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罪与罚》第30章


险万分,想必不会有大碍。”
“那就是他不会死……”姬初回神,仰着头凝视李为,“我会死,对不对?”
李为怜悯地看着她,伸手要将袍角扯出来,但她攥得死死的,他无能为力。他只好尴尬地转头看了看殿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了,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也不会的,王妃……不必担心。”李为道,“王妃起来吧。”
姬初摇头,肯定道:“不,我会死的。他想杀了我——你没有看见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那种残忍的、冷淡的眼神,他已决定杀了我。”
李为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继续安慰她:“不会。”
“我不能死。李为,你帮我,好不好?”姬初几乎是苦苦哀求,“我知道是你给我留的字条,你是个好人,不会看着我被宇文思杀了,对不对?”
“他不会对你动手,我知道。王妃用不着担心。”
“他会的!他会的!如果他要杀了我,你会帮我吗?”姬初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袍,神情无助而凄惶,正散发着初见时那种不可抵挡的正在坠毁的美。
李为心中纠结,最终不答话,只能叹息。
他很快出门去,见太子正冷冷地握紧剑柄盯着他。李为对太子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大步流星地离开。
太子进殿,本以为是一地狼藉,然而出乎意料,他只见到姬初冷静地擦手,脸上连一丝忧虑也没有,仿佛方才苦苦哀求的人根本不是她。
姬初发现太子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禁嗤笑一声,问道:“怎么了?没见过我这么可怕的时候,有些惊住了么?”
太子诧异地道:“你方才……”
“做给李为看的。像他这样的人,高官厚禄不能打动他,毕竟他在宇文思麾下,已经称得上一手遮天,翻云覆雨。义正辞严地规劝他、命令他,也不管用,反要变成一个天真的笑话。我只有让自己陷入无力自救的绝境,好似已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令他觉得自己将会是个可以拯救曾经高不可攀的心上人的英雄。他才会心甘情愿往下跳。”姬初擦干净手,还细心地将剪子上的血也擦去了,说话也不抬头:“他拒绝不了这种心理。”
太子皱眉:“心上人?”
姬初大笑:“不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愿意淌这趟浑水吗?他若不是抱着这样的企图,早已经一脚踢开我了。真当我还是不可侵犯的帝姬啊。”
太子冷笑,眼中有鄙夷的意味一闪而过,但很快又为之愧疚。
说好听些,她是为了保住皇朝正统;说直白些,她是为了保住他的储君位子,才会变成这样——恶毒、尖刻且工于心计。他没资格鄙夷她。
太子避开这句话,转而道:“你管李为干什么,不过是陈王的一条走狗。得到宇文思的信任才是正经事。”
姬初从太子身边走过去:“你不要摆布我,我有我的想法,你专心顾好自己的势力就足够了。我固然不会放过宇文思,但他心思不好猜,对我说话也模棱两可,我总是会错意,急也急不来,索性先放一放。”
“放一放?”太子吃了一惊,怒极反笑,“我们还经得起你几个放一放的时间?姬初,你上点心行么?你若肯全力以赴,想必宇文思也不在话下。你……总该不是还想着宇文元吧?他早死在你手里了。”
“不是我!”姬初尖叫一声,又咬了咬牙,很快镇定下来:“我突然想起来,景相大约是有什么不好的把柄被宇文思抓住了,他们意欲出手,你们好好查一查,但愿来得及。”
太子哼道:“景相一向洁身自好,能有什么把柄?”
“我怎么知道。”姬初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问道,“母亲呢?”
“她在我寝殿旁的耳室里休息。”
姬初点头,道:“我就不去看她了,以免令她想起方才的事,徒增尴尬。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太子道:“那是自然,她也是我的母亲。”
“我……先走了。”
姬初整整表情,回到前殿去看宇文思。
☆、25|杀机已现
东宫前殿里里外外堵满了陈王的人,个个脸色焦虑,气氛沉重。
东宫属官反倒冷笑着悻悻地挤在庭院中,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尤其四下里鸦雀无声,更令人觉得这个潮湿的天气冷入骨髓。
姬初心底讥笑,这样的情形仿佛是皇帝就要驾崩了一样。可是宇文思又不是皇帝,也不会这么早死。
她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他是真正的皇帝,在塞外死去的时候,身边是否也围着这么多人替他担忧?她知道不会,她知道场景一定凄凉冷清,甚至宇文思如果丧心病狂一点,还要领着叛徒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帐,将一切言明,眼睁睁看着皇帝被气死。
不过宇文思不是那种人。他不会洋洋得意地在临死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奸计,因为他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愉悦内心,获得成就感。他深知自己的能力,他已不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所以他更希望别人到死也糊涂。
姬初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一点了。
她镇定地踏上丹陛,又被连池拦下来。他脸上有几缕擦伤,少得可怜的血丝已经凝固了,想必是方才红素打的。
他眼神比方才更阴郁怨毒:“王妃不能进去。”
“哼,”姬初笑道,“红素还在我身边呢,你又来这句话。看来这个冬天太冷,冻得你脸上没有痛觉了,是不是?”
连池握剑的手微微一紧,已经死死咬牙,却也不能压制疯狂的杀意。
不等他出声,姬初又提醒道:“即便没有痛觉,也是该有自知之明的。”
连池道:“王妃执意硬闯,休怪标下以多欺少。即使事后有罪,标下为君侯也万死不辞。”
他说着一下子出剑,直指姬初。身后数百神策军一齐将长戟一横,杀气腾腾。
所谓喧宾夺主真是再符合他们没有。
此时殿门打开,李为出来道:“连将军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起来。王妃是什么身份,方才不过一时失手,岂容你刀剑相向。”
连池诧异地看向李为,皱眉道:“但是……”
“王妃面前,哪里有但是。”李为朝殿门里伸了伸手,道,“王妃请进。君侯没有大碍,很快也回府了。”
姬初看连池一眼,冷笑着跨进殿门。殿中炭火烧得很旺,她一进来就感觉一股热气,混着景泰蓝香龛里焚着的瑞脑香气扑在脸上,温暖如春。然而后背东风拂过,仍是刺骨的寒冷。
她不禁快步向前,终于殿门被宫人闭上了。
殿中立着的一二十个人见了她欲言又止。李为的目光扫了一圈,他们面面相觑,只好低着头退后几步。
软榻上宇文思穿着雪白的里衣,胸口敞开,三名司医胡子都花白了,还小心翼翼地亲自给他上药。
一旁围着打下手的六个小童,各自拿着药瓶、手帕、纱布一类的物件,还有个端着银盆的,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宇文思背靠枕头坐着,一动不动地闭了眼,面无表情。
姬初发现,宇文思这样沉静的时候,侧脸轮廓不似平日假面的儒雅温和,嘴角冷峻的意味咄咄逼人,把他身上那种让人生畏的喜愠莫测的神秘深刻凸显无疑。
看来人在睡觉时才是完全的本性。
他肌肉鼓胀的胸膛因轻声呼吸而微微起伏不定。
姬初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还是这样多双眼睛注视下看见宇文思的身体,也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清自己带给了他创伤——那个深可见骨的、皮肉模糊的狰狞血洞淌下暗红,司医擦了又擦,药粉不要钱一样地倒下去,仍然止不住流血。
伤口很深,不是一下子就能止住的,大约也要半个时辰才可以回去。不然一动,伤口又崩裂了。
她凝视这血淋淋的伤口,并不觉得难过,反倒隐隐感到仇恨洗雪的快意。
这样的快意与殿中温热的瑞脑香气一结合,立刻使她血液沸腾,脑中嗡鸣起来,一阵眩晕。
李为看到姬初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连忙扶了她一把,低声道:“王妃坐一坐吧。”
“也不要紧。”姬初吸了吸气,越加不喜欢瑞脑的气味。
很快上完了药,几名司医领着各自的小童退出大殿。
宇文思仍闭着眼静静地坐在那里,若不是他自己将衣襟拉好,姬初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或是晕过去了。
李为想了想,让一干人等退在殿门口候命。
姬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觉得尴尬,便开始慢慢靠近。她的脚步很轻,很细碎,几乎让人听不见。
最后她停在榻边,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