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夫日常》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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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只是觉得奇怪。这卢老三; 最近到底怎么了?说的话,总是给人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她现在这样子,就像经历什么大事?看透了沧桑?锦绣自然早忘记了上元灯会把她带出府的那茬儿; 那个男人——那个相貌英俊倜傥的何家公子哥儿,当时,卢信贞给她的解释是,不过就一问路的。锦绣后面便没有再问了。
孟静娴后来到卢老太太跟前做最后的拜别。
至今都还卧病在床的卢老太太,在孟静娴失节、锦绣唆使卢信良做出如此荒唐选择的事上,她的态度,一直是无法理解与原谅!决不能宽恕原谅!她是一家之母,然,大事一般还是卢信良说了算。她理解不了儿子的如此选择!
卢老太太不也是守了经年的寡吗?
小女儿卢信贞还在呀呀学步,卢老太爷便早早地离世而去。享年三十多岁。寡妇的苦,卢老太太自然比谁清楚。至少比锦绣清楚。一个女人,一生下来便注定有多重身份:女儿,媳妇,婆母,孩子的母亲……最后才是女人!站在女人的角度,卢老太太可能会对孟静娴之事感到可怜,因为她理解!可是,别忘了,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这个决定不再誓死守节的年轻寡妇的婆母!她儿子卢信实的母亲!
“母亲!”
孟静娴先是对卧病在床的卢老太太磕了几个头,后亲自从一个丫鬟手里接了药碗,坐在床沿边,喂,“媳妇这就要离开了!您老人家以后……以后要多多保重身子!”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朴实、端庄、善良。仿佛心里太愧太疚,最后的拜别,显得尴尬而又心里沉重。
卢老太太呢,却是不理,良久,一把将孟静娴手里的药碗拂开:“别叫我母亲!”
她的脸沉重冰冷,也是无尽的哀伤痛楚:“谁是你母亲?我们……我们卢家压根儿就没有你这样的媳妇!从来没有!”一阵红晕,眼看就要尴尬万分从孟静娴两腮爬出。一旁的卢信良轻声开了个口:“母亲!您别这样!”他似是想去开解。锦绣在旁轻轻扯拉他的衣袖,“别说了!”
她那眼神,你老娘气头上,等她哪几天想通了就好……你不也是这样?
孟静娴就这样拜别了她的婆母。几番感慨,几番心绪,孟静娴的心情,想来也是何其复杂。对于这个侍奉了近十来年的女人,孟静娴的心情,或者可以说是酱料拌的苦瓜。味道多半是苦,其中却也又酸,有辣,甚至还有一丝咸和甜。
末了,忽然发生一件事。
卢老太太慢慢地从床榻上坐起,冉冉灯烛中,卢信良搀扶下,她慢慢揭掉敷在额上的湿热巾帕,对孟静招了招手。
“来!孩子!过来!”
所有的人愣怔了。尤其是孟静娴。孟静娴走了过去。
众目的注视下,卢老太太竟忽然抹下右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白玉镯子。
声音轻轻地,对孟静娴说,“这去了以后,我们娘儿两的缘分就已尽了!这镯子,戴上吧,也算是我老太婆一点心意。堂前榻内,这么些年你也挺不容易的,伺奉我,竟比我那亲生儿子还强——”
眼泪刷刷刷地,从孟静娴眶子里掉出来。就跟雨点儿似的,滴滴打落在灰色的古木地板上。
锦绣也看得酸了。
孟静娴最后说什么也要给锦绣和卢信良磕头。尤其是锦绣。
走出大宅的垂花门廊,娘家的轿子已经来接了。她声音一遍一遍地,“弟妹,你的大恩大德,我孟静娴就是来生——”来世化作了牛马,也无以回报!报答不了!锦绣要搀她起来,她又紧抓着锦绣两手不放,说,以后想起了,有空了,不妨去她娘家的府邸找她。
锦绣当然就开她玩笑,说:那时候,你还呆在娘家吗?当然是换了府邸了啊!是她相公梁石云的府邸。孟静娴一阵脸红。“哎!”她叹,“梁家府邸也好,孟家的府邸也罢,弟妹,除了你之外,我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这样说话谈心的朋友了!”
女人的友情,往往来得简单而纯粹。
云鬓金钗,朱衣罗裳,臻首蛾眉,丹唇杏目……
锦绣看着她飞扬的裙琚渐渐远离了眼底,没入了小轿,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竟有些湿了。
卢信良道:“她自然是要感谢你的!想想你叶锦绣自从嫁入咱们这卢家,又是教人打马吊,又是给别人当月老牵线搭桥,呵,你不觉得你就跟个大举反叛起义的女英雄、女匪头子么?——好了!这女土匪头子,女英雄又解救了一桩人事,我那大嫂,自然是来世做牛做马也对你报答不尽的!”
这时的卢信良,着暗紫罩纱常服,墨发玉冠,倒背着两手,脸虽板着,但大概做了回好事,锦绣看他很是顺眼。
锦绣道:“呵!什么大举反叛起义的旗帜?!难道这军功章里,就没有你卢大相爷的一半儿?”
两个人说着话。黄昏橘光分散过来,照于两人脸上。锦绣见卢信良头上落了一片粉蔷薇的叶子,她要去给他捡,“下来点!”
卢信良听话,往下。“哎呀!你太高!还要往下!对!再往下!”她就那么捡着。
忽然,一阵虚汗直往背心涔涔上冒,而且,不光是背心,就连手底,也是软的像没了知觉。卢信良的脸,就那么在锦绣眼睛里放大缩小,缩小了又放大,捡了半天,那叶子都勾不着使不上力。
“我……我头晕……”
“又要我背你?嗯?”
“不是!我真的头……头……”
“……”
锦绣晕倒了。
上一次,锦绣不慎被卢信良弄伤了脚,故作娇柔脆弱,非要卢信良背。卢信良左三圈右三圈,真背了,惹得上上下下府中人捂嘴偷笑不止。现下,卢信良不想再上这女人的当,“——你要我背?嗯?”然而,这声拖长的音调刚刚发完,锦绣突然而然,咚地掉进了卢信良怀中,她真晕了。
“——来人!来人!”
卢信良吓得,急忙抱起了锦绣直往屋子里奔。

锦绣的晕,自然是跟怀孕有了身子脱不开干系。
当然,以及她的粗心,两个人的房事过度——说直白点,就是房事不看时机,太不懂节制,和卢信良纵欲过了头。宫中的老太医请来为锦绣把了脉。老太医说:“首相大人,尊夫人如今已有三个来月的身孕,难道,首相大人您一点都不知道?”意思是,太粗心了!这有关子嗣、以及尊府上儿女开枝散叶问题,身为向来把这些看得无比奇重的首相大人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卢信良好半天身子僵着说不出话。
卢老太太不知何时也听得音讯风声,利利落落,下得床来。这病也好了,气也不怄了。
“二儿媳妇,二儿媳妇呐——”
最开始,卢老太太急着要去找她的西洋老花眼镜儿。丫头们不解,就问,“老太太,您是又想打马吊了是不是?”锦绣说过,打马吊祛百病。卢老太太恍恍惚惚,轻哦了半天,才把脚一跺,“——送子观音!送子观音!”原来,是要找那尊佛像来拜。就这样,她疯疯癫癫,对着那送子观音拜了又拜,磕了好几个头,才拄着拐杖,一路丫头簇拥跟随、七弯八拐、拐进了锦绣的院子。
卢信良这时还没从锦绣“已经怀孕三个月”事上回过神来。
那个老太医已经走了。
挎着个药箱子。临走前,他告诉卢信良,说,首相夫人这肚子里的胎儿很是不稳,需要卧床保胎。然后,千叮万嘱,又嘱咐好一番暂且不提。锦绣这胎确实不稳!老太医自然哪里知道昨天晚上她和卢信良的那档子事儿——夫妻间的事儿。他所说的“粗心”,是指到为何这么大的事儿现在才发现?有够荒唐!
卢信良感觉肠子都要给悔青了!
手拿着方帕子,坐在床沿边亲自给锦绣擦脸。丫鬟端来的水,不是嫌烫,就是嫌冷。
“蠢才!蠢才!”
“真是有够笨的!有你们这么伺候主子的么!”
“这么蠢笨,要你们何用!……”
丫鬟们吓得哆哆嗦嗦,相爷的脾气,这还是头一回见。
幽幽的烛火中,锦绣却是早已醒了。
被子齐胸,声音有些疲惫,有些倦怠:“相公,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看着锦绣的这张疲惫倦怠脸,卢信良的肠子,已经是悔断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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