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泽吃力地从没了车盖的顶端翻身而出,然后反手去接李秀云。此时马车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尚未燃尽的香料四散在草地上。
“啊——”李秀云翻出车厢时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身子一歪摔了下来。
王希泽连忙伸手去接,却因为力气不济被对方扑倒在地。他肩上的伤仍在隐隐作痛,又不慎撞到了腰椎,疼得一时起不了身。
“公子,你没事吧?”李秀云整个人趴在他怀里羞得无地自容,正手忙脚乱地要往下爬,却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呵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相逢所是同袍人
李邦彦看见自家女儿只穿着一件里衫,和同样只穿着一件里衫的男人躺在地上抱作一团,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两步上前,一下子将李秀云从地上提了起来。
“爹爹……”忽然出现的李邦彦和他身旁一帮正在窃窃私语的狐朋狗友让李秀云几乎吓傻了。她想到自己如今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里衣裹实。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巴掌准确落在了李秀云的脸上。
“相公且冷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希泽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向李邦彦,心想那几个老家伙定是知道对方今日与党朋约在此处饮酒作乐,才会故意将李秀云和自己设计至此。
“无耻狂徒,还敢张口!”李邦彦二话不说迎面给了王希泽一拳,然后又不解气地命人将他按住,想要重重教训他一番。
“爹爹,住手!事情真的不是这样!”李秀云见状赶紧上来阻拦,却被李邦彦恶狠狠地拉住了。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我回去再找你算账,走!”李邦彦连拖带拽将李秀云拉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李秀云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人将张子初围住,甚至开始拳脚相向。
王希泽面对着周围的打骂与推攘,脸上始终保持着冷漠。这些日子他没少奉承李邦彦,为的就是博取他的信任,寻机会拿到最后一道符节。本来李邦彦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了,加上之前他在科举时表面上帮对方斗赢了王黼,几乎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为李邦彦的心腹。
但现在事态的发展又一下子偏离了他的计划,那些老东西已经等不及了。
“相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今日这情形大伙儿可都瞧得真真切切,人人一口唾沫,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李邦彦身边的一个朋友提醒着他,但多少还带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住手。”李邦彦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那些嫉能妒贤,趁机下了狠手的小人。对方毕竟是张子初,堂堂翰林画院的红人,他总不能真把人打死了。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结?”李邦彦走上前去,凑到对方耳旁轻问。
“我与李娘子,并无僭越之举。”王希泽擦了擦唇角的血丝,异常坚定地答道。
“并无僭越?!你觉得谁会信?就这一句话,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李邦彦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我李家如今已是颜面尽失,你若不能给秀云一个交代,哪怕是告到官家前面,我也必定不会轻饶了你!”
“……呵,相公风流成性,倒也没见有女子来向相公讨个交代。”
王希泽的话彻底激怒了李邦彦。只见他面目狰狞,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张子初啊张子初,别以为你如今得宠我就不敢动你,区区一个画院翰林,我要弄死你有一百种方法。”
李邦彦冷哼一声,陡然丢开了王希泽转身朝众人宣布:他说刚刚张翰林已经向他提了亲,他也答应了将女儿许配给对方。
众人哗然。有人讥笑,有人不屑,但碍于李邦彦的身份,他们也只能假装出一副真心祝福的模样,一一上前道贺。
爹爹说什么?他同爹爹提亲了?
马车里的李秀云再没想到,自己做了许久的梦竟然能一朝成真。短暂的震惊后,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激动,掩面而泣起来。
纤细的手指微微张开,露出女儿家羞态毕现的脸庞。她远远地朝心上人望去,却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此刻是否同自己一样,正欣喜若狂?
可惜事实正巧相反。王希泽此刻哀思如潮,五内俱崩。他思的是,自己到底还是牵连了无辜,更哀的是,李秀云竟然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一个她自以为是心上人的陌生男人。
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荒诞的?
王希泽甚至不敢去想,假若有一日李秀云知道了真相,她该如何自处。
距离陈留县两百里地的官道上,先后驰骋过二人二马。官道经年未修,有些地方崎岖难行,但这驾马的二人显然都是个中好手,丝毫不见缓下速度。
其中那匹黑马遥遥当前,始终与身后的人保持着三丈远。
“夜乌!”魏青疏声音嘶哑地又喊了一声,可平日里与他感情深厚的爱马却依旧没有回应。他只能又夹了夹自己□□的马肚子,不让对方甩远自己。
好在苍鹰这匹马也非等闲,还勉强跟的上夜乌。可他已经追着此人跑了大半日了,不但水米未进,大腿内侧更是被鞍具磨得鲜血淋漓。再这般下去,就算马能坚持住,人也快不行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很急的弯道。前头的人不得不勒紧缰绳,减缓马速来通过。魏青疏瞧准了时机,呵斥一声,骤然拉近了一些距离甩出手中的马鞭。
马鞭准确地缠上了对方的腰迹。魏青疏心中一喜,刚要抽鞭拿人,却不料陡见对方纵身一跃,凭空在马背上打了个旋儿,硬是挣出了他的桎梏。夜乌也颇有默契的顿了两步,等人稳稳地又落下了,再开始发力。
“金蝉脱壳?”魏青疏被他一招逃脱了,也不气馁,反而露齿一笑哼了一声,“臭小子,果真是你!”
“阿嚏——”沈常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回过头去看紧追不舍的魏青疏。这不看不要紧,一个分神之下忽然有一只小鹿从旁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沈常乐连忙勒马躲闪,情急之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好机会!
魏青疏见机而动,一个飞扑扑了上去,将将抓住对方的后襟用力一扯,二人一同滚落。
一阵天旋地转,沈常乐终于和他面对了面。他见魏青疏瞪着双目在自己脸上瞧了又瞧,没好气地拍开了对方紧拉着他的手。
“看什么看?不认得老子了?”
魏青疏眯起双目,一把扯开了对方胸前的衣襟。等他看清了那熟悉的图狼刺青,才长舒出一口气来,“臭小子,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只是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竟然还活着。”
“呸,你死了老子还没死呢。”
“没死也不见你放个屁,一回来还他娘的这么对我。”魏青疏牙一龇,指着自己的眼睛气道,“看看你干的鸟事儿!”
沈常乐定睛一瞧,对方的双目不但红肿不堪,外眶还漾着两团乌青,看起来可笑极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张浚那头追的那么紧,你若当着那狗腿子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子岂不是前功尽弃!”
魏青疏听他这么说来,神色一变,“金明池的事当真与你有关?”
“嘿嘿,何止与我有关,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沈常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却见魏青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爬起身来,一把揪过沈常乐,铁锤般的拳头对准他的下巴就是一下。
“勾结辽人,谋害圣上?你他娘的如今才想认贼作父是不是晚了点!”
沈常乐听他说这话,也一下子怒了,反手就回了他一拳,“放你娘的屁!老子是宋人,认什么贼作什么父!”
“那你还通辽卖宋?!”
“卖宋?老子这是在救宋!你也不回京城看看,这鸟朝廷都成个什么样了!”
“朝廷再烂也不能便宜了外敌!”
“我都说了不是,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二人就这般你一拳我一语,直到双方都没了力气,只得脸红脖子粗地彼此瞪着。
——————————
“你说的都是真的?邓询武真的回来了?”魏青疏喘着粗气问道。
“爱信不信,要不是为了完成那人的心愿,老子才不回来蹚这趟浑水。京城那些烂□□儿的官人相公,看了都嫌恶心!”
为了保护王家弟兄,沈长乐毫不犹豫地供出了邓询武当挡箭牌。
他呸了一声,见魏青疏稍稍解了气,又缓下语调,“你别这么瞪着我啊,这事儿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否则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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