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9章


霁玉苦笑:“话是没错,只怕他没有妹妹这样想得开……”
“啊,你叫我妹妹,是同意与我结拜了?好耶,这下我也赚到啦。我们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以后我便不与姐姐见外了。”
夙沧心头悲喜皆是来去如风,满面云霾眨眼散尽,欢欢喜喜地执起了霁玉纤手:“玉姐姐,你生得真好看,心气也刚强。你这样从容平静,我都看不出你片刻前还起过求死的念头呢。”
“我哪里是刚强,不过是明白自己的弱小,将一己生死置于心外罢了。”
霁玉螓首轻摇,姣好面容上波澜不兴:“一念生,一念死,当生则生,当死便死。天地何其广大,我身如蜉蝣,自是不会将自己看得太重。”
“玉姐姐这话说得消极了。年轻轻的不要想这么多,来,同我一起去讨杯师弟的喜酒吃,喝开心了就不会多想了!”
“喜酒……”霁玉面有讶色,“看妹妹装束是修道之人,却不避讳饮酒么?”
“别人的道避讳这个,我的道可是要由我自己来定。”
夙沧得意洋洋说着,一面又好奇地向霁玉问起:“对了,姐姐说那王麻子有‘异术傍身’,却不知是什么本事,有多厉害?师弟虽是个学霸,回头想想还有点小担心呢。”
霁玉沉思着道:“这个……我也不知详细,只晓得他本是个无甚名气的普通小贩,打某天起突然好运连连,每做一桩生意都是稳赚不赔,不久便发家致富盖了新宅。大家都说王麻子这财运来得古怪,不知是拜了哪路神仙……对了,还有人曾见着他从手上放出火来,这法术妹妹或许晓得?”
“火……财运……咦?”
霁玉没留意到夙沧瞬间煞白如纸的脸色,只一心从脑海中搜罗着他人的零星叙述:“以往我们城里也有好几个富商,谁知接连数次货仓起火,将他们大半家财都烧了个干净。从此镇上便只王家一家独大,不少人疑心是他下手,却苦无证据,那火仿佛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一般……”
“玉、玉姐姐。”
夙沧说这话时人已在墙角蜷成了一个毛团儿,瑟缩着小声道:“你,你说的那王麻子,可是五短身材四方脸,酒糟鼻子绿豆眼,长得活像个芝麻大饼?他……他家门口,可是种了两棵枣树?”
“一点不错,正是这般容貌!”霁玉不由惊得抬手捂住了嘴,“至于枣树……对了,王家以前的确种过,说是什么恩公吩咐他的,还让左邻右舍议论了好一阵子。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嫌弃那枣树寒碜,便都砍了换上梧桐,好招个‘凤凰来仪’的喜气。”
“哦,砍了啊……等、砍了?!”
此言一出,原本正无限缩小的夙沧又“砰”地一声膨胀开来,像个充足了气的皮球般自墙根处高高蹦起,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暴跳如雷。
“——反了他了!!拿我的灵运宝令和仙术去为非作歹不说,竟然连两个枣都不给我!!!这一定就是琴姐说的人穷不能屌短,人穷穷一时,屌短短一生!”
“……妹妹,我想这话应该是‘人穷不能志短’。听你口气,似是与那王麻子相识?这又是怎……”
霁玉话说到中途才发觉人已不在眼前,匆忙追出门去却只见巷尾闪过白衫一角,少女怒火翻腾的咆哮之声遥遥而来:
“——我反悔了!这种人渣连跟男人拜堂的资格都没有,活该跟右手过一辈子!!姐姐稍待,我再去抢一回亲!!”
作者有话要说: 夙玉原名纠结了很久,怎么都不对味,最后取的是霹雳布袋戏里快雪时晴霁无瑕的头一个字,清新脱俗意思也好……至于她到底姓什么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名字好听就行(你走
沧沧非常乐于助人,但天下总有些人不值得帮。嘘我并没有在影射什么。
照理说修仙的应该不怎么爱管凡人恩怨,霄哥主要还是出于正直以及担心夙沧冲动打死人,觉得师姐人呆手重不靠谱,不如自己撸……被两个(将来会)喜欢他的妹子一起卖给恶霸做媳妇的男神啊,心酸。
☆、即使主角喝醉了也不会有什么福利发生
“……师妹啊。师妹啊。妹啊。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师兄啊。师兄啊。胸啊。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好了别苦着脸了,想不出怎么说就别说呗,反正我又不想听。”
“这不是你想不想听的问题啊!!”
是夜王家张灯结彩,红烛高燃,冲天的喜气直将夜空都烧得通明,倒真是名副其实的红红火火。然而红火喜宴上却赫然有那么一小桌黑云缭绕,正是恨不得生出八张嘴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夙沧,以及摩挲着佩剑犹豫是否要抹脖子、要抹的话该先抹自己还是师妹的玄靖。
“师妹,我的好师妹啊……我给你和玄霄师弟制造独处机会,是想让你们共同做桩好事消了过往嫌隙,谁晓得我才一会儿没盯着,你就把师弟给嫁出去了?!”
“冷静点我的好师兄。”
夙沧叼着半个鸡翅膀向身旁扼腕叹息的玄靖横了一眼,噗地吐出根骨头道:“谁说我要嫁他了,这不是来抢亲了么。小气麻子办起喜事还挺大气,先开饭再拜堂,成不成都有饭吃,咱们赶紧吃饱了好办事。”
“你倒轻松自在。师弟又不像我一般男女通吃,若不是为了阻你胡闹怎会行此下策……之后他若将此事捅去掌门师伯那里,我看你作何解释?”
玄靖终究心疼晚辈,嘴上虽没好气,心下仍是为这顽劣师妹记挂担忧。
“他?他去向掌门说什么,说自己已在山下嫁了个好人家,要放弃修仙回去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么?——还有师兄,拜托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自己的性取向,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夙沧全未将他的忧虑放在心上,反而又气定神闲地端过壶来给自己添了杯酒。
“师兄放心,我与玄霄师弟交情虽不深,感情也不大好,但对他的脾气还能勉强明白几分。你也看得出来,这人天赋高气性更高,打死不会叫苦讨饶。”
“但他却将你们的劣迹告知了青阳长老,否则你也不必在冰天雪地里抓狐狸。”
玄靖提醒她道。
“那可见他还是个重规矩的——就是这一点不招人喜欢。不过我喜欢师弟规矩之外的那点小暴脾气,若像玄震师兄那样三棍子撩不出个声响来,那我就宁可去同练武用的木桩打交道了。”
“小小年纪口气倒狂,怎不见你上大师兄跟前说去。”
玄靖愣是让夙沧给气笑了,忍不住抬手照她额上戳了一指头,“别在那贫了,还不快与我说清楚,你同这王麻子是怎样一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提到他我就来气……咯。”
夙沧蓦然沉了脸色,抓起酒杯就凑到嘴边一股脑儿灌将下去,喉咙里突地蹦出个凝着怨气的酒嗝。
“也就前几年吧,我刚跟着琴姐出来寻仙,路过这附近时恰巧撞见他被山贼打劫。我俩救下了他,我看他年纪老大不小的还翻山越岭做买卖,豁出了命也赚不上几个钱,就把别处摸来的灵运宝令送给他两块,估摸着能帮他转一转财运……唉,要是早知道这么有效,我就自己留着使了。”
“亦或许此人确有经商之才,以往只是缺少机缘和本钱。这样说来,你倒算是他的贵人了。”
“是啊是啊。”夙沧听得格外受用,点头如鸡啄米,“他一大老爷们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个事儿,我就教了他两句顶简单的仙术口诀,让他自己练着防身。之后的事么你我都看到了。”
“原来如此,这也实在是阴差阳错,凑巧得很了。说来可叹,这人昔日生活清贫,犹知自食其力、勤俭度日,而今一夕暴富,心性却堕落至此……莫非真是‘饱暖思淫|欲’?”
玄靖听她讲明前因后果,心头亦感沉重。再看夙沧,虽然嘴皮子仍是一如既往的油滑,眼波里却似郁郁结了层浓雾,不像往常那样通透敞亮。他担心师妹为这一无心之失愧恨自伤,便端起师兄架子出言宽慰:
“夙沧,不必多心,这并非你之过错。”
“……?”
夙沧正伸长了胳膊去夹一块蹄髈,闻言不禁错愕地回转头来:“当然了,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师兄你干嘛还特意说一遍?”
“………………咦。咦??你脸色这么阴沉,不是在自责吗?”
“没啊,我在心疼我的枣,本来还指着今晚摘了下酒呢,杀千刀的孙子。怎么,难道师兄觉得我有什么需要自责的地方?”
夙沧把蹄髈丢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开来,一条舌头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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