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次别离》第19章


我一抬头,目光猛然与前方另外一个人目光相撞,是霍源,他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机械地和他们一起登上了舞台,拍了很多张合影,结束后,我们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队伍里,听社长接受不知是哪家媒体递过来的话筒说:“感谢大家能到场支持我们的话剧,作为社长,在谢幕的瞬间我想起了我们工作的点点滴滴,感谢我们的编剧不惜熬夜修改剧本,感谢我们的演员不惜透支体力排练,也感谢各家媒体和我们的宣传人员。现在看着它完美落幕,我很感动。”
全场鼓掌,有人高喊:“社长好帅!”
霍源对着话筒继续说道:“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作为一名药学系的学生,我并不懂戏剧,当时加入这个社团,仅仅只是受邀挂了一个社长的名头,并没有想过做出什么成绩,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停了一下:“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请大家转过身去。”
台下众人不明所以,却陆续转身,就在那一瞬间,剧场后面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投影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坐在木质桌前奋笔疾书,男生近距离站在她的旁边翻开一本书,一双眼睛却没有看书,而是轻轻地落在女生的脸上,那目光非常温柔、深情,背景是一个只有两排书的小书架,橘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使整张照片的色调显得特别柔和温暖。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霍源走到了我面前,他对着话筒说话的声音扩散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她的名字叫南江,是我们这部话剧的编剧之一,那天有人无意中拍下这张照片,现在,我想告诉她,南江,我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观众席上很多人回头重新看向舞台的方向,不知是谁把话筒送到我面前,我听到有人拍手,有人欢呼,更多的人在喊:“接受他。”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看向某个方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他还坐在观众席上,平静,一言不发,我心里的灯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几乎是慌乱地,我对着话筒说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跑下舞台,这个时候,剧场已经有些混乱了,我没有看到那个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也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出口的方向,只是蒙头向前跑去,这期间似乎撞到了别人身上,自己的手臂撞得生疼,对方骂了一声,也顾不上道歉。
我像漂在海里的一叶孤舟,风吹来,雨打来,我想抵抗,却无力抵抗……
直到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一种熟悉的感觉将我包围。他没有说话,混乱里,我能感觉到那只手宽厚,干燥,温暖。那一刻,即使我心里的灯灭了,即使全世界的灯灭了,我依然清楚地知道,我安全了。
可是这安全只维持了不到一夜,这一夜,那个人把我带回了家,漫长的沉默之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很简短的对话。
“你喜欢他吗?”
我摇头。
“他不好吗?”
“他很好,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心里拼命地说,可是面上不露情绪,“不知道。”
“睡吧。”他轻声说道。
“嗯。”
后来,这件事情迅速传遍了学校,无论是在网络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它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一开始是——现实版童话,药学系男神霍源在文化艺术中心对临床医学专业的南江当众表白了。
接着演变成了——天哪,灰姑娘居然拒绝了王子,这女的是不是眼瞎啊!
再后来大家讨论的是——听说这个南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据说当时他们全系就她一个女生主动要求去上局部解剖课,我看她八成心理有病,或者心理变态。
——你们可别乱说,听说人家是Professor景家亲戚。
——怕什么,要不是有Professor景罩着她,她这样的人估计早就扑街了。
在那之后,霍源又联系过我几次,我哪敢再和他有牵扯,一看到他转身就跑,为了躲他,整整那一学期,我再也没去过戏剧社。
没错,这件事使我对这个世界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做回了那个在外人眼里有些自闭的少女,看很多的电影和小说来填补似乎无尽的时间。
所幸还有常蔬颖,每次听到那些不好的言论,只有她一人义愤填膺:“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什么构造,被人喜欢还成罪人了,没男朋友又怎么了,人家眼光高不行吗?按他们那样说,那些没恋爱的偶像明星们还被那么多人喜欢着呢,岂不个个病入膏肓了。”
我心里知道她不愿我受委屈,可是任凭她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终究改变不了众人的想法和行为。我们无从评判,这是否是人的劣根性。
在这件事里,景之行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南江,你记住,树大招风,这不是树的错。”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成为一棵不被大风吹倒的树。
04
那些流言一直持续到放暑假,而这个暑假我没有回家,薄先生把我父母接到了北京,准备安排我们全家去旅行。
薄先生这个人,在外人眼里傲慢,冷血,杀伐决断,我一直都很怕他。但说实话,他对我们一家向来事事上心。在南陆面前,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表现他对自家妻子超强的占有欲,在我眼里,这对夫妇就是花样秀恩爱。比如这次,我们一开始定的是自驾游,南陆嫌弃坐车太累,提议游轮游,后来就顺理成章地改成了日韩的游轮七日游。
那是我第一次出国旅游,也是我第一次坐游轮,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我妈一直有些不放心,备了药箱才上路。
在那艘巨大的有十几层的歌诗达维多利亚号游轮上,我们一家四口拍了不少照片,不过,很难想象的是,帮我们拍照的人是薄先生。虽然他当时黑着脸一脸不情愿,南陆偷偷和我说,你别看他这样子好像很酷,其实他就是因为自己没入镜不开心。
我想也就只有她敢揶揄他了吧。
过了一会儿,南陆拿着手机在一旁翻看照片,我扫了一眼,发现自己一张神情寡淡的脸不是被拍肿了,就是整个人黑黑瘦瘦的跟块柴似的,就连笑起来也一脸傻傻的,心里对薄先生的拍照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但人家是金主,人家把自己的太太拍好看就行了,更何况人家的太太怎么拍都好看,我能说什么。
我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南陆就把这套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那时才刚刚兴起玩微信,家里的老人们还不是人人都流行在朋友圈分享鸡汤文,我和南陆朋友圈的共同好友,也就几个,而这几个里,就有一人是景之行。
让我意外又崩溃的是,十分钟后,一向不怎么玩微信的景之行居然在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一个赞。
游轮巨大,餐厅、酒吧、展览馆、游戏厅、游泳馆、赌场……所有的娱乐场所应有尽有,船上有很多外国人,各种语言交织着,在船上的时间,薄氏夫妇经常一转眼就不知道去哪了,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我爸妈一起泡在一个大剧院里。
之后分别有三天在韩国和日本,我们跟着导游上了岸,玩得还算尽兴,只是到了后来,两位老人也有些疲惫了,最后一天,我们又泡在了船上。
旅游回来第二周,南陆才从所谓的“劳累”中回过神来,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一大包药,塞给我说:“南江,这药能治你的哮喘,三个疗程为一个周期,你要坚持吃两到三个周期。”
这些年,因为这个病,我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连感冒风寒都不敢得。不仅如此,为了治病,我从一家医院辗转到另外一家医院,试过的方法更是不计其数,每一次抱着满满的信心和希望,最终却换来一场疼痛和失望,身上病一场,心里病了一万场。说实话,我自己已经有些灰心丧气,然而,一想到全家人都在为我担惊受怕,辗转奔波,始终都没有放弃寻医问药,这份感情无论如何,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我妈不放心我姐家的保姆帮我煎药,每天坚持亲自去厨房帮我煎好,等它不再那么滚烫了,才用盘子把一只碗送到我面前。
中药色泽浓郁,冒着热气,还未入口苦涩的味道就已经扑面而来,我忍着那种不适感,捧着碗咕噜咕噜把它喝了下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平静如水。
有一天,我想去看看还剩下多少药没煎,却在药物底下看到一张牛皮纸,上面有写字的痕迹,我拿起来一看,纸上写着一串长长的符号,看不出是什么,但在那一瞬间,一种陌生而又神秘的感觉将我俘获。
我没有把纸扔掉,拿着它好奇地找到南陆:“姐,这是什么?”
南陆看了看,说:“看不懂吧?这是藏文。”
“藏……文?”
“有问题吗?”
“没有。”也是在这时,我才猛然知道这一袋药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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