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第235章


反正他有磨尖的指甲、深夜清冷的月亮以及漆黑的猫。
还有不被期待照样非要活下去的一腔孤勇。
他们离开他。
拐进日暮山的小道,山下那间小木屋没有丝毫变化。
永远有大群嫩黄毛色的小鸡崽子满院子蹦跳,老人闭着眼睛坐在院里摇椅上,迎着寒风慢慢地摇,衣着单薄,只披件绒绒的软布在膝上。
“来了。”
随之脚步声的接近,她缓缓拉起苍老的眼皮,眼珠颜色混了。
“奶奶,您怎么穿那么少啊?”
阿汀头回走进院子,小鸡崽子团簇而来,在脚下叽叽喳喳地乱窜。
她解下围巾盖在她身上,碰到冰凉凉的手,不禁皱眉:“外面风太大了,您还是进屋吧。”
“林雪春……原是坎儿过了。”
老人喃喃自语着,抬起干枯的手,“陆小子,让他过来。”
阿汀招招手,陆珣走进来,同样受到小鸡崽子围攻式欢迎。
老人双眼眯成缝看着,视线里昏白。
她颤巍巍伸手去摸,沿着眉骨鼻梁摸索到下巴,又摸了摸耳垂。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回去,干裂的嘴唇里溢出一声浅淡的叹息:“兜兜转转总归是拽回来了,不容易。”
老样子云里雾里地说话,阿汀只坚持搀扶她进屋。
“这个。”
老人的动作几乎要常人放慢十拍,从枕头底下掏出红布包裹的一块。
“这是什……”
“别丢了,给你爹妈看去。”
眼皮沉沉落下,她独自躺在散发着老人味的床榻上,嘴里念着‘去吧’、‘去吧’。不再理睬他们,好像疲惫地睡着了。
“忘了让神婆奶奶算八字了。”
走出院子的时候,阿汀才想起这回事。
陆珣瞧了瞧她手里的红玩意儿,稍稍挑眉:“这就是。”
乡下办喜事必定合八字在前,他之前撞见过几回的,人们或哭或笑或愁容满面地走出来,手里通通有这么个玩意儿。
“我看看。”
他摊手,阿汀却是正经八百地拒绝,“不行。”
“看两眼没什么。”
要有不好的内容顺便提前撕了了事。
陆珣如是想道,再次被小古板认真拒绝:“不行,我们不能看的。”
她边说便往口袋里藏,护得严严实实,拉他往前走。
陆珣始终牢牢盯着口袋,被推开脑袋。
“别看这个了。”
阿汀望着山,时隔三年再次牵着手站在脚底下仰望山顶,心里不禁涌动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我们上去吧。”
她微微偏过头来,眼里莹莹亮亮,柔软而灵动。
那么多期待。
*
南方的山同样没有冬天。
山林清幽,树影婆娑,绿意浓郁地涌动,唯独薄薄白雾四处弥漫,仿佛是成百上千高耸的树木、旮旯窝里躲藏着的小动物共同呼出的好大一团气儿。
空气轻而静,有点冷冷的热烈感。
阳光从树叶缝隙落下来,照亮林子里随处可见的木牌。
大多用刀刻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大致表明这是什么草药的出没地、以及采摘季节,避免错误季节进去乱踩乱踏。底下棵棵树根更是裹起‘冬衣’,套上‘木架子’,以免冬寒侵害。
“这都是阿健去年组织大家弄的。”
他们沿着整齐排布的石阶往上走,阿汀说:“阿健就是以前老虎帮里年纪最大的,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你记得他吗?”
依稀有那么点印象。
陆珣轻轻松松一步两阶,伸手拉她。
“老村长要培养他当下个村长,所以村里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不过想想阿健今年十六,比我还小两岁的,能做好这些事真的好厉害啊。”
小姑娘发出由衷的赞叹,陆珣稍稍挑动眉角。
活像常年霸占夸夸榜首位的人,后头突然冒出个‘好厉害’的家伙紧咬不放、死命抢位子。
陆老板本能地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左眼写着‘这算什么低级副本有什么好厉害的’,右眼写着‘那我在城里单打独斗混成这样也很厉害’。
明明脸上大写的‘阿健就是个菜鸡’,口上还要故作漫不经心地反问:“厉害么?”
他直直瞅过来,有点儿‘你敢点头我当场翻脸亲死你’的威胁架势。
阿汀毫不犹豫,正义且明智改口说:“但比较起来肯定还是你厉害。”
及格答案。
陆珣似笑非笑,“厉害在哪?”
这是加题了?
恍惚变成答题生的宋同学飞快运转脑袋,郑重其事地回答:“太多了,好像说不完怎么办?”
陆珣微微眯眼,目光不紧不慢地转悠老大圈,终是放下这个话题。
意味着安全过关。
呼。
小心脏啪叽落地,阿汀渐渐说起别的话题。
风吹起碎发,叶片沙沙作响、婉转落地。
他们在模糊的光影里前进,好似在时间倒流的边缘徘徊。放眼望去有草堆有清澈的溪流,有大块的石头、树梢踩着鸟雀轻微下沉。
五点半抵达山顶,正是落日的时刻。
天地尽被一抹玫瑰金的暮色渲染,云拉成丝丝缕缕的形状。
目睹那轮夕阳慢慢下坠、泯灭,很难不去想从前。
“陆珣,你记不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好怕你走。”
“现在想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凝望着远方,阿汀唔了声:“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没我早。”
手背若有似无地碰着,陆珣伸手去勾。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攥进手心里,他懒懒道:“我喜欢你才下山找你的。”
“那么早吗?”
她抿唇,“那我放你走的时候已经喜欢了,就是你走掉都不回头。”
“我要糖的时候已经喜欢,你还把糖分给别人。”
阿汀翻着回忆,温吞吞:“我喜欢你,所以天天给你熬药。”
陆珣眼也不抬:“我喜欢你,不然你熬半缸药都不带理。”
说不清道不明的胜负欲上头,阿汀鼓脸:“我给你猪蹄的时候就喜欢。”
陆珣:“我咬你的时候就喜欢。”
“我、我刚看到你就喜欢。”
时间点拉扯回惊鸿的一瞥,小姑娘露出狡黠的浅浅梨涡,“是不是很早?”
陆珣想了想,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指肚,低低地反击:“我还没见到你就喜欢。”
“怎么可能……要睁着眼睛说话啊。”
她晃了晃紧握的双手,歪着脑袋,细致的眉目朦胧着一层淡淡的黄昏余晖,那么好看。
陆珣没说话。
不过骤然觉得,搞不好他真的早在未曾谋面的时刻就已经迷恋上她,期盼她,深深渴望着她。
为了她迟早有可能来,为了喜欢她被她喜欢,才咬紧牙关撑了那么久那么久。
好在终究到来,犹如一场编织十七年的梦骤然绽放。
他偏头凝望她,心血来潮地比划出身高,慢悠悠道:“没长高多少。”
“长高了!”
再度伸手比划:“没高。”
“真的高了。”
作为全家最矮的存在,阿汀提到身高有点儿炸毛。立即双手握住他的手往下压,同时踮起脚来,细细咬着字说:“是你长太高,我都碰不到肩膀了。”
行。
贤良淑德陆老板立即打弯膝盖,“现在你高了,有什么感想?”
“嗯……空气视野非常好,呼吸顺畅。”
“还有呢?”
“大家都要早睡早起努力长高。”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想起什么:“还有谢谢陆大老板地自我牺牲,给他鼓掌。”
“你傻么。”
陆珣翘起唇角笑了笑,她稀里糊涂靠着他也笑。
两个傻的。
他想着,席地坐下来,躺下来,像连体婴儿那样静静紧贴。
“陆珣,有件事情我想问很久了。”
尾音软软的,拉长,她停顿好半会儿才问:“你从南江赶回医院的那天晚上,我是不是提到外公了……?”
说这个啊,他嗯。
阿汀转过脸来,眼睛近近望着眼睛,屏息着开口:“你不问吗?”
“不是嫌我管太多了么。”
他一眨不眨,目光如牢笼,但酷酷回了句:“没什么好问的。”
并不在乎过去的秘密。
陆珣仅仅是尾巴圈牢猎物,以求长久未来的保证。
无论什么人胆敢涉及到这个部分、捣乱,就算只有丁点,他都会变成残忍又凶狠的存在。但大前提不动的情况下,他很好说话,很容易满足。
仿佛抱住心爱的玩具,便能安安静静忍受所有糟糕污浊的小孩。
阿汀慢慢眨着长睫,凑近过去亲他的眼睛,柔软的唇畔怯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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