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策》第408章


“尔等且安排五百刀斧手于帐外,听本将军高喝为号,一并杀出,擒杀陆逊。”
“喏。”
万骑长看了一眼四周,抬脚跟着蹋顿走进大帐。
不多时,陆逊带着十一名穿着皮甲的军士便步入中军大帐之内,他左侧站着的莫休低着头,面色黝黑,身材矮小消瘦,旁人看不出他和普通军士有任何不同之处。
“陆都督此来所谓何事?”蹋顿在他入内之后,也不起身相迎,只是安然坐在虎皮宝座上冲他眯着眼笑道。
“前些日乌桓侯命军士传报,言所部已抵达渔阳,吾与汝约定今夜于大营后方杀出,应当在靠近海岸之东面,为何会出现在蓟县以北之山坳,此事还请乌桓侯给本都督一个说法。”陆逊淡然地盯着他说道。
两人之间足有二十余步,四周也站着乌桓突骑中的二三十员战将,他们披甲持刃,脸上也全都警惕地望着陆逊。
“说法?吴王夺吾乌桓三部故土,于故土营寨之上兴建土堡,不知有何说法?”蹋顿冷笑一声道。
“吴王以汝为辽西太守,赐予汝白狼石城封地,此大恩于汝,汝仍心有不满乎?”陆逊双眉微皱,“汝可知吾东吴军中多少能征善战之猛将也未尝有此殊荣。”
蹋顿环视一眼帐内面色各异的部属,一手把玩着腰上抽出的金刀,“内陆的城池对吾乌桓部族而言,衣食吃穿虽好,却等同尔等汉人,吾乌桓儿郎自幼于马背上长大,焉能习惯汝汉人城寨?”
“若仅仅是如此,本都督可以赐汝乌桓各部关外三处马场,本都督可担保,绝对是草长莺飞,土地肥沃之处,亦有河流流经,不知乌桓侯以为如何?”
“嘭。”蹋顿未曾开口,左侧一人已经拍案而起。
“陆逊,汝莫要不知好歹,他吴王刘奇分明是想夺吾乌桓部族名号,将吾等部族迁徙至关内,便让吾等数典忘祖,遗弃故土,此等刁难,吾乌桓儿郎焉能再从他刘奇乎?”
“刁难?”陆逊冷眼环视一眼帐内众将,“尔等当真以为是刁难乎?还是汝都于斜贪心不足?本都督倒是听闻汝在那肥如城内便养了三房外室,每日吃食必有十菜一汤,出行皆有骏马宝座,左右亦有数十名骑奴服侍,莫非这便是吾东吴给汝之刁难乎?”
都于斜面色一沉,嘴唇微张却又见陆逊指向他身侧的另一位万骑长,“还有尔等,骨都、丘淳于,还有汝这些千骑长、百骑长,哪一个没有得到吾东吴军功爵,没有得到家宅良田,允诺可以迎娶汉人妻女。”
“尔等今日若是背弃吴王,便是背信弃义。”
蹋顿面色阴沉得可怕,他死死地瞪着陆逊,指着他左右的亲卫,“好一个陆伯言,汝汉人俱是些胆大妄为之辈,昔日那田畴是一个,汝陆伯言又算一个。可今日汝未曾将汝麾下那十万雄师带来,否则汝这一番话倒是有些胆气,可如今某也不必忌惮汝。”
言罢,蹋顿猛地挥手,“锵锵锵”,帐内,数十名武将同时抽出了腰间弯刀,冷眼围上帐内的陆逊等人。
“十日前,吾东吴大都督太史慈已率麾下骁骑营精骑于东莱港乘船出海北上,算算时辰,如今只怕已至海岸附近。”陆逊淡定地环视一眼四周的众将,“此外,邺城已经被吾军三十万大军重围,冀州沿海数郡尽皆失守,不日吾军便要北上,蹋顿,本都督此来之前已传令辽东郡县,集结兵力于右北平屯守,那里有吾辽东军一处粮仓,囤积粮草足有三十万石,两三万精兵,足以镇守数月之久,到时,不知汝这一路乌桓突骑将何去何从?”
蹋顿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朝着都于斜使了个眼神,后者心中暗骂,只得是猛地踏步上前,径直冲向陆逊。
“哧哧”,两道鲜血飞溅,陆逊身侧的两名亲卫被他放倒,包围圈缩小了不少,可都于斜却不敢再上前,因为他在陆逊的手中看到了一封书信。
那不过是一张草纸上的笔迹,他都于斜在辽东军中也有数载,岂能不知陆逊的秉性,他于方山书院就学数年,习惯用两张纸书写,在传书急报之际,一般是提笔在草纸上写下,若有出入便在上面修改,随后抄录在帛纸之上,发往他处。
此刻陆逊手中的草纸上便歪歪斜斜写着几行字,他嘴角一阵抽搐,后背却是一阵冷汗直流。
“都于斜,汝之外室,还有汝部族的亲眷,汝老母、妻儿、手足与阿妹八十余口,如今都为右北平太守所擒,汝今日大可斩吾陆逊,按吴律,以下犯上,起兵作乱者,族。”
“汝且试试,陆宏是否会将他们凌迟处死。”
都于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上青筋暴起,他双眼更是瞪目欲裂,隔着他只有几步的陆逊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
“陆逊小儿,焉敢……”他怒吼一声,便挥动着手上的弯刀砍向陆逊。
此刻他骑虎难下,让他杀陆逊的是蹋顿,如今执掌营内三万乌桓突骑的也是蹋顿,他也是蹋顿的心腹爱将,若是他族人亲眷死了,他也无可奈何,可若是他不从蹋顿之命,那蹋顿大可当场宰了他,换一个人去杀陆逊便是。
念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哧”,鲜血飞溅,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探出来的短刃泛着寒光一剑削断了他手持短刀的手臂,再一剑,一张黝黑的脸已经凑到他的眼前,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后心,无柄的长剑剑刃更是贯穿他的甲胄,被人从他身后拉出,他瞪大双眼,双腿弯曲跪地之际,气息已经渐渐消散。
在他身后,传来了蹋顿的惊呼和惨叫声。
“放眼天下,敢在大剑师王越亲传弟子一丈之内咆哮者,汝都于斜还算是头一个。”他双眼失去神采之际,却听见陆逊嘴里的低喃,瞧见了自己的弯刀被他伸手一抄,稳稳地拿在了手上。
第五百三十三章 效秦灭义渠
“住手。”当剑锋已经带着一股血泉从蹋顿右胸抽出,满脸冷冽的莫休再次挥剑朝着瘫倒在地的蹋顿砍去之际,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声爆喝。
“唰”,莫休挥剑的动作根本没有停歇半分,他进营之前得到的命令便是觅机斩杀蹋顿。
“莫都尉,若是汝再不住手,某便斩了陆逊。”
“锵。”剑锋稳稳地停在了蹋顿的脖颈边上,莫休一个侧步,抬脚上前之际便单手抓着蹋顿的领口将其从地面上拎起来,剑锋一转,直接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冷眼盯着帐外涌入的无数刀斧手,目光落到陆逊身侧倒在血泊中的十几名吴卫,双目泛红。
“呼……呼……”蹋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四周立即有军中的医者准备上前为他包扎,却被莫休眼神一瞪,他们便只能停在三步之外。
“莫都尉,汝若是不让营中军医为大王包扎,那此刻吾等也无需商议,直接刀兵相见罢。”骨都满脸狰狞地瞪着莫休,他能够一口叫出莫休的官职,也是因为他曾跟随蹋顿见过莫休一面,只是方才入营之际,他未曾注意到莫休的模样。
即便是此刻,装扮成寻常军士,长着一张大黑脸的莫休,若非旧熟之人,焉能认出他来。
只是,他方才突然暴起,两剑斩杀万骑长都于斜,一剑重创蹋顿的剑术,却是将帐内的二三十名乌桓武将都镇住了。
若非如此,此刻帐内也不会如此安静。
“蹋顿,汝还有迷途知返的最后一个机会,命他们放下兵刃,汝乌桓部族还可得以保全,否则,汝应当知晓吾东吴军法。”
蹋顿惨然笑着看了一眼陆逊,“陆伯言,汝若当真答应本王,愿意上书为吾乌桓请命,让吾乌桓部族迁回关外,某也不会有今日反叛之心,某率军组建乌桓突骑,追随汝征战辽东、雪州也有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汝当真便要卸磨杀驴乎?”
“卸磨杀驴?”陆逊平静地看了一眼蹋顿,即便放在脖颈边上的刀刃便有五六把,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归附吾东吴的蛮夷,有江东之山越,三韩夷人,瀛洲夷族,南蛮,雪州夫馀人,凉州羌族,还有河套平原以北之匈奴人,汝以为,他们之中,何人有汝这般权势?汝虽非单于,也不任乌桓王,但汝统帅乌桓诸部,仍是乌桓突骑首领,汝这侯爵和官职,仍是世袭罔替。蹋顿,汝若是受了曹贼哄骗,不得已而为之,汝只需当着营中这些乌桓骁勇忏悔一番,本都督大可亲自上书吴王,为汝辩解,恢复汝之官爵,可若是汝再冥顽不灵,本都督绝不与汝瓦全。”
“陆逊,汝年不过二十,便官任一方都督,执掌十万大军,莫非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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