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每天看小说》第110章


听,像是初冬落下的第一片雪花那般轻柔,也带来一整个冬日的寒潮。
淑贵妃一窒,猛地扑上来要扯住太子同往墙外跳去。作为母亲的淑贵妃,再没有贵妇人的优雅娴静。
太子永湛闪身避开,连衣袖都不曾碰到扑来的妇人。
兵丁一拥而上。
“你杀了本宫啊!连皇上你都敢杀!你说永沂是逆贼,永沂却是要替父报仇、替天行道的!为何不杀了本宫?”淑贵妃叫嚣着,意图激怒太子。
“淑母妃想以自己之死,换永嗔片刻冷静吗?”太子永湛眼看着众兵丁将淑贵妃擒住,他缓缓走上前一步,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淑母妃计较实多。孤与永嗔既为兄弟,何言亏欠?”说着轻笑起来。
淑贵妃惊怒,更是怒骂不绝。
太子永湛听她说些放诞话,淡淡皱了皱眉。一旁苏淡墨知机,上前恭敬道了一声“得罪”,拿丝帕堵住了淑贵妃的嘴。淑贵妃大放哀声,眼中泪水汩汩而落,让人想起为了护犊而下跪落泪的母牛。
淑贵妃被兵丁带走了,内墙上安静地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羽林卫左长劝道:“贵妃娘娘是忧心迷了神智。吾辈誓死护卫殿下!想必勇郡王也是一般心情。”
太子永湛沉默地望着百丈外,那一排排迎风招展的“忠”字旗——全是永沂的人马。
方敖陪在一旁,自言自语似得道:“勇郡王纵然来了,能不能与忠郡王的人一战暂且不说。便是勇郡王赢了,如今皇上失踪、众大臣被囚、动荡至于如斯——到时候,焉知勇郡王不会顺势自立?能救您的,也能杀您啊!”他恳切道:“殿下,您听臣一劝,如今暂离还有可能,等到三日后便太晚了!”
太子永湛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立在墙头,像是要站成一尊异样俊美的石像。
三日后的凌晨,正是天亮之前最黑的时刻。
禁宫外人马声鼎沸,忠郡王领兵,三轮鼓点一过,便要攻城破门。攻打禁宫,最难的便是这道大门,非拼着上千人的伤亡不能突破。
在第三轮响亮可怖的鼓声中,无数火把的映照下,禁宫大门竟然在上万兵士面前缓缓从内开启。
方敖布衣布鞋,手持国玺,一人走了出来。
“传太子口谕。”方敖的面色被火光映成橘红色,“两方将士均是本朝子民,不可自相残杀。诸位大臣乃是国之栋梁,不可受辱折损。忠郡王所图者,唯孤一人。”他语速渐缓,“平旦动鼙鼓,兄闻悲棠棣。十六弟,孤已于思政殿前相候。”
原禁宫兵士尽皆放下了武器,忠郡王永沂的人马迅速接管了禁宫。
思政殿前汉白玉石阶下,太子永湛孤身坐在檀木太师椅上,越发显得禁宫空旷。
“将牢中诸位大臣绑缚来此。”永沂将刀插回刀鞘,大步走过来,“于太子跟前架一大鼎,满水煮沸。”他走到了太子永湛面前,笑道:“都说二哥杀了父皇,本王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兄弟之情,怎么都大不过父子君臣去——你是要交出父皇,还是要……”他指着底下薪火已燃的巨鼎,“被煮呢?”
二人对视,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兴奋难抑。
永沂心中冷笑,太子被逼不过,便只能供出杀了父皇之事。他本就是接到太子密谋暗害了父皇的消息,才会仓促起事的。若准备时间更长,与金人配合更好,便是韩越率领西北大军来了也不怕!
“在等小十七来救你吗?”眼看着兵士将一个个捆绑起来的大臣押过来,永沂凑在太子永湛耳边,轻声道:“不急,我也在等。”
“郡王,禁宫外,勇郡王带兵跟咱们的人打起来了!”
永沂眉毛一挑,“这么快?捉活的。”他亲自取了牛皮筋来,慢悠悠把太子永湛的双手双足捆起来。
“十六弟何必这样麻烦。”太子永湛淡淡一笑,“你的人将禁宫重重围住,孤是插翅难飞。”
“倒不是怕你逃了。”永沂将那牛皮筋扎实了,“这是防着你等会儿进了鼎里挣扎,若煮的半生不熟便爬出来了,岂不骇人?”他看了一眼太子永湛,笑道:“二哥莫怪我。人皆知道你杀了父皇,我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总要有与之相符的悲愤才成。等会儿当着众大臣的面儿,我将你烹了,史书上留下的这一笔才好看。”
太子永湛只是看着他。
“觉得不认识我了?”永沂笑着,“我原是有几分荏弱的。后来我母妃被鸩杀,两个哥哥被高墙圈禁,在父皇跟前儿没日没夜的尽孝——还比不过永叶背两首诗……别这么看着我,你若是我,也会变成这样的。”他一直笑着,那笑容也可怖起来,“我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罢了。怎么父皇那么爱重你,一旦动了改立储君的念头,也就被你害了呢?怎么小十七那么爱重你,如今你陷于险境哪怕一丝被救的可能也没有,也要他来自投罗网救你呢?人性都是一样的,咱俩大哥不说二哥,你也不必这样看着评判我。”
众大臣手捆在背后,在太子永湛身后乌压压跪了一片。
永沂直起腰来,高声道:“父皇下落不明,实为太子所害。太子永湛如此倒行逆施,我不得不为父为君讨之!诸位大臣都是肱骨之臣,从前被此君蒙蔽,如今弃暗投明,我必既往不咎!”
如今被缚的大臣,以尚书董绅为尊。董绅却是个圆滑至极的,见众人都望他,便嚎哭两声,只叫“先帝”,却是一句瓷实话不吐。
耳听得禁宫外喊杀声大作,是永嗔带人赶到。
永沂用拇指轻抚刀刃,轻声道:“鱼已上钩,饵便不必再留。”
太子永湛只是望着远方天空,原本浓黑的夜色已破开一丝熹光。
方敖拦在太子永湛身前,怒道:“大胆逆贼!以下犯上!若要伤太子殿下,除非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啧啧,”永沂叹道:“真是人人都想要青史留名。”他刀柄倒转,随手一下便敲晕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
大臣中发出一阵不安的躁动声。
永沂打量着沉静端坐的太子永湛,即将登上权力巅峰的兴奋灼烧着他,让他对这份不合时宜的沉静生出莫名的嫉恨。禁宫外喊杀声已是震天。他忽然俯身,冰冷的刀锋逼上太子脖颈,压得白皙肌肤下的血管青玉般透出来。
“活活煮死,痛苦不堪。到底兄弟一场,我便慷慨给你个痛快,如何?”
忽听得马蹄声如烈鼓狂击,倏忽便至殿前拱桥。
“竟给他闯进来了!”永沂一愣,禁宫大门何其难破,永嗔不过三千人马,对他一万大军,以一敌三之际是如何闯进来的?这疑惑不过在一闪念间,他狞笑起来,“便是闯进来又能如何?放箭!”说着,再不迟疑,长刀向太子脖颈挥去。
“休得伤我哥哥!”来人一声爆喝,于利箭破空声中,足点马背,跃入半空,挥臂甩枪,动作一气呵成。那银枪后发先至,击飞永沂手中长刀,发出“吭啷”一声巨响,余音不绝,震得众人头晕目眩。随即利箭入肉之声响作一片,助主人最后一程的龙马跪伏于地,悲嘶声中万箭加身。
长刀脱手,永沂虎口剧痛,他惊怒之下仍要先杀太子,糅身掏出靴子里的匕首,直刺太子双目之间,不防被来人斜刺里□□来一把捏住了手腕——眼见便可得手,竟是半寸也再进不得。
平旦将逝时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来人一身银色甲胄,满身血污,虽无青面獠牙,却也如地狱恶鬼,正是星夜驰援而来的勇郡王永嗔。血水与汗水混在一处从他脸颊滴落,他哑着嗓子,却是轻笑道:“十六哥武艺不比从前了。”手上加力。
永沂痛呼中不觉松开五指——匕首直落下来,被永嗔足尖一挑,便轻巧落入了永嗔手中。
永嗔单手将永沂双臂扭到身后,匕首正对着他脖颈血管,扫了一眼围作铁桶的弓、弩手,道:“十六哥,让你手下的人缴械卸甲,否则……”他手上用力,匕首割破了永沂肌肤,血丝渗了出来。
“十七弟,莫要冲动。”永沂急促地喘息着,却是笑道:“金人五万大军就在北郊,我这里若有不测,那边立即便挥兵南下,到时候非但禁宫内外要生灵涂炭,便是这座禁宫也未必经得住火烧。”
“十六哥,你有金人五万大军,可知道我背后还有韩越十万大军?”
“这是诈我。”永沂嗤笑,“十万大军从西北而来,我会不知道?十六弟,太子杀了父皇,你可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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