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婚》第37章

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之后，我与Y对彼此的了解似乎确实有了长足的进展。有些私密性的话题可以说了，不伤大雅的玩笑，感觉上还是亲近了不少。
虽然我对恋爱就一定要结婚保持观望态度，但我绝对不会在恋爱期间脚踏两只船——这是我的底线，我知道L一定会来挑战它，但是他做不到了。
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就像以往一样，我终于等到了L的电话。
“最近有空吗？”他懒散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一改过去开口就爆火的刁难。
我平静地说：“刚好我想请你吃晚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L对不上床的活动向来不感兴趣。
“有点事想跟你说。”我说。
L的语气有些变了：“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嗯。最好还是见面说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
然后突然挂断了。
我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刚好手头有事，就先去忙工作了。
下午刚上班，L的电话准点打进来，口气强硬：“我在你公司楼下。你现在下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按捺不住的紧张、畏惧和兴奋。说好是吃晚饭，他现在来要干嘛？
这就是L，这就是L和Y的区别。他能让我担惊受怕，不知道会把我带向何方，然而我总是欣然前往，惊险新奇的世界貌似也是我心底潜藏的魔盒。
我安排打点了一下手上的工作进度，下了楼。
☆、三十三、第一次摊牌——原来我就是工具
下楼时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
我望了望电梯厅天花板夹角处的摄像头，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当L还在这家公司时的场景。那时候我俩正无尽暧昧着，但我总对他躲躲闪闪的。偶尔几次我们两人单独一起搭电梯时，并肩无语，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呼吸，空气中你弥漫着一种紧张的荷尔蒙。我用眼角的余光打探着他，发现他好像在望摄像头。在一起之后，我们在偏远的饭店里一起坐电梯，L依旧习惯性地避讳在摄像头面前有亲昵的举动。如今看见任何一个电梯里的摄像头，我总会想起他来。
L在我生活中留下的印迹还是非常多的。然而我得逐渐忘了它们。
我直接坐到了L的车的后座位上。他让我坐到前面副驾驶位上来，我没有同意。
当时L的脸色就很不好了。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每当他试探性地挑逗我时，我就拒绝回应。就这样，他越开越快，我不禁轻声嘱咐了一句：“小心开车啊。”L没有理我。眼前的路况变得熟悉起来，我鼓起勇气说：“我不去酒店。”
“那你要去哪里。”L不以为然。
“我们去江边把。”我提议。
“去酒店。”L确认道。
车厢里沉闷的气压骤然上升，一场角力。
“那你让我下车吧。”我低声说道。我一直害怕违逆L，是因为不忍他不悦和伤心，但我并不懦弱——撕破脸皮的一天总该来了。
L火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背后看着他。
“L，我有男朋友了。”
“这个我知道。然后呢？你就不想要我了？”
我愕然。但我已预料到他什么话都有可能说出来。我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能同时跟两个人……”话说到一半发现异常失礼，L估计要气炸了。我坐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脸，于是我慌忙搜罗合适的语言：“我……我是觉得我应该对我男朋友负责，他也对我很好，而且我们是想要结婚的。婚后我不能再维持这样的状态了，我做不到，也不会快乐。”末了我还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废话：“L，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你就要结婚！”我听见L愤恨唾弃的口吻。
“我是说未来可能会结婚……我们刚确定关系。但是……”
“我都说过了，我们的关系对双方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L很不耐烦地训斥上了。
“可是影响到我了！”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把心底的积郁一股脑倾泻出来，“对你是没什么影响，但是我跟你不一样！我要谈恋爱、结婚，就只能喜欢一个人！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喜欢你，没有别的，但我也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啊！我做不到欺上瞒下游刃有余，那样的生活会让我精神分裂的！”
“精神分裂！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吓人。”L不为所动。他似乎也早料到了我辩解的理由，开始长篇大论的劝解：“你还没有结婚，你还体会不到。婚姻是很平淡的，你跟你老公的激情没几年就会磨光了。我跟你的关系就是为平淡乏味的生活增添激情和乐趣、排遣压力的，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也不需要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言者无意。而我坐在后面彻头彻尾地冷却，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果然还是一样？
从我第一次被L约出来揩油的嫌恶，到我俩傻了吧唧地坐在医院里等待查验结果，到每次外出过夜他紧搂着我的臂弯……什么也不能证明。就算他喜欢我，也仅限于排遣自己的寂寞。
我从未要求他爱我，但我一直以为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多少已经不再把我当成单纯的泄欲工具。我高估我自己了。
L完全想不到他冠冕堂皇的说辞会起到绝对的反效果。我跟他确实并非一类人，我彻底地失望，对这两年混乱的情欲纠葛产生了近乎绝望的质疑。
“停车。”我命令道。
他侧了侧脑袋，好像没听清我的话的样子。
“我叫你停车！”
“你TM有病啊！”
“停车！”我气急败坏地踹了他驾驶位椅背一脚，“我要下车！”
L快速变线，急刹在路边。我扳开车门一跃而下，穿过绿化带飞速离开。
身后传来熄火、再打火、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我懒得回头。我知道L早就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四处乱窜地开走了，这蠢货每次都拿自己的命出气。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在打车回公司之前，我一头栽进了一个商场，买了一个巨型冰淇淋吃到自己胃痛。本想趁机血拼一下安慰自己，结果一点逛街的心情都没有，只好平复了一下情绪，打道回府。
我逃跑的时候，气得眼圈发红。但只休息了两天，我便逐渐冷静下来。
我想L只不过是不能接受我提出分手，被别人甩了他不甘心，像他那样骄傲的男人。他理想中的结果，应该是等到自己玩厌了再找个机会离开我，如果我哭天抢地，他会好言相劝，美其名曰为我好。不料被我提前将了一军，他完全没有准备好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形式收尾，不符合他完美主义的设想，有点狼狈，一时间气急攻心也是难免。
所以我打算在下次谈判的时候，改变策略。以一个他比较能够“接受”的理由，给他一个台阶下。
我细细捻着那条永未送出的佛珠。
如果我和L不是以这样非常态的关系开始，我们未必会相互忍耐那么久——如果我们走正常的恋爱道路，我可能受不了他的专制和任性，他或许会嫌弃我的敏感和多事，我们在恋爱期间赌气争吵到分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我们的个性都太强，并不很合适，只是当焦点仅圈在相互调情哄逗和短暂的肉体依恋上时，我们自觉天衣无缝罢了。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三十四、老火靓汤
这次见面之后，我又生病了，这次是支气管炎，咳得我肺疼。还是坚持上班，周末在家吃药休息。
Y过来照料我，很细心，炖了雪梨汁给我喝，还打包带了去肺热的老火靓汤上来。
“你家怎么连个围裙也没有？”
“你要干嘛？”
“我怕外面的菜油不干净，我晚点做一些明天你上班带饭吧。”
“你还会做饭？”
Y不好意思地笑道：“家常菜还凑合。”
以前D来蹭饭，都是我买菜下厨，他连打个下手都费劲。我从来不会跟L说这些事。
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我妈。
三个炒菜，苦瓜炒肉丝、腊肠芥蓝炒百合、雪里红炒蛋。我好惊喜，他还知道炒百合。“现在网上什么菜谱都有，”Y有点羞涩地说，“随便谁看了都能成大厨。”我心想：看了也要主动去做才会成大厨啊，至少D和L这类人，我从未奢望过他们能不把鱼煎糊。
“味道怎么样？”Y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给我。
“不错！”我由衷地赞赏。
“来喝口汤。”勺子也替我拿了。
我看着他认真伺候病号的模样，觉得温暖又滑稽——“小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