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第36章


,把她丢在车上,抚着她的脸柔声叮嘱:“别乱跑,等我把行李拿回来。”
陈熙彤虽然没说话,但心里是答应他了的。
叶翰忠公司有急事,一早就去处理了,不在家,是阮凤萍给他开的门。
她一只手给他开门,一只手抱着小贝壳。
小贝壳叼着粉红色的水果棒棒糖,一会儿拿出来,一会儿推进嘴里,腮帮子鼓起一大块,用两只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那模样像极了陈熙彤,他看一眼心便软了,径直进屋收拾行李。
先去卫生间收陈熙彤的护肤品,挤瘪了的他也收进袋子里,把两个人的牙刷毛巾直接扔进垃圾桶,环顾一周,转向客房,盘点他们的衣物。
阮凤萍还想挽留他们:“住在这里不好吗,怎么突然要搬走,之前不是说好再留两个月,等彤彤她放寒假吗?”
叶盛昀心里窝着火,只不过不好发作。
要不是看在小贝壳的面子上,他早质问阮凤萍了。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
骗前夫,骗丈夫,骗女儿,骗婚,骗这衣食无忧的生活。
自己做的事心里没点数,竟然若无其事地在他们眼前装了这么久,要不是见到她,他都不知道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那时候他找陈涣章被他秘书拦住,都没有今天这么生气,可要说出来,毁的就是一个家庭。
如果叶翰忠知道了,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奇耻大辱,离婚也说不定。
这样不仅毁了叶翰忠家庭和美的幻梦蜃景,也毁了小贝壳的童年。
他在阮凤萍挽留的一瞬陡然回头,漠然的脸上是一双鹰眸,他说得平静却话里有话,“您这是想对小贝壳和她的姐姐一视同仁吗?可惜您欠的,不止两个月。”
那眼里有讽刺、有厌恶,更多是揭露秘密的可怖,阮凤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这么多人知道。
一瞬间袭来的惊诧如噩梦般占据了她脑海里短暂的空白,等她回过神,叶盛昀已经拎着行李袋走远了。
她急忙放下女儿追出去,跑到门口冲着叶盛昀的背影喊:“我是有苦衷的!”
要是当初她带着陈熙彤走,陈熙彤这一辈子都会因为她狼藉的名声受连累,隐瞒的原因有那么多,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不想女儿跟着自己担骂名。
然而她没有想过,女儿寄人篱下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儿去。
阮凤萍扶着门框捂着脸蹲下来,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失声痛哭:“我错了啊,错了……”
叶盛昀听着身后中年妇女的哭声,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五味杂陈。
其实要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罪魁祸首应该是向启光。
干了这么龌龊的事后还想洗刷罪孽重新来过?佛饶了,天理难饶。
不愧是一路货色。
因为沉浸在义愤的情绪里,一开始他没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车没了。
忽然他心中猛然一跳,紧张地寻找着陈熙彤的身影。
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陈熙彤慢悠悠把车从房头开出来,对着他笑。
她哭过的眼睛肿得很高,但笑起来带着女孩子的灵动妩媚:“调个头,你好放行李。”
说完她按了个按钮,后备箱自动弹起来。
叶盛昀也笑,把行李放进去,换下驾驶座的她。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强颜欢笑用了很大力气,不想让他知道她多难过,不管是怕他误会,还是不想让他总看着自己闷闷不乐的脸。
她的错不该让他去承担,他已经很累了。
过了很久,她声音很轻地问:“一群孩子在水里打起来把人溺死了,该负什么责任?”
不清楚事情经过的叶盛昀闻言给她做免费咨询:“打架的话恐怕要负刑事责任。”
“会怎么判?”
“算故意杀人,因为不满十八周岁,可以减刑,还要看是不是一个人打的。”
“但不是他们摁下去的,是返回的时候抽筋了。”
“一起玩,结果你朋友抽筋了?”
“嗯,但是是他们带到深水区的。”
“那有救助义务,如果没有就是过失致人死亡,量刑的时候会酌情轻判。”
“有一个去救但没救成,其他人都没晃过神,这样也算?”
“你说的情况可以归为意外事件,不属于刑法范畴,但肯定要赔钱的。”
“学校会管吗?”
“如果是在校期间,学生住校,学校明文规定不可以离校,这种情况学校要负责,如果周末学生自己回家了,发生意外,学校无责。”
听到这里陈熙彤沉默了。
归根结底,小刺头还是她害死的。
她既希望那些胡作非为的同学为小刺头的死负责任,又碍于相处几个月的情分,希望他们不要就此没了前程。
她体会过的。
十七岁那年她的确是无证驾驶,可无论是技术还是心理素质都很好,出乎意料的是刹车被人动过手脚,早早踩了刹车也没反应,哪怕敏捷地打了方向盘还是擦到了路人,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当年退学不是因为流言蜚语,而是因为留下了案底。
十五天的拘留。
对她车做手脚的人没抓到,证据也被销毁了。
朋友圈里跟她一样没成年就上了路的伙伴,听说她的案例以后纷纷引以为戒。
总有人要用血的教训才能学会长大,总有人的教训比别人惨痛。
当时叶盛昀说有的人天生开不好车她就在想这些人到底该不该上路,现在又一个问题来了。
爱闯祸的孩子,究竟应不应该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特别鸣谢柠姐(陆君柠)提供法律咨询。
第33章 
答案是闯了祸的孩子有权活着; 但要是“爱”,不如不出生。
这群成天不干正事的混世魔王早就是一片烂秧苗了; 几个没责任感的父母无心顾及孩子的身心成长,拿学校当幼儿园; 寄宿费一交,家都用不着回,隔三差五见一面; 就算是亲生的。
董兆丰当十一班的班主任算倒了血霉,从早到晚除了正经工作要做,还得烧香拜佛祈祷这些祖宗老实呆着; 可谓尽心尽力; 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做了父亲的人; 为人素来仁慈宽厚,想着祖国的花朵要精心呵护,结果差点丢了饭碗。
说差点,是因为这里面有内情。
小刺头过世的消息瞒得很严; 主要是他父母的意思。
既然人都走了,不希望闹得沸沸扬扬; 让那些新闻媒体评头论足挂头条。
更不希望做警示牌或反面教材; 弄得人尽皆知,以后再发生相似的事故,还得轮一回,往伤口上撒盐。
让孩子尽早入土为安吧; 别教世人的嘴玷污了。
再一个,他们家族的情况特殊,涉及的人事相当复杂,不希望丧子的事太多人知道。
原本不是在校出的事,学校不承担任何责任,顶多按教育问题处理,强调再强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家按民事判决赔钱,完美解决,偏有家长不长眼,看自己的孩子因为自责快抑郁了,跑到小刺头家门前大言不惭地问,凭什么死他一家的孩子,让八个家庭不得安生,无理地拒绝赔偿。可以说非常极品了。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小刺头的母亲,给学校施压,要把肇事的八个男生通通开除。
过了三天,真的把十二班这将近三分之一的男生开除了学籍。
听知情者说,上门理论的极品父母没了工作,也没有哪个单位敢要。
三天里,班上所有同学都认认真真避讳着,绝口不提班上男生被开除的事,唯独刘宜婷替黄仲天叫冤,喋喋不休地在陈熙彤耳边抱怨。
陈熙彤这几天过得很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清减不少,下巴都削尖了一些,忍了两天,在刘宜婷又一次碎碎念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把水杯狠狠磕在桌上,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都说生命是等重的,可这些年,见义勇为的人从来得不到尊重,还被旁观者称为傻瓜。
为了让一群不相干的人免受危险,她失去了在她生命忠所占比例极大的朋友。
她从没有这么刻薄过,也从没有在班上说过这么恶毒的话,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
刘宜婷愤怒望向她,抹着泪说:“陈熙彤你没良心,你忘了你受伤的时候是谁给你带作业,谁给你补习,谁给你传视频了吗?你过了河就拆桥,卸了磨就杀驴,你才是最不能饶恕的那个!”
是啊,最该死的是她。
陈熙彤冷笑一声,出了教室。
帮她的时候说不求回报,可一旦意见相左,以前为她做的那些事都是用来约束她的砝?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