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汤》第31章


在外人的眼中,自然是不及常墨这个过了县试的秀才有能耐,不过褚夫子近年来尽心尽力是有目共睹的,族里念着他的功劳,便还是他主教,常墨从旁协助。
褚东杨自知自己的水准在哪里,年前带那四个童生去参加县试,他偶然与常墨交谈几句便起了爱才之心,此子行事看起来有些怕偷怕头怕尾,但学识不低,看起来是下过功夫的,又比自己的四个弟子多了几分灵性,他便忍不住指导一二,最后果然在红榜上看到了常墨的名字。
所以当常母送书信来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此子未来是否能通过府试还未可知,但他们褚村多一个秀才总不是坏事,至少族里公摊的那三十亩好田可以挂在其名下,仅是不纳公粮这一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常墨在学堂里也混了个夫子,每月八钱银子与褚夫子一样待遇,他这几日也没着急教导别人,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至少要熟悉一段时间,好在学过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拿起书本翻看一遍大致就都记起来了。
里正来找自己说过挂自己名下三十亩良田的事,并且允诺族里每月给五斗粮食,她没有推辞就应了下来,毕竟挂在自己名下每年免去的公粮没有几百斗也有上千斗,她心里算得清楚,知晓族里仁义,便也愿意尽绵薄之力。
当今圣上求贤若渴,乡试每年一考是为童生,县试两年一试是为秀才,府试三年一试是为举人,会试三年一试为进士,再然后就是会试考中甲榜者还要参加殿试,排名和任职由当今圣上钦定是为天子门生。
前世自己从县丞做到县令,为官几十年当然知道科考对小村镇的贫寒学子有多难,虽然大家读的书都一样,但参考的书籍就高下立见了,普通学子几乎没有什么可参考的书籍,而世家子弟与富贵人家的书房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在乡试上还看不出弊端,但县试就成了贫寒学子难以跨过的门槛,而府试又侧重治世、时政等问题,贫困人家不说极少接触到这方面,便是眼界也低了许多。都说万变不离其宗,但深谙变化之道在科举的路上才能如鱼得水。
若非聪颖过人,贫寒学子大多连试题都答不完,所以世家多进士,农家少秀才便由此而来。
常墨前世钦点过几十届的县试案首,看过的优秀考卷不胜繁举,虽然其中不乏走偏门左道之人,但为了一县的政绩,多数还是要取有着真才实学的人,至于那少数的人,她便顺水推舟,既收了好处又讨好了世家乡绅,何乐而不为呢。
思及此她脸上一阵晕红,为自己曾经厚颜无耻的行径感到羞愧,如今学堂里满十二岁可参加乡试的有九人,除却四个过了乡试的童生,还有三个尚在蒙学的幼童。
常墨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中每届县试的试题,她相信褚夫子教导学子蒙学和考乡试都不成问题,但这两位童生要自己单独教导。
褚东杨虽然有心自己来教,但又怕耽误了学生的前程,毕竟自己考了那么多年还是个童生,他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也知道常墨既然提出来了,想必心里应该有了章程,挣扎了几天,他便把自己教出的四个童生以及他们的父母都叫到了自己家里,对着几位家长语重心长的说到:
“也不怕诸位笑话,老朽考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个老童生,带你们的孩子到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常秀才有心单独教导他们,他虽然年少但学识不比我差,此子去年既然能一举成事,想来是摸到了县试的门道,老朽不才,今日叫你们和孩子过来就是要跟你们说道几句。
为师还在学堂,日日都能看见你们,所以尔等要尊师重道,莫要与常秀才为难,否则定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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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碗汤
03:
“先生。”已经十五岁的褚石欲言又止; 其他三人俱都十四岁; 所以他就成了四人中最大的那个; 他们自蒙学便跟着褚东杨学习,如今贸然换一个年龄相差无几的人来做自己的先生; 一时有些复杂。
几位家长都是老实的农户,虽然感激褚夫子,但他们也觉得秀才公要厉害些,毕竟自己的孩子去年榜上无名; 万一那常秀才是个有能耐的,来年就是孩子们的出头之日了,这十里八村的; 哪个村都有几个老童生,但秀才公却几十年难见一个。
几个人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这褚夫子在族里是有些威望的; 他们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一时间便没有人说话。
“褚石你年龄最大; 要看顾着他们三个; 给他们做个表率,万不能忤逆常秀的吩咐,今后要恭恭敬敬的叫先生。
褚东杨也动了真情,毕竟是自己的弟子; 说是他带大的也不为过; 最小的褚砚; 名字还是自己取的; 但为了孩子们的前途着想,他要舍得啊。
第二天一早,常墨看着老老实实站在自己院子里的四个人,心知是褚夫子告知了他们,她看了看四个规规矩矩的少年,扬眉一笑,招手唤他们走近些,一一考校下来,心里也有了底。
四人基本功都打的扎实,经义的解释和背诵还算可以,可见这个童生都是凭真本事考来的,只是他们虽然经义勉强能看,诗词也差强人意,策问就只有一个字,差!
当然她知道以自己的评判标准来看,对待童生有点太过严苛了,但明年这几人又要去考县试,若是以县试甚至府试的标准来看,自己的评价一点也不过分。
“今日起,你们除了每天晨读背诵经义外,其余时间都要用写诗作赋以及练习策问,为师每隔三日都会布下一诗一赋还有一策问,你们四人都要按时完成,这期间可以相互取长补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切忌不可代笔,一经发现就离开学堂。”
常墨知道自己有些严格,可是寒窗苦读的要义便是如此,既然想走科举这条路,想鲤鱼跃龙门,拼不过家世就只能拼刻苦、拼用心。
自己从前每日待在家里读书,看着娘亲和小妹每日劳作何尝不痛苦,所以她每天都会去砍柴挑水,尽量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剩余的时间恨不得挤着用,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这世道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公平,有的人生下就是锦衣玉食,有的人则是食不果腹,怨天不公吗?有何用呢?
前世上半生一刻都不能放松的往前迈,下半生则战战兢兢的身不由己,这世道啊,她看到了太多不公,哪怕是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活命也曾坐下许多不公之事,所以有何用呢?
春回大地,天气转暖之后,褚石四人就挪到了学堂后、常墨住的小院里,她和娘亲忙了几天才草草搭了一个凉棚,供四人来学习。
这些日子,每天和四个学生一起复习经义,时不时的指点一下,每隔三日便批阅一下他们交上来的诗赋和策问,然后再布下新的题目,虽然刚开始看不出来改变,但时日一长,就能看到四人进步明显。
褚东杨起初假装不在意,也作出完全不会过问的样子,后来偶尔趁常墨不在,他对四人考校一番才发现,这四个才智在从前只能算尚可的学生,过了一个春天竟然才学惊人,作出的诗赋不若于他这个先生,连策问也成熟很多,看来在施教方面,自己完全输给了常墨那个小子啊,若不是他年纪大了,怕是要请教一番,再度下场试上一试。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呀。”留下这么两句话,他便安心的做起了自己的分内事,对学堂后的四个学生、也对常墨彻底放了心。
夏日,常墨在早上的时候经常带褚石四人在村子周边跑一跑,偶尔跑过河岸她也不停脚,哪怕眼角的余光看到萦绕在脑海的人也恍若未见般的跑开。
科举不仅考验人的才学,对身体来说也是一场考验,乡试只需两天,县试却要三天,若是不锻炼身体,很容易中途就被抬出来,她记得前世的艰苦,所以便不愿自己学生因为这等事而毁了前途。
因此才有了每天晨跑的习惯,为了学生也为了自己,她不知道为何,隐隐总觉得自己会下场去考府试,这才不敢落了学问。常墨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杞人忧天了,自己不去考就是,难道还会被人押着去吗。
河岸对面,柳小羽黯然的转过身,她生性沉默,不善与人言,所以哪怕心里藏着千言万语也饿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默默的守望着,守望着哪一日能得天公作美。
可是心里的妄想好像离自己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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