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第95章


嬴晏疼的冷嘶一口气。
嬴域笑得更欢了,小手使劲儿地拽了拽,玩得不亦乐乎。
姚贵妃忙去掰开嬴域小手,斥道:“莫要胡闹。”
嬴域手里握不到头发,嘴巴一撇放声而哭,金珠子说掉就掉。见他这副模样,嬴晏哪里不明白,这个小孩儿是看上了她的头发,想扯来玩。
殊不知此时此刻,暖阁的屏风后,藏了一双眼睛,一幕不落的瞧着。
陈文遇负手立在屏风后,看着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知道,天真懵懂的小孩子,更容易叫晏晏卸下心房。
第75章 
暖阁里燃了熏香; 正是嬴晏喜欢的果香。
阳光透过窗棂; 投下斑驳细碎的光芒,因为置了冰的缘故; 倒不闷热,只觉得的周身暖洋洋。
嬴域被姚贵妃连斥带哄; 委屈巴巴地收了声。
嬴晏吃了一惊,十分意外这娃娃的眼泪说掉就掉; 说收就收; 竟是比她还厉害。
豆大的泪珠悬在葡萄似的黑眼睛里,将落未落,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嬴晏自是不会计较扯头发这件事; 她取下胸前的璎珞逗他,软声问:“小域儿,玩这个好不好?”
赤红色的玛瑙珠叮当作响,一下子吸引了嬴域的注意力,他破涕为笑,扬着小手去抓。
嬴晏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没哄过孩子,不想误打误撞地讨了小孩欢心,嬴域咯咯笑着,小手紧紧地抓住她; 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姚贵妃抿唇一笑,这个孩子自初生起,就十分的合她心意; 似乎总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嬴晏抱了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了,只好转身,抱着嬴域去了一旁的软榻。
嬴域生得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乖乖巧巧的模样,任凭谁看了都要心软如水,嬴晏半趴在软榻上,轻声软语,拿了一只拨浪鼓逗他玩。
比起拨浪鼓来,嬴域似乎更喜欢嬴晏,攀着两只肉乎的小胳膊,笨拙地往她身上爬,亲了好几口脸蛋。
嬴晏稀奇地戳了戳他奶香的小脸。
姚贵妃喜闻乐见,无论是嬴晏天降福星的身份,还是嬴晏与陈文遇的交情,于她们母子而言,都有如天助。
只是十哥还在等她,嬴晏不好在这里久久耽搁。不多时,她敛了衣裙起身,温声软语,对姚贵妃告辞,“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叨饶娘娘和小皇子了。”
姚贵妃笑着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何时再邀嬴晏相见,面上却只不动声色地开口,遣贴身宫女相送。
出了暖阁后,嬴晏提裙慢走,绕过了一条回廊,在转角处与一人迎面相逢,险些撞在了他身上。
陈文遇伸手扶她,“殿下,小心。”
待看清了眼前人,嬴晏吓了一跳,十分意外陈文遇竟然还没走。
她忙脱开他的手掌,连连后退,面上挤出一抹僵硬笑容,“多谢陈公公。”
瞧着这样的疏离与防备,陈文遇唇角笑容化作一抹苦涩弧度,“白云观之行,我不曾想伤害殿下。”
嬴晏轻轻摇头,“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说罢,她侧身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衣裙翩跹间,毫不停留。
陈文遇眼神微冷,忽然伸手,用力地攫住了她手腕。
冷宫里多年的生活,教会了嬴晏好脾气,即便是天大的不公平压下来,落在身上,她也不会委屈掉泪。可陈文遇知道,她是因为不曾期盼,所以才会不失望、不计较。
嬴晏下意识地挣脱,严词厉色了几分,“陈公公!”只是她那点力气,连甩腕都难以做到。
瞧见她小脸涨红,似是动怒,陈文遇反而笑了,他缓缓转过身,侧首去看她。
两人明明并肩而站,行走的方向却是相反,阳光透过雕花镂刻窗棂和琉璃,在走廊墙壁上打上亲昵的虚影,面上却是最疏离的神色。
“你还在怪我。”
陈文遇忽然说了一句。
嬴晏挣脱不开,便作罢,缓缓摇了下头。
她觉得这句话没有意义,怪与不怪都没有用了,今后大路分两条,两人各走一方。
只是,她怕陈文遇不肯。
嬴晏抿唇片刻,凝着不远处的团花地毯一角,直白而又冷硬地说:“陈公公,如现在这样,我们见面,还能点头寒暄,若是再步步紧逼,只能反目成仇了。”
陈文遇捏着他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
这是在威胁他吗?
嬴晏的确是在威胁他,她觉得陈文遇需要当头喝棒,清醒一点。
她不想看到陈文遇自寻死路。
嬴晏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父皇的身体熬不了几年,以陈公公的才华,一定能安稳从东厂退下,到时候衣锦还乡,余生有享不尽的富贵,自由无拘。”
这样大逆不道,直言圣上生死之话,也就嬴晏这个无情逆女敢说。
可是嬴晏不知道,陈文遇从来都没想过离开皇宫。
他自从入宫开始,就注定了一生要在这里倾扎蹉跎。
“衣锦还乡?”陈文遇慢慢重复了一遍,须臾,他低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掰着她肩膀转过来,“晏晏,我已经没有家了,上哪儿衣锦还乡?”
嬴晏垂下卷翘眼睫,“天下之大,陈公公何愁找不到安身之地。”
陈文遇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阴霾,去捧她的脸蛋。
“陈文遇!”
嬴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想去掰开他的手,不仅没掰开,还被迫仰头,对上了那双狭长凤眸。
陈文遇低头,瞧得见她卷翘眼睫,却无论如此都瞧不见那双潋滟眼眸。
他拇指在她脸蛋上轻轻摩挲,温声哄着:“晏晏,抬眼看我。”
马车里支零破碎的画面好似又重现在眼前,压抑地叫人喘不过气来。嬴晏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细白的指尖紧攥。
嬴晏一面手打脚踢地挣扎,一面神色慌张地开口想要喊人,唇角颤抖翕辟间,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就连手腿上的力道也被陈文遇轻而易举地卸去。
在他面前,她毫无反手之力。
嬴晏惊慌失措,嘴巴开了又张,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惊恐倏地涌上心头,眼里洇了雾气水光。
“晏晏,看我。”
陈文遇耐心哄她,捧着她莹白的小脸,将人又凑近了一些。
两人呼吸交缠,绕出的却不是暧昧,而是危险。
嬴晏再一次迟缓而又清晰地意识到,陈文遇这个人,比谢昀危险得不止一星半点。
如今立在她面前的陈文遇,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撒娇的陈公公。
嬴晏不禁怀疑,这么多年来,她真的了解过陈文遇吗?
她了解过。
可是她也忘了,日月分白夜,人也分两面。
以陈文遇的心智,若是不想在她面前显露什么,纵使她百计千方,也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感受到陈文遇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嬴晏眼睫轻颤,小心翼翼地抬了眼,强做镇定,与他四目相对。
瞧见她逐渐变得乖巧而安静的神色,陈文遇眼底的阴霾散了很多。
这双狭长凤眸,嬴晏曾看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如此惊惧过。
陈文遇的眼帘微微垂下,盖住了眼底绕着不散的疯狂与痛楚,声音慢而温柔,“晏晏,我没想伤害你,听我说说话好吗?”
此情此景,哪里容得嬴晏拒绝,小姑娘抿着红唇,配合着点了小脑袋。
只是她心里不禁疑惑,仅仅是想和她说话吗?
陈文遇的确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少莲汤守卫太严,何止是东厂番子探不进去,就连他亲至少莲汤,也很难避开层层守卫,进去见她一面。
陈文遇盯着这张熟悉而娇美的小脸,轻声低喃,“晏晏,我做了一个梦。”
嬴晏眨了眨眼,十分意外在他眼底看到如此翻涌的情绪,是噩梦吗?
陈文遇慢抚着她细滑的脸蛋,继续说:“梦到谢昀会在未来杀了你。”
嬴晏:“……”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嘲笑陈文遇编造的谎言太荒唐,还是该感慨他当她是三岁孩童。
嬴晏张了张嘴,本想口型比划一句“梦哪里能当真”,可是思及陈文遇状态似是不对劲,想了想之后就在心里作罢。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陈文遇嗓子微微发干,“那天……天气阴沉,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滂沱,谢昀在一座凉亭杀了你。”他顿了顿,神情痛苦回忆,“那座凉亭修得很漂亮,六角琉璃瓦,周围卷着天青色的蝉翼纱,随风飘荡间,就像招魂的幡子一样。”
嬴晏神情一僵,敏锐地捕捉到了“六角琉璃瓦凉亭”、“天青色的蝉翼纱”两个词。
然而她心里想得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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