的两个嘴角向下一撇,作了个小小的鬼脸。
早在昨天去县城前,林俐已经跟高长康打听清楚了,县城里有好几个跳大神的,其中一个是大神中的大神,巨神。巨神姓吴,六十四五岁,男,具体叫什么没几个能说得清,但你要打听跳大神的吴瞎子,县城里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论辈份论威望,吴瞎子得坐这一带神棍中的头把交椅。
吴瞎子并非全瞎,然而因为常年的闹眼睛,以至视力十分的不好,跟全瞎也差不多少。一米之外,人畜莫辨,须得差不多脸贴脸了,才能分得清你是公是母,是张是王,是牛是马。
吴瞎子对外宣称,“别看凡间那些乱马七糟的东西我看不清,那是老天爷成心不想让我看,凡间那些乱马七糟的东西看多了,天眼就不好使了,就看不见鬼神,请不来仙儿了。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说,你们也不明白。”
吴瞎子跳大神是带家学渊源的,吴瞎子的老娘是本地的知名半仙,吴瞎子七八岁的时候,他老娘每次出去跳神都带着他,让他从旁观摩,及至观摩到了十七八岁,吴瞎子出了徒,取他老娘而代之,逐渐成长为县城新一代半仙,招牌几十年屹立不倒。
昨天在县城,林俐踩好了点儿——打听到了吴瞎子家的具体所在,并且实地去看了一下。今天,她怀揣着四个大洋,又在县城里买了几包点心,方才敲开了吴瞎子家的大门。
吴瞎子看上去挺体面:头戴一顶黑缎子瓜皮帽,身穿一件鼠灰色的竹绵布长袍,外罩一件赭色团花缎子马甲,鼻梁上驾着一副圆片的墨晶眼镜。瘦长的脸上,皱纹深刻,两腮往里缩缩着,下巴上一绺花白的山羊胡。
吴瞎子身旁站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瞅样貌,跟吴瞎子有几分连相,林俐估计男子大概是吴瞎子的儿子,后来证明,那人确是吴瞎子的小儿子。
简要地说明来意,林俐恭恭敬敬地献上大洋和点心,吴瞎子的小儿子瞅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大洋,趴吴瞎子耳边嘀咕了几句。吴瞎子一捋花白的山羊胡,极内行,极有气势地一撇嘴,下了论断,“这是你爸冤魂不散,找你媳妇算帐来了。”
“我也是这么寻思的,所以才来麻烦您老人家帮帮忙,出面给襄解襄解。”
吴瞎子的手一直没离开他的山羊胡,“哎呀,这事儿可不好办呐。”
林俐心说,老神棍,你就装吧,什么不好办?不就是想多要钱吗?心里这么想,脸上,她却赔着笑,“好办我也不敢来麻烦大仙您了,还请大仙千万上我家去一趟,要不,我家可就没活路了……”说到这儿,林俐的嗓子“哽咽”了。这个动静听在外人的耳朵里,正是个悲从中来的感觉。
吴瞎子捋着胡子,有马上没说话,他小儿子却是开了腔,“这点儿钱请一般的神还行,像你家这样婶儿的,我爹得请大神,而且请一个还不定行呢……”
林俐擦了擦眼角边“感伤”的泪花,“我也知道大仙难办,可是我这边实在是有难处——前几年我爹有病,这几年我又有病,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这几块钱,还是我当了不少东西硬凑出来的。希望大仙能可怜可怜我,千万跟我去一趟。”
她不是拿不出钱,她只是不想把钱白白便宜了神棍。她都打听清楚了,一般神棍的劳务费两个大洋撑死了,四个大洋已经不少了,还不知足!
“你这样婶儿的,我们根本不能去,去了请不来神,也是白去。”吴瞎子的小儿子见林俐不肯再放血,想给林俐施加点儿压力。这招他常用,而且几乎百用百灵。来求助的人里,不乏跟他们哭穷之人,只要他这句话一出口,或多或少的,就能从那些人的身上再榨出几个钱来,没钱也能榨出点儿物来。
哪知这回这句话不好使了,听他说不能去,林俐万分惋惜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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